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时光好像格外漫长。
月光洒在地上，风微微摇晃着白色的花海，似乎是在轻轻哼着某首悠长的歌谣。
谢知禾闭着眼，静静感受着这份宁静，这个晚上，对她来说实在不算美好。
九韶的死对她来说没那么风轻云淡，只是她善于将悲伤隐藏在内心的一角而已。
她这个人看上去总是淡淡的，没什么大的情绪，谢知禾觉得自己或许就是个冷情的人吧。只是偶尔会露出几分温柔，但谢知禾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什么温柔的人，因为一开始她对别人温柔更多是希望别人也能对她好点罢了，后来发现根本不是这样。
她还是会被欺负，甚至别人欺负她欺负得更狠了，也没什么长辈给她撑腰，所以她只能学着不去在意，把自己的心封存起来，这样就能变得坚硬起来。
但是……还是会伤心的啊。
“来，喝！今朝有酒今朝醉！”昭昭已经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了，脸上已经染上了红晕，看上去像是醉了。
谢知禾接过昭昭递来的酒坛，垂下淡淡的睫毛，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最后谢知禾下定了某种决心，学着她狂放不羁的样子，双手举起酒坛尝试灌了下去却打湿了衣衫，差点还没呛到。
“咳咳。”谢知禾擦着嘴角，“我可能还是不大适合这样喝酒。”
“没事没事，我有酒壶。”说着昭昭便拿出腰间酒壶，“你用这个喝会好点。”
“谢谢。”谢知禾接过酒壶，仰头喝了下去。酒入愁肠的感觉很辣，却也痛快，或许因为这点辣可以使得内心的悲伤减少几分吧。
“阿禾，你在惆怅些什么呢？”昭昭突然坐起来看着谢知禾，表情很认真。
“其实也没什么好惆怅的。”谢知禾扯出了个苦涩的笑容，“反正，过去的终将过去，人终究要向前看的不是吗？”
“不，我看出你其实很痛苦。”昭昭盘着腿，看着谢知禾的目光很认真，“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为什么我总是碰见你们这些个沉默寡言，什么也不说的小孩？跟个闷葫芦一样。”
“小孩？”谢知禾被她的形容给笑到了，“师父啊，明明你看上去才像个小孩。”
昭昭不服气，站起来摸着她的头发，“可我比你大很多啊，你奶奶的奶奶都得管我喊奶奶，嘶……不过这样说跟我是老不死的一样，不过，我好像确实是个老不死的。”
“师父啊。”谢知禾仰头看着她，“遇见你真好。”
昭昭听见这句话耳朵都红了，她坐到谢知禾旁边，“说说吧，说出来会好点。”
“师父，你活了这么长时间，一定见过很多的生离死别吧。”
“生离死别？我好像没什么感觉，反正我活着就行，别人死不死的也跟我没关系，反正我是不会给他们烧纸的。”
谢知禾听了这句差点没笑出来。
“我活这么久，认识的人多了，要是他们死了我就要给他们烧纸，我得烧多少啊，麻烦死了。”昭昭摇摇头，“我最怕的就是麻烦。”
“那我死后，师父你会为我烧纸吗？”谢知禾突然问道。
“你不会死的。”昭昭的眼神很坚定，“至少你不会走到我前头。”
“可是我活着是为什么呢？”谢知禾望着夜空，“突然感觉我这一生好像活得还挺失败的。”
她正说着突然被昭昭敲了下头。
“疼啊。”谢知禾捂着脑袋，回头望着昭昭，“师父，你打我干什么？”
“你才多大啊，就不想活了？那我这个老不死的怎么说。”昭昭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我也没说我不想活啊。”谢知禾感到很委屈。
“哦，这样啊，不好意思啊，误会了。”昭昭连忙道歉，“我还以为你是想轻生……”
“其实吧，我啊，活了这么久，很多时候都浑浑噩噩的，经常记不清东西。我也不知道我活着是为了什么，其实活着也不为了什么吧，就是活着，走下去，总会遇到些不一样的。就比如十几年前捡了个小孩儿玩玩，今天我有遇到你这么个徒弟。”昭昭看着谢知禾，“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收你这么个徒弟还挺开心的，虽然你不想跟我学无情道，真的，阿禾，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不考虑。”谢知禾拒绝得很干脆，“我做不到斩断情丝。”
“好吧。”昭昭低下了头，为无情道错失一位奇才而感到可惜。
随后突然反应过来——
“等等，什么意思？你有喜欢的人？”昭昭一脸震惊。
“我看上去很像薄情寡欲的人吗？”谢知禾反问道。
“……是我想多了，你这个年纪，很正常。”昭昭叹息道，看来自己的好徒弟是被自己养的小孩拱了。
怪不得李定酌那小子会把剑送谢知禾，这家伙根本就不是冲着帮她找徒弟去的，而是冲着给自己找媳妇儿去的吧。
“我是修无情道的，不是牵红线的啊。”昭昭在内心痛苦哀嚎道。
“啊，阿禾，我好伤心，我需要喝酒。”前一秒还很稳重的昭昭这秒撒着娇要喝酒。
谢知禾也只是表示无奈。
我一早就说我不修无情道了啊。
这么伤心的吗？
谢知禾叹了口气，抚摸着昭昭的头发。
昭昭也顺势躺在谢知禾膝盖上，像个小孩一样依偎在她的膝盖里。
仰望着被遮住的部分天空。
嗯？被遮住的？
昭昭好奇伸手摸了一下，“好软。”
谢知禾脸有些黑了，“师父，你这样有点变态。”
“哦，不好意思。”昭昭虽这么说着，手却不是很老实。
“可是真的好软啊。”昭昭坐起来，伸来另一只罪恶的手，都被谢知禾打了回去。
“你这样……很不礼貌。”谢知禾转过去的脸都红了。
“我只是很好奇。”昭昭一脸委屈，“我都没有这个。”
“那也不能随便摸。”谢知禾向教育小孩一样，“这样是很不礼貌的。”
“……好吧。”说着昭昭摸着自己平坦的胸部，“为什么我这么平，我也想有。”
谢知禾看着她又好气又想笑，“有这个很烦的，挑个合适的……那个很不容易的。”
“那个啊？”昭昭一脸单纯，
"就是……那个啊。"谢知禾看着她差点都被气笑了，“师父，你活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吗？”
“我上哪知道去啊？”昭昭很无辜，“我呆的人最多的地方就是剑阁，里面都是男人啊。”
“所以，他们也都把你当男人看？”
“不，他们把我当怪物看。”昭昭的回答很坦诚。
“……好吧。”谢知禾叹道。
“所以，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昭昭不依不饶起来。
“是……肚兜了。”谢知禾脸红到发烫，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什么是肚兜，能给我看看吗？”昭昭突然很好奇。
“不行！”谢知禾也不知道昭昭是装傻还是真傻，直接站起身来冷漠回绝了，“这样很流氓。”
“我是女的也不可以吗？”昭昭戳着手指，看上去跟个小孩儿没什么区别。
“不可以。”谢知禾冷漠回绝道。
“好吧，徒弟也不想理我。”昭昭很无辜道，“我只是想知道一个女人是怎样的，毕竟……我好像这辈子也不会是个女人了，他们都说我不是个女人。”
“谁说的，你这样的我还羡慕不过来呢。”谢知禾说道，“当一个女人很麻烦的，还要来月事。”
“什么是月事？”昭昭抬头问道，眼里只有天真。
“就是每月都会有那么几天会流血，有时候还会肚子疼。”
“啊，成为一个女人这么痛苦的吗？”昭昭很惊讶。
“是啊，不过……也是很伟大的，因为生命来源于此。”谢知禾抚摸着昭昭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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