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第二道题

隔日八月二十,早朝后胤祥主动提起:“四哥,昨儿那达慕大会听说您府里的丫头压格日吉朗输,赢了一千七百两银子。”

我不奇怪胤祥如何知道。过万人的大会,里面不知道多少秋荻侍卫。胤祥一贯和气,宫里无人不知他与我交好,昨晚至今怕是不少人跟他打听。

当着四周竖起的耳朵,我轻笑:“是啊。你见过的,还夸好的,春花。”

“春花?”胤祥瞬间笑了:“真没想到!”

“瞎猫碰死耗子而已。”我不以为然:“有什么想到没想到。真正懂经的,都不会这么下。”

“这倒是!”胤祥点头认同:“春花跟她主子第一次来围场。没想有此财运。”

“四哥,”胤祥转了话题:“您现得闲哇?得闲咱们狩猎去!”

……

骑马跑到山巅,四下无人处,胤祥方悄声问我:“四哥,我听说诺敏跟绮福晋讨要春花。”

我忍不住笑:“放心吧,要不去!绮罗不会答应的!”

“四哥?”胤祥脸上露出疑惑。

“十三弟,你忘了,”我提醒胤祥:“绮罗家常不出门,现既知道诺敏对春花不善,更得躲着了。绮罗根本不跟诺敏照面,怎么答应?”

哈哈,胤祥听得哈哈大笑:“原来是这么个不会答应!”

“这确是绮福晋的行事。惹不起,躲得起。但等皇阿玛回銮,更不必答应了!”

是啊,遇事就躲,听起来虽说不光彩,但实用。早前绮罗就是靠这一招避开了郭络罗氏上下,现躲一个诺敏还不是手到擒来?

……

八月二十二,荣宪公主携额附来朝,皇阿玛设宴款待。

宫中家宴历来是一家一桌。当着蒙古人,胤祥须表现出对皇太后指婚诺敏的期待,富察作为侧福晋实不宜露面,绮罗作为我的庶福晋,已得罗美医治,必是得领太后的恩典,出席。不然我和十三弟俩个,一个妇人都不带,未免太过招眼。

特别是绮罗和诺敏还有一段恩怨。

不管实际如何,当着人,我得表现出不在意。

毕竟绮罗才只一个庶福晋,我何用在意她的想法。

“高无庸,”我吩咐:“告诉高福接了他绮主子来赴宴。”

御帐宫宴,一切有礼有法,参照八月十五的中秋宴,诺敏压根没有跟绮罗说话的礼,更遑论讨要春花了。绮罗但来无碍

……

不可避免地,绮罗和诺敏照了面。诺敏看绮罗的眼光依旧不怀好意,绮罗却是垂着头为我斟酒,没看诺敏,也没再挤挨着我——就因为那达慕大会爷没一口回绝诺敏讨要春花,绮罗又认定求爷不如求己,闹上脾气了。

胤祥落座瞧见,眼神问我,我摇头示意无妨。

绮罗当众驳了诺敏讨春花要求,人眼里绮罗也是有些脾气的,现远着我,正好告诉人我不赞同绮罗的行为,绮罗对我也生了意见。

……

绮罗起身给胤祥请安,又提了酒壶来斟酒,胤祥瞟一眼气鼓鼓的诺敏,对我笑道:“四哥,一眨眼二姐姐成亲都十年了。”

“是啊!”我感叹:十年前胤祥才六岁,刚进上书房,这一转眼就为娶福晋烦恼了。

绮罗跟胤祥一般年岁。十年前绮罗没有书房可进,由绮礼启蒙认字。绮礼自己目无君父,教的绮罗更是任性妄为,不体爷苦心积虑。

……

距下一次大选虽说还有两年,但皇太后、皇阿玛一年才来一回塞外,一回才停留一个来月。为给皇太后、皇阿玛留下深刻印象,席间不时有待选秀女献艺——都是老掉牙的戏码,却不能不看,光看还不行,还得赔笑。

一堂人,没笑的怕也就是绮罗了——绮罗埋首火锅涮羊肉,压根不瞧不看。

我就服气绮罗的胃口,能品江南清鲜,也尝得这塞外腥膻,非常的有口福。

一直盯着绮罗的诺敏沉不住气,掐准时机站起身跟皇太后耳语,哄得皇太后笑出了声不算还嗯嗯呀呀地不停点头。皇阿玛见状必须凑趣:“皇额娘,说什么呢,这般高兴?”

“诺敏这孩子有心,”皇太后跟皇阿玛赞叹:“前两天,她因一匹马带累老四的庶福晋受了惊,病了两日,心里过意不去。”

“哦?”皇阿玛眼光扫过我这桌。我心里一顿:诺敏何会对绮罗过意不去?自然是以退为进。

绮罗要怎么应对?

我看向绮罗。绮罗终于抬起了头,咀嚼着满嘴的涮羊肉看向前方的诺敏、皇太后、皇阿玛……

“谁知老四偏又将马与了她,她更不好意思了,有心将马还回去,却又怕薄了老四的面子。”

“嗯!”皇阿玛点头认同。我也放了心:马没白送。诺敏这句话算是将我摘出来了。连皇太后、皇阿玛在内都不会再有人以为我偏爱绮罗,跟诺敏过不去。

“这儿正与我商议,是否可以与庶福晋比试下才艺,一来为家宴添个趣儿,二来呢全了庶福晋的脸面。”

比试才艺?

不是,我心生警觉:诺敏怎会知道绮罗有才艺?谁给诺敏搬的是非?

目光扫过太后身后皱着眉头的宜妃、母妃,对上了温宪。温宪眨眨眼,眼光掠过绮霞,停在面露冷笑的董鄂氏脸上。

九弟妹?我很意外。

即使南巡时绮罗晕船,董鄂氏伙同绮霞请走太医院的太医,我也只当她是受绮霞唆使——董鄂氏进门时绮罗早已归我,董鄂跟绮罗实无一点利害冲突。

现宜妃一系为了绮云都远着诺敏,生怕沾上关系,甩不脱。董鄂氏罔顾宜妃的嘱咐,勾搭诺敏,说绮罗是非,自然是因为老九暗恋绮罗,嫉妒昏了头。

绮罗咽下嘴里的肉,又挟一块生羊肉放进火锅里涮,显然没将诺敏的话放在心上。

“嗯!嗯!”皇阿玛继续点头:“既是诺敏有兴,梁九功,请了四阿哥的庶福晋来!”

“嗻!”

随着梁九功一声答应,我知道比试在所难免,不免皱眉:董鄂氏借诺敏的手逼迫绮罗当众展示才艺,根本是当众揭绮罗“实诚人”的皮,坐实绮罗的欺君之罪,要绮罗的命!

梁九功小跑过来,看到尤不慌不忙涮肉、蘸料、吃肉的绮罗颇愣怔了一刻,方小声问:“绮福晋,耿福晋没来吗?”

当然没有。

由此可见梁九功对我府里的人事不甚关心,连围场来了谁都不知道。

我轻叹一口气:梁九功的态度就是皇阿玛的态度——南巡一趟,皇阿玛没对有我和绮罗生疑而特别关注。可惜,好景不长,今儿多半不能善了。

……

“梁公公,”绮罗咽下嘴里的肉如实告诉:“福晋将家事都给了耿姐姐,只奴婢一人伺候贝勒爷围猎。”

梁九功皱了眉,我沉吟:梁九功御前总管几十年,宣绮罗一个庶福晋迟疑,自然是顾忌皇阿玛的心意。

绮罗虽只是个庶福晋,身上却关联了宜妃一族以及老五、老八、老九、老十等我一众兄弟的脸面。

不聋不哑,不做家翁。江宁织造府磨墨之后,皇阿玛再没召见过绮罗,母妃也不叫绮罗进宫,绮罗进宫,也不领绮罗给皇太后请安。一切意思都很明显,就是眼不见心不烦,淡化绮罗的存在。

“那就请绮福晋随老奴过来吧!”

梁九功下定了决心。绮罗摸帕子擦了擦嘴,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跟着走了。我也没理由拦阻。

“奴婢绮罗给皇太后、皇上请安,皇太后万福金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阿玛看了绮罗好一刻,方才叫起,问道:“刚才皇太后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绮罗答应:“回皇上,奴婢听明白了。”

“你怎么说?”

绮罗一贯懒与人争,何况还是诺敏这样的不怀好意,立刻推辞:“诺敏格格的好意,奴婢心领了。只是奴婢才疏学浅,当不得人前。倒是奴婢的耿姐姐,才貌双全。只是在京里帮福晋理家,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诺敏,”皇阿玛顺水推舟笑道:“你这次怕是认错人了,这是绮罗。若比磨墨,你倒是输定了。”

一般人听皇阿玛这般讲即就顺台阶下了。诺敏不知天高地厚惯了,竟晾着皇阿玛,自顾唆使皇太后:“太后,我早就听说绮福晋虽不善骑马射箭,但墨磨的极好,想必琴棋书画,也是通的。今儿家宴,我可巧巧得了个主意。不如这样,我与绮福晋较量三场。第一场,由我出题,第二场,请绮姐姐出题,第三场,请皇太后出题。比试前,我们将题各自写在纸上,再请皇上主持评判,可不新鲜有趣?”

听说?

我听笑。诺敏被董鄂氏当刀使,犹不自知,还替她遮掩。就这浆糊脑子,将来一准给自己蠢死!

……

“再有,既是比赛,就得有利是。我拿那匹马下注,绮姐姐,你呢?”

绮罗垂着头不接茬。

诺敏也不嫌一个人唱独角戏无趣,自说自话道:“绮姐姐,听说你身边有个春花丫头,今年十八岁,最是温柔可人。若是妹妹侥幸赢了,还请绮姐姐割爱,成全春花与我族勇士吉日格郎的好事,如何?”

这就扯上了春花!

我气笑。

琴棋书画,除了棋之外,其他三样:琴、书、画,即便南书房行走的翰林学士想跟绮罗比试,也得先掂量掂量。

诺敏一个草包,拿春花作注,这是生怕绮罗不赢她吗?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提点绮罗收敛,不至于暴露太多,选秀装傻,欺君之罪才是真要命!

我望着绮罗思索,绮罗提着笔迟迟不落,显见得还没拿定主意。

能当绮罗这般用心合计的才艺,我直觉不好:绮罗固是胆小怕事,但惹急了眼,那真的是不管不顾,命都不惜的。

论及闯祸作死,我就没见过比绮罗更能的妇人!

似是为证明我猜想一般,绮罗一脸决绝地写好题目,捏成团儿,丢给梁九功。

诺敏不知绮罗厉害,竟还笑得出声,而绮罗回瞪诺敏的那眼冷笑,亦冷到了我心底——绮罗家常从不这般鄙笑,那种上位掌控者俯视下位蝼蚁的蔑笑。

所以第二道题绮罗写了什么?

……

诺敏就是把纯纯的工具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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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第二道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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