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栖终于抬起头,“你抽哪门风,这有什么的?”
“人家温医生又没惹我,楼上楼下的都是邻居,他去搭把手帮个忙不是很正常吗?”
“哦。”关安走到阳台往楼上看,脑海里冒出个点子。
现在谢栖几天都不迈出房门一步,想要调虎离山只能找个正当理由,而他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温医生印象好像还不错······
关安上了楼,发现只有褚青一个人,正拎着喷壶在浇花。
“帮我个忙,得瞒着你哥。”
褚青愣了一下,把那一溜排的花浇完了才转过身,又去厨房间拿了块抹布,把地上的水渍擦干。
“什么事?”
“你跟温医生说,让他教你哥做眼保健操,最近他备考太辛苦了,坐姿时常不注意,对眼睛很不好。”
“你要干什么?”
“拿一样你哥给我看过的东西,跟那件事有关的。”关安斟酌着用词,“我想趁这段时间他一心扑在学习上查一查,但不能让他知道。”
“那你能告诉我那件事,更具体的······”
“不能。”
褚青直直的看着他,“是跟那家工厂有关系。”
“是你哥不想让你知道。”
“他也不想让你命都不顾。”
两人都沉默了一阵,关安先开口道:“但我想尽早查到真相,你难道不想吗?”
“拖下去没有意义,想得到就总得牺牲什么。”
“你哥现在这样是因为什么,难道要样罪魁祸首一直逍遥法外吗?”
褚青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紧了,这些话句句戳在他心底。
从前在宜州,他每次看到褚平发酒疯都在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更快长大,为什么什么都做不了。
那场海难过后,这种近乎于执念的自怨再次铺天盖地的朝他袭来。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谢栖吃尽苦头,能做的屈指可数。
他恨自己才十一岁,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褚青想了想:“明天,温医生白班,傍晚就回来了。”
“哟,怎么不喊温枫哥哥了?”
褚青瞥他一眼,没吭声,又拎着水壶去装水。
“到时候我在楼上看着,尽力拖住他。”
“好。”
褚青犹豫着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一切都告诉我?”
关安一噎,“这得看你哥。”
次日褚青特地早了一会儿做饭,一放学回来就钻进厨房里忙活,谢栖听到动静还有点惊讶,以往褚青回来的第一件事都是跑到侧卧搂住他一通乱拱。
拱完了老实下来,安静的看他写一会儿题,然后再去做饭。
炒好了盘土豆丝,褚青喊来关安端走,才抽出来空跑到侧卧,对谢栖道:“哥哥,这几天我老是看你揉眼睛,坐姿还不端正,等会温医生回来了,你去楼上,让他帮你按按眼睛吧。”
“不去。”
褚青还戴着围裙,没法扑上去抱他,只能又道:“但是哥哥,如果视力下降是要戴眼镜的,时间一长眼睛看起来就像变小了一样······”
“会变得不好看。”
这句话算是戳中了谢栖的死穴,他思忖了一会儿点点头,“那好吧,就当放松了。”
“那……”
“今天他下班早,我多做了点饭,等会用饭盒给他装一份。”
“好。”
在餐桌旁摆碗筷的关安听完了全程,笑得直不起腰来,挤眉弄眼的对褚青低声道:“你哥真臭美。”
还不等褚青回答,谢栖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般的回过头喊道:“关安哥······”
他这么一喊自己准没好事,关安咳了两声道:“我突然想起来昨天买了两袋高钙奶粉,忘了拿上来。”
他说着转身就要下楼,褚青一副习以为常的神情,又进了厨房开始炒下一个菜。
吃完饭关安和褚青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关安伸了个懒腰,夸张的打了个哈欠道:“困死了,我要睡觉去了。”
“哥哥,我们去楼上找温医生吧。”
“我也有点困了,先去洗个脸。”
谢栖脑子里塞得都是各科知识点和习题,比以前迟钝了不少,关安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请进。”听到敲门声,温枫连忙起身,他很好奇褚青整天挂在嘴上的哥哥是什么样的,所以被问能不能帮他按眼睛的时候欣然答应了。
“温医生,你好。”谢栖笑着,下意识打量着温枫,只是推开门他就稍一愣,因为面前这个比他高出半个头的男人长得太好看了。
“你好呀。”温枫眉眼弯弯的朝他们招手,“快进屋里来。”
“我叫谢栖,栖息的栖。”
两人跟着温枫来到客厅的长椅上坐下,谢栖先开口道。
“我叫温枫,枫叶的枫,褚青应该跟你说过了吧。”
“嗯。”谢栖只觉得温枫是个极易亲近的人,嘴角一直挂着笑,“他喊你温枫哥哥,我早就记住了。”
“哦?”温枫看向褚青,有些奇怪:“他就这样喊过我没几次吧······”
褚青躲闪过谢栖投来戏谑的眼神,拎着饭盒朝厨房去:“温医生我把饭菜给你放好。”
“好,谢谢。”
温枫拿出一小瓶眼药水,放在四方的茶几上,看着有些紧张的谢栖道:“学校里教过怎么做眼保健操吗?”
“没有。”谢栖摇摇头,为保准确又补充道:“不过我好几个月没去学校了,可能后来教了?”
“那我等会做一遍,你看着,然后再给自己按。”
“按之前给你滴点眼药水。”
温枫说着站起身,“现在先来跟我洗洗手。”
谢栖平时洗手还算认真,但温枫在一旁看着他洗完了一遍后不满意的摇了摇头。
温枫直接上了手,指尖点了点他指缝处说:“这里没有洗到,而且时间有点短,肥皂要多打一点。”
褚青已经也来了,见状挤到两人中间,费劲的踮起脚够住谢栖的手攥着,“温医生教过我,我来帮你洗吧,哥哥。”
“好。”谢栖说着抬起头,对上笑出声的温枫,他眼睛偏圆,而且总是亮晶晶的,很有神采。
“褚青虽然年龄小,但真的是我见过最懂事最能干的孩子。”
谢栖颇为骄傲的点点头,“那是,我们家褚青就是最棒的。”
温枫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疼惜,他抬手在谢栖的发顶上摸了摸道:“你也很棒,手上的茧子都快比我的厚了,辛苦了。”
“怪不得褚青整天把你挂在嘴边。”
谢栖被这么一夸还有点不好意思,微微低下了头道:“没什么……”
温枫和谢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尤其是他的气质,难得的温柔,还有几分脱俗的出尘。
“也多谢您这段时间对褚青的关照,等过段时间我考完试,您也有空的时候来家里吃顿饭,尝尝我和褚青的手艺。”
温枫还没回答,褚青终于洗完谢栖的手了,接话道:“还是只尝我的吧。”
“哥哥的······不太好。”
温枫笑了,看向谢栖求证道:“真的吗?”
谢栖磨了磨后槽牙,扯了扯褚青的腮帮子,“还学会拆我的台了,你要造反啊?”
“哈哈哈······”温枫笑得直不起腰,一手推着一个孩子往外走,“人各有所长,我想谢栖你肯定有别的更擅长。”
温枫也洗了遍手才出来,看到褚青正把脸埋在谢栖怀里。
“他真黏你。”
“是,有时候腻歪得很。”
“小孩嘛,可能长大了就好了。”
褚青抬起头来看着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好不了。”
谢栖专心致志的学着做眼保健操的时候,关安已经拿到了牛皮本,快速翻了一遍后他找到了几个人名和地址,他抄的时候总往外瞥,生怕谢栖下来了把他当场擒住。
头一回做贼的关安终于抄完了眼看着楼上还没动静,就又往后翻了翻,但后半本几乎都被撕掉了,前面是日记,谢准详细的记载了自己的行动轨迹。
但在最后一页上写的却有些没头没尾。
“第一次通过线人干这种事,还有点不习惯。幸好他嘴很严,可以信任。但是在拿到东西的时候我犹豫了,再往前一步好像就是万劫不复,我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我不能告诉任何人,但关长太敏锐了,他应该猜出来了,只是没明说而已。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阻拦我,但我还是要做,不管是为了从前,还是以后。”
接下来的一行,刚写了个开头就被涂掉了,“对·····”
“其实他暗示过我,这些事可以全都告诉他,他来做,因为他就一个人,无牵无挂。这是他的原话,但不是真心话。他怎么会没有牵挂呢?那个孩子走的时候,他把自己关在家里一天一夜,我怎么敲都不开。从那以后他的心就不在连港了。”
“我猜不到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但如果我真的答应他,就跟刽子手没什么区别了,这可能正合了他的意。我不清楚他和那个孩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愿意去想,只能也为他祈祷,那个孩子真的像他期许的一样,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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