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离别

上车后秦戒之看见里面还坐着个人,认出他是谁后秦戒之叫了他一声“肆秋哥哥”。

梁肆秋是贺慎安的发小,他对秦戒之微笑,看见他脸上湿漉漉的,便勾了勾手叫他坐过来点。

秦戒之在后座挪了一下,梁肆秋用纸巾给他擦了擦脸上的雨珠。

贺慎安今天约了梁肆秋游泳,下午从游泳馆出来发现下大雨了,他们开车回去,开到半路贺慎安想到秦戒之还在画室,今天出门的时候他没带伞,所以他就把车开过来接秦戒之。

回到家里,贺慎安拿了块干毛巾,在客厅里给秦戒之擦头发,秦戒之被擦得晕乎乎的。

妈妈踩着拖鞋走过来给他脱了外套,摸到他肩上已经湿了,担心他会着凉,就叫阿姨去煮姜糖水。

秦戒之的头发被贺慎安擦得凌乱,妈妈瞧着他被刘海遮住的眼睛,笑了笑,又对阿姨说:“再给戒之热一杯牛奶。”

秦戒之很喜欢喝牛奶,在福利院的时候他一般都是喝纯牛奶,不甜,但是来西陵之后,妈妈给他的牛奶都是加糖的甜牛奶,日积月累的,把他的口味都已经养成甜口的了。

二表哥陆云旗今天跑过来玩,从秦戒之回来到现在,他就一直待在他的卧室里——在弹他卧室里的钢琴。

这架钢琴原本不在他卧室里,而是放在贺慎安卧室里的,秦戒之来之后布置房间,贺慎安就把钢琴放进了他的卧室里,叫他有兴趣可以玩玩。

秦戒之很好奇的问他哥:“哥,你会弹钢琴?”

贺慎安掀开琴键盖子,说:“你哥我钢琴十级呢。”

“啊?”秦戒之对‘钢琴十级’一点概念都没有,但是他直觉这是个很高的等级,于是看贺慎安的眼睛不由地亮了起来。

贺慎安却马上摊手说:“可千万别崇拜我,我的钢琴是被爸妈硬逼着学的。”

“哦?”秦戒之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指尖无意间弹出了一个高音。

空灵的余响在只有他们的房间里回荡,也只有在爸妈不在场的时候,贺慎安才会这样对秦戒之说自己其实不喜欢弹钢琴的事。

“上了大学之后我就没弹过了,除了有一次学校文艺汇演,我被辅导员赶鸭子上架……”贺慎安感觉自己扯远了,连忙把话题拉回来,说:“反正我马上开学之后就要回学校了,钢琴放在我房间里等于闲置,不如放在你卧室里,你要是喜欢的话就多玩玩。”

可惜秦戒之音乐天赋不高,比起弹钢琴他还是更喜欢画画,钢琴放在他房间里就等于给了他一个很占地方的玩具,而且这个玩具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秦戒之到现在只会弹“小星星”。

陆云旗倒是比他更感兴趣,听说钢琴被搬到秦戒之的房间里了,他就像只机灵的狸猫一样,三天两头往他的房间里钻,然后正襟危坐地开始弹钢琴。

可是他弹得好难听。

秦戒之捂着耳朵对他二表哥说:“喂,求求你放过我吧!”

陆云旗天天来弹钢琴,可是就是不能弹得像他大哥那么好,他只好放弃了,对秦戒之说:“算了,过几天我们去马场吧,你还不知道呢吧,我骑马骑得可好了。”

贺慎安一边给秦戒之吹头发,一边拿戏谑的眼神瞥他一眼,说:“你可拉到吧,上回你骑我的奥斯卡,没跑几圈下来之后腿都软了,还要让你肆秋哥背着你走,就这样你还好意思吹牛呢?”

秦戒之听得有趣,用一种看热闹的眼神看着陆云旗。

陆云旗捶胸顿足,不服气地说:“那是哥你的马只认你这一个主人啊,别人压根驯服不了!”

贺慎安的奥斯卡是陆云旗骑马生涯中唯一的滑铁卢,他骑梁肆秋的马可是一点事都没有呢!

秦戒之还没去过马场,还没见到过贺慎安那匹叫‘奥斯卡’的马,陆云旗的话激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

他从暖风里扬起头,问道:“哥,什么时候带我去骑马,你的马真的很难骑吗?可是我也想要试试看。”

贺慎安看着他的头发被风吹得向后飘着,摸了一下,觉得干了,就把吹风机放掉了。他说:“等冬天吧,那个时候马最温顺。”

秦戒之笑着说“好”,眼睛里闪着期盼的光芒。

一旁的陆云旗可不太高兴,他觉得大哥在骑马的事情上很偏心,于是趁大哥去房间换衣服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开始对秦戒之阴阳怪气:“挺大个人了,还要大哥给你吹头发,真娇气。”

秦戒之喝着妈妈给他的甜牛奶,乜陆云旗一眼,说:“我和我哥最好了。”

——他把画室同学的话一字不落地学了过来。

“哼。”陆云旗揣着手走了几步,说:“你才来几天啊就敢怎么说?我可是从小跟在我哥身边长大的,我们的感情比你深多了!”

秦戒之喝下一口热乎乎的牛奶,带着专门要惹陆云旗的骄傲表情说:“我和我哥天下第一好~”

陆云旗立刻跳起来说:“滚!我和大哥才是天下第一好!”

秦戒之靠在沙发上,哼哼两声,好像很得意的样子。

陆云旗竖眉瞪眼,一屁股坐进沙发里,胖乎乎的身体把秦戒之震得够呛,牛奶都洒出来了。

然而不远处,早就换好居家服的贺慎安此时正靠在门框上,乐呵呵地看着这出幼稚的“好戏”。

晚上整理回学校的行李的时候,贺慎安在柜子里找到一盒新的洗澡鸭,他早就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买的这东西了,或许是朋友送的也不一定。

正好秦戒之在洗澡,他就把这些小黄鸭拿到了浴室里,放进浴缸给弟弟玩。

秦戒之整个身体泡在热水里,用手指戳着漂浮在水上的小黄鸭。

贺慎安蹲在浴缸边,无意间看到了秦戒之大腿上的胎记——红色的,像只展翅蝴蝶。他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浴室里白雾弥漫,热气腾腾。

贺慎安随手捞起一个小鸭子,给秦戒之演示怎么玩,他说:“你稍微用力摁一下,小鸭子的眼睛里就会有水射出来。”

“哇……”秦戒之连忙照做,被这新奇的玩具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贺慎安摸了一下他潮湿的头发,就从浴室走出去了,秦戒之好像压根没注意到他的离开,玩小鸭子玩得不亦乐乎。

他这回洗了很久的澡,等到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爸爸已经穿着睡衣准备回房间睡觉了。

贺嵩乔看见他洗了这么久的澡,头发还没吹干,说:“赶紧去把头发吹干,洗了这么久,可别感冒了。”

秦戒之趿着拖鞋,说:“好的,爸爸。”

他走得有点快,导致怀抱里的洗澡鸭掉出来一只,爸爸弯腰帮他捡起来,无奈地笑笑,说:“我说今天你怎么洗了这么久的澡呢,原来是在玩呢。”

秦戒之有点不好意思,低头红了脸,像只被逮到的小兔子似的,低声说:“……这都是哥给我的,他教我玩的。”

“戒之,我不是要怪你。”爸爸带着温和的微笑说,“我就是担心你会生病,你哥也真是的。”

贺嵩乔觉得贺慎安给秦戒之带得玩心太重不是好事,他回头得说说他。

他走了几步,给秦戒之开了房门,说:“赶紧去把头发吹干了,然后早点睡觉吧。明天你哥就要返校了,你不是还说要去机场送他?”

“嗯。”秦戒之连忙跑进房间里,和爸爸说了晚安后就关上了房门。

第二天秦戒之果然有点感冒了,去机场的路上,他坐在车里喷嚏连连,进机场的时候他只好戴上贺慎安给他的口罩。

爸妈因为要上班所以没来机场送别,倒是秦戒之和陆云旗两个小屁孩来了,与贺慎安一起返校的还有梁肆秋,他也在华大读书,只不过他比贺慎安还要大一届,贺慎安大二,他大三。

机场里人来人往的,贺慎安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拿着机票。秦戒之跟在他身边走,一双手揣着兜里,从家里出来开始就没再说过一句话。

过安检前,贺慎安问秦戒之:“我要走了,会想哥哥吗?”

“不会。”秦戒之眼睛没有看他。

贺慎安一副很伤心的样子,说:“没良心啊,亏我还送你小鸭子玩。”

“……”秦戒之藏在兜里的手紧紧地揪着衣服布料。

边上梁肆秋正揪着陆云旗的脸上的肉叫他小胖子,陆云旗“哥哥哥疼疼疼”地叫,把秦戒之叫得很烦。

贺慎安已经迈开腿要走了,行李箱的轮子在地上拖行出一串“咯咯咯”的声音。

秦戒之好像听到了警铃似的,终于慌忙地伸出了手,扯住贺慎安的衣角落,说:“哥,我会想你的。”

这是他第一次对别人表达自己的思念。

因为他一直觉得思念是脆弱的情感,代表着对离别的不舍。然而他作为在福利院里长大的孤儿,他的生命中注定充满离别,所以他不愿意对此表现得太在乎。

可是不想表现得太在乎并不等于他真的不在乎。

贺慎安,他哥,他的离开的的确确地让他开始感到不安。

这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因为别人的离开而感到不安。

为什么不安?因为不舍——他不舍得哥哥离开自己。

此刻,他仰起头,清澈单纯的眼睛望着贺慎安,尚显稚气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些难以掩饰的依依不舍。

贺慎安露出温柔的笑容,然后单膝蹲下来,紧紧地拥抱了他一下,说:“戒之,我也会想你的。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你也要好好学习,努力长高,知道吗?”

秦戒之下巴搁在他哥的肩膀上,蹭了蹭,当做对他点头了。

贺慎安放开他后说:“我要走了,冬天再见吧,哥答应你,带你去骑马。”

“嗯!”听到骑马,秦戒之眼睛亮了亮,像只疯狂摇尾巴的小狗,开心到笑起来叫了贺慎安一声“哥”。

贺慎安拍拍他的头顶,说:“小兔子乖乖~”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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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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