“妈，妈，我不是之前就打电话让你们来城里和我一起住吗？”杨硕被老太太打得有些疼，他躲到一边，龇牙咧嘴地解释道，“我之前和你说了这几年不回来，你不是都知道吗？”
“你啥子时候说了！”杨母见多年没有回家儿子还敢躲，横眉竖眼地问道。
“前两年我打电话回来了！”杨硕理直气壮地反驳道，他指指殷束玉，介绍到，“妈，之前和你说过的，我媳妇儿！”
杨母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走到殷束玉面前抬起头从头到脚地细细打量了一通。
“好好好，我儿媳妇真漂亮！”杨母乐呵呵地笑道。
“你什么时候娶的怎么漂亮媳妇儿，都不和妈说一声！”杨母又转头打了杨硕一巴掌。
“妈，我都说了，我打过电话的。”杨硕揉着肩膀，委委屈屈地解释说。
杨母见状又扬起手准备打下去，但是这次被杨硕敏捷地躲开。
见打不到儿子，杨母只能气愤地说：“打什么电话，村子里都没通电，家里哪里来的电话！”
话音刚落，杨硕僵硬地站在原地，他嘴角抽搐，努力地开口：“妈…你别瞎说，怎么可能没有电话…”
他初中的时候村子里就通电了，家里早就安上了电话，怎么可能会像她说的一样呢。
要是，真的没有电话。那我之前都是在和谁说话呢…杨硕打了个寒噤，不愿再多想。
“嗐，算了算了！”杨母见状也不再追究，“还没吃饭吧，先进屋。”
杨母伸出双手就要拉二人。
杨硕见那双如树皮般枯槁的手就要碰到他们，急忙拉着殷束玉向后退了几步。
杨母的手就这样尴尬地停在了半空。
“妈…那个…玉玉怀孕了，我扶着她慢慢走。”看着杨母因上了年纪而有些浑浊的眼睛，杨硕咽了咽口水，努力控制着自己直视着站在面前的杨母。
“好，好。”杨母听说殷束玉怀孕了，立即转身朝着破烂的鸡棚走去，笑嘻嘻地说，“妈捉只鸡炖汤给儿媳妇好好补补。”
“那个，妈，不用了，今天太晚了。”杨硕拉着殷束玉一步一步地朝屋子走去。
而杨母此时已经捉了一只肥硕的母鸡在手上，从鸡棚的瓦片上摸出一把刀，眼疾手快地把鸡的头砍了下来。
鸡头落到地上，刀太快，杨硕甚至能看见鸡的眼睛还在眨动。
而鸡血从断颈处喷涌而出，淅沥沥的流到地上，在土院里汇成一股细小的水流。
“不用，很快就炖好了！”杨母提着没有头的鸡，笑嘻嘻地看着两人。
她用握着刀的手指着杨硕二人，对他们说：“你们快进屋去。”
“好…”杨硕被母亲的行为吓到，迅速拉着殷束玉进了屋里。
而殷束玉被刚才杨母的动作吓到，惊魂未定地跟着杨硕进了堂屋。
如杨母所言，家里的确没有通电，只有油灯和蜡烛燃烧着，给密闭的空间带来一点昏暗微弱的光亮。
怎么可能？杨硕看着被风吹得一晃一晃的火光，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明明记得村里早就通了电，可是母亲不会骗他。还有电话…电话是谁接的…
“杨硕，我们明天就走，好不好？”殷束玉也想起刚才母子二人的对话，心中越来越害怕。
她有预感，要是明天不走，以后可能就再也走不了了。
她也想好了，要是杨硕拒绝，那她就一个人走，反正她是再也不敢在这里多待哪怕一秒。
“好。”杨硕干脆地答应道。
“别和我妈说。”杨硕虽不愿意怀疑生养自己的母亲，但为了两人的安全，他小声地嘱咐着殷束玉。
“嗯…”殷束玉点点头，依偎在杨硕的怀里，闭上眼睛不愿再看这幽暗的堂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堂屋里异常寂静，除了二人的呼吸声，杨硕甚至还能听见杨母在屋外炖汤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好香…杨硕闻着飘进屋子里浓郁的鸡汤香气，肚子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嘿嘿嘿嘿，硕娃儿，饿了吧，马上就好。”杨母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一脸慈祥地看着杨硕二人。
殷束玉看向站在门口的杨母，摇曳的烛光时不时照在杨母身上，使得她布满皱纹的脸忽明忽暗，而杨母的手里还拿着一把巨大的锅铲，笑嘻嘻地站在门口，这让她不自觉地产生一种下次被炖在锅里面的就是她自己的想法。
想到这里，殷束玉慌忙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杨母。
“再等等，再等等，马上就好了…”
杨母在门口站着，抬起手把锅铲放在门框上不断敲打着，发出极为沉闷的响声。
一下又一下，每一声都像是重重地敲到了二人的身上一般。
杨硕竟隐隐约约地感受到身体的各个部位开始出现莫名其妙的疼痛。
“好…妈，你去看看汤好了没有，我有点饿了。”
杨硕被母亲反常的举动吓得不轻，他抻长脖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要得，要得。”杨母嘿嘿一笑，“我屋硕娃儿饿了，马上就好。”
杨母转身离开了堂屋，一切又重归寂静。
“杨硕，你妈妈她…”殷束玉见杨母的身影消失不见后，附在杨硕耳边悄声问道，“她是不是精神上有些问题。”
“…”
虽然不愿这样想，但今天母亲的各种反常举动无不让他开始相信殷束玉的猜测。
“或许吧…”
“诶…”殷束玉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眼睛的余光瞥到了杨母的身影，知趣地闭上了嘴巴。
“硕娃儿，出来端一下汤！”杨母站在门口敲了敲手中的大勺子。
“诶，好的，妈。”杨硕应声站起。
不一会儿，杨硕端着一锅鸡汤走了进来。
“妈，放在哪里？”杨硕没有看到饭桌，只好又端着鸡汤出门找杨母。
杨母抬着两盘子咸菜，径直走向了正对着堂屋大门的靠墙那张桌子，她把咸菜放下，指着面前这张古朴破旧的桌子说道：“不就在这里吗，真的是，白长这双眼睛了！”
杨硕不敢惹现在的母亲生气，急急忙忙地走上前把鸡汤放在桌子上。
然而等他起身的时候，看到了在桌子上方的墙上赫然悬挂着一张黑白相片。
这…是供桌？！
杨硕不可置信地看向杨母，却发现她也在用浑浊的眼睛打量着自己，目光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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