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地,罗美已经候着了。
罗美在中帐给绮罗诊脉,我留秦栓儿在中帐答应,自己在前帐书房审秦锁儿:“将今儿你主子出门后说的话、发生的事,打头说!”
秦锁儿磕一个头回道:“回爷的话,奴才主子是卯正去的围场。因为主子和春花姐姐不会骑马,一路过去都是秦栓儿和奴才给牵的马。步行走得慢,到围场时已过了辰时。当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能有才怪。我心说:那个时辰,所有人都在围场深处追猎。
“进围场后,主子看到路边的林子便说不走了,走远了,还得再走回来,就在这儿吧,秦栓儿便丢出了野兔。”
懒人说懒话,看来绮罗对于围猎是真没兴趣。
“主子弯弓射箭,射空了箭囊也没射到兔子。”
绮罗妇人,气力有限,箭囊只装了六支箭。但六支箭,一支都没射中细绳栓着的兔子,我是真服气:绮罗这个准头也是没谁了。
“春花姐姐下马替主子捡箭。天热,春花姐姐劝主子换到树荫下慢慢练。”
就一只兔子还要慢慢射?我很不以为然。
“主子不停地射箭,直到临近午时,主子射中了兔子。”
“两个时辰才射中?”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秦锁儿臊眉耷眼地答应,似乎为有绮罗这样的主子感到羞耻。
我也觉得丢人,挥手示意秦锁儿继续。
绮罗不怕费事地搞这么一出,我心知肚明,自然是不想爷看出破绽。殊不知爷早知道了。不然即便借高福十个胆子,也不敢替绮罗作假。
“春花姐姐跑去替主子捡兔子,不想林子里突然飞出箭来,擦着春花姐姐的鼻尖射中了兔子。春花姐姐吓坐到了地上。”
两个暗卫竟然没发现周围来人?
我不悦地看向秦锁儿。
秦栓儿牵马,春花捡箭,秦锁儿袖手旁观,啥都不干?
秦锁儿磕头:“爷恕罪。当时秦栓儿替主子牵马,是奴才负责警戒。奴才原瞧到了诺敏格格一行。奴才看诺敏格格的猎物甚多,有十好几头鹿,以为是回营路过,万没想到诺敏格格会突然出手,抢猎主子的兔子。”
这个,一般人确是都想不到。
围场抢猎虽是寻常,但抢的都是虎豹狼熊等猛兽。从没有人自降身份,抢猎兔子——这得多不开眼啊,连只兔子都抢?
“事出突然,春花姐姐吓跌到地上,秦栓儿和奴才奉命护卫主子,不敢轻举妄动。诺敏格格令身边一个叫吉雅的使女捡走了兔子。”
“春花姐姐站起身,爬上马,和主子说天不早了,该回去吃午饭了。”
午饭?
联想起去岁春花砸死劫匪的事,我挺欣赏春花的荣辱不惊——该勇时勇,需忍时也能忍。不逞一时之性,陷主子于险境。
敌众我寡,不知底细,确是走为上策。
“主子跟着就示意回去。秦栓儿牵了主子的马往回走。诺敏格格不许主子走,叫主子站住。主子继续走,诺敏格格就往主子前方的树上射了一箭。”
“你的意思是诺敏是约战?”我沉吟:下战书,不是射绮罗。
秦锁儿磕头:“爷明鉴,奴才当时是这么想的。”
我回想了一下当时的站位,秦锁儿在绮罗身后,万没有白看着诺敏拿箭射绮罗不出手的道理。
几乎立时地,我认同了秦锁儿的判断——蒙古人尚武,一言不合就约战。
射箭、赛马、摔跤“男儿三样”是他们公认的解决争端的方式。
我就算明知道诺敏欺负绮罗不会骑马射箭,也不能批评诺敏这么做不对——塞外草原自古就是这样的强者为尊,弱者为奴,弱肉强食。
“那你主子呢?”
绮罗最善谋略,我是真好奇她的应对。
“主子拉秦栓儿上马,说诺敏格格是个疯子 ,赶紧骑马跑!又让奴才上春花姐姐的马一起跑。还说横竖诺敏格格不敢射人!”
我……
闹半天,竟然是跑!我很失望。
俗话说胜败是兵家常事。比起输赢性命,草原人更在意应战的勇气——没人会在战书前退缩,那真是要被人给鄙视死了。
绮罗既知道诺敏不敢真射人,又跑什么?我恨铁不成钢:绮罗这个糊涂!
诺敏当面下战书,我府庶福晋领着暗卫望风而逃,这话传扬出去,爷的脸都丢光了。
“秦锁儿,”我质问:“你主子不知道围场约战的规矩,你跟秦栓儿都不言语一声?”
秦锁儿垂头答应:“回爷的话,奴才和秦栓儿违逆了主子,没上马跑。”
哼,我心说:算你两个明白!
“然后呢?”我问。
“然后诺敏格格追了上来,嘲笑主子只知道逃。”
我听得只想拍绮罗屁股,又丢人现眼。
“主子没说话,春花姐姐回说格格误会了,主子是赶回家午饭。”
我听得暴躁:能不能三句不提吃?
“诺敏格格辱骂主子,说主子是饭桶,又嘲笑主子一晌午都没射死一只兔子。”
“兔子不是你主子射死的?”我很诧异。
“不是,”秦锁儿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主子射中了兔子的尾巴,并不致命。”
我……
搞半天,绮罗还是没射死兔子!
联想到先绮罗杀鸡,鸡飞了的故事,这一刻我确证绮罗前世绝对是个大修行。所以这世即便来了围场这杀戮地,也能有不沾杀生因果的大福报。
“诺敏格格问主子,来围场半日,空手而回,怎么跟爷交待?”
交待? 我气笑。一只兔子而已,算什么交待?在绮罗作假选定兔子的一刻,就没想给爷什么体面交待。
“主子说天意如此,她顺天应命。”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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