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薄纱屏用余光小心一掖,便羞得两颊窜上红霞,双耳烫得不像话,晕乎乎地回到庆风院,他心中还胡想着:“无怪古人褒扬‘江南有二乔,河北甄宓俏’,莫不是全天下的乔氏女皆有倾国倾城之貌?”
想起那姑娘双睫微抖如蝴蝶,含娇带怯,却也华骨端凝,他只觉得浑身发烫。
眼前的妻与当年并无差别,只是眉梢多了些许忧愁,但这抹忧愁与嫁了人的女子才会有的风情纠缠在一起,勾着他如何也移不开眼。
“夫人,现下可是要摆膳?”
谢四爷咳嗽一声,从回忆中抽身而出,若无其事收回手。
他们夫妻二人鹣鲽情深,却不适宜在丫鬟面前过分亲昵,唯恐有心人传去化作香奁典故,污了妻的名声。
另一厢,南安侯用膳后,便带了孩子们去书房校考功课。
世子向来稳重,九岁的小孩言行效仿起东宫堂哥,一副少年老成。
不过在自己老子面前,仍抱着一些孩子气的好胜心,他迫切想让父亲知道自己总是强于自己的兄弟。
南安侯心中满意,面上不显。
瞥见长子不住上翘的嘴角,他冷言道:“只是稍强一些,若是这般便骄傲,你便止步于此罢了。”世子忙敛了眼角流露的笑意,端端正正聆听父亲的教诲:“你是南安侯府的世子,更是太子殿下的伴读。除开经文功读,武艺更不能落下。”
“今日何校尉与我称赞你四弟持弓稳健,三十步满中靶心,你却不行,可见还需多加用功。没有这身手,在意外危险来临时,如何保护殿下?你父亲若是现在倒下,你可护得住这侯府,护得住你母亲,护得住你的兄弟姊妹?”
到底是孩子,父亲说得这番话如此沉重,在他心口如压大山。
松淇恭敬跪下,汗涔涔的,手心被濡湿得发白:“儿子自大,目光短浅。父亲莫要气坏身子,儿子必然加倍努力。”
站在他身后的弟弟们也一道跪下,父亲脸色未变,声音也平稳,却叫他们这些孩子敬畏不已。
南安侯道:“起来罢。”
看着稚嫩却已初具英挺气概的儿子,他心中是骄傲的。
这是他的嫡长子,也是全府最年长的孩子。
待他百年,便是由这个孩子接过他手中的南安侯府玺印,成为南安侯府的主人。
南安侯不能不对他严格。
南安侯那等养蛊之人。
无论是府外与同僚往来,抑或校考孩子功课,他都无时不刻强调松淇的世子地位。
小辈间自然感受到大哥同自己的区别。
此一来巩固长子的地位:无论他的兄弟如何,他都是南安侯府的世子,都是将来的南安侯,不会因为犄角旮旯里魑魅魍魉的小心思而动摇;
另一方面,这也敲打松淇,莫以为请封世子就便万事大吉,稳稳安享荣华富贵。
万事好坏相伴,得了世子的荣耀与地位,必然要一同接下繁华似锦底下暗藏的压力与考验。
彼之兄弟,必然要对自己有更加苛刻,更加用功,也要更谨慎。
若是将来才德落了下风,他自会在儿侄辈里乃至谢族中另寻人选。
小兄弟们吓得脸色发白。
四弟心中懊恼,只怪自己今日不该如此出风头,让大哥挨了父亲一顿斥责。
嫡母向来端庄大度,顾全大局,兄弟间凡获得夫子师傅的夸赞皆一视同仁奖赏。
姨娘是嫡母陪房丫鬟,温顺柔弱,只担心自己锋芒毕露,错迷心智。
知子莫若母,今日他也确实昏了头。
大哥都不能射中靶心,自己胜了大哥一回,兴奋不已。
谁知父亲心中那秤敏锐得惊人。
小厮谢文忽叩门请示,道四爷来了。
南安侯便让孩子们回自己院子,自己去案几上翻出几张字条。
谢四爷得到大哥的许可而迈入垂花门,在书房外的庭院里遇着一脸沮丧的侄子们。
“四叔。”孩子们齐齐行礼。
谢四爷少时读书每日都担忧大哥校考功课,想来侄子们该是刚被训了一通。
他道:“我今日在你们四婶娘那听了一耳朵,听着松淇已经通读背诵《格言联璧》前五十节了,甚是聪慧!四叔在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只能背下前十节。”
谢松淇拱手,谦逊道:“四叔谬赞,小侄还需多加用功,必然不会辜负长辈的期望。”
大侄子向来守礼克节,谢四爷挠了挠头,同样勉励了其他孩子一番便转进书房。
南安侯见弟弟进了内间,屏避众侍从,由着心腹守着门。
他沉默坐于扶椅,不管弟弟焦急发文,只将攥在手心的字条递给谢四爷。
不出其所料,弟弟看完字条便皱了眉。
谢四爷恨恨地将字条丢在一边案几上,气得在内间团团转,厉声道:“没有王法了!这算什么!水寇?何处江河的水寇不劫财?分明是杀人夺物!”
南安侯虎目一揭,喝道:“住口!顺天府定为水寇便是水寇!”
“大哥!”谢四爷快步走到南安侯身边,单膝跪于扶椅旁:“难道文正与小妹便枉死了吗?”
他咬牙切齿,心中无处宣泄愤恨快将他撕碎:“那些贼人分明是燕国公派去的杀手!”
南安侯知道四弟与文正关系深厚,可他不能任冲动裹挟了小弟,进而牵连了整个谢家。
“小弟!慎言!”
见谢四爷深深吸了口气,南安侯便知他恢复些许清明。
南安侯压低声音道:“既然,你我皆知恶人身份,更不能乱了我们的大计。”
谢四爷起身退到一旁,一把子瘫在灵芝太师椅上。
背部冰凉的木质感与椅垫绸面的冰凉逼着他压抑心中的怒火:“人证、物证俱在,成安知府与亲眷惨死,轰轰烈烈调查多日,最后一盖头定为水寇劫财!”
南安侯道:“又如何。明日公文寄发,便不是如此,我们也只得认下。”
“隐忍隐忍隐忍,大哥,我们还要再忍多久?”
这天下莫不是齐太妃与燕国公的天下?
今上沉迷玩乐,荒淫无度,奢靡成瘾,政事全由燕国公把手。
他们在这混乱的世道中夹缝生存挣扎求生,一个【忍】字刻出多少心酸与血泪。
谢四爷只觉得自家是个天底下顶顶大的笑话。
我恨不得即刻手刃了这对奸夫□□,挖心掏肺。
南安侯语重心长地告诉弟弟:“太子殿下尚且年幼,谢家作为太子的母族,更是要谨言慎行,不得误殿下的门路。”
他起身背对谢四爷,只把眼望向窗外。
余华绫的窗纱透出点点月光,照得人心口发凉。
“文正与弟妹惨死,难道我不心痛吗?父亲离开时便是告诫我们要互相帮扶。而梁家的爵位在文正上一辈便不再沿袭。死了一个没有家族庇护的知府并着一个罪臣之后的夫人,何人会伸张,何人能发声?”
他兀然转身,一双鹰目炯炯有神,:“只有我们!若是要为文正讨回公道,定然系于南安侯府。”
“与晰,你告诉大哥。于你而言,现下南安侯府可有余力?”
谢四爷一腔热血被南安侯的冷静分析浇得里外发冷。
可他心头弥漫着阵阵愧疚:“大哥,我明白谢家现下的处境。可是……可是,每每看见宝知与喻台,我便恨得不行。”
他痛心道:“将来孩子们问起,我该如何回答?”
南安侯冷笑一声:“若是连这点局势都认不清,倒也枉为文正与弟妹的血脉。糊里糊涂的,自求多福便是了。”
大哥这话虽冷,却是实理,南安侯府容不得不顾全整体利益的人。
这个《格言联璧》是晚清的作品,我只是在许多适合古时7-10岁小孩的书里面随便挑了一本,看书的时候千万不要和清朝联想到一块,不要往上靠,因为我不是很喜欢清朝,往后许多章里的事物或者习俗可能只有清朝出现,但是只是我觉得“哦哦这个东西可以塑造人物形象/推动情节发展”所以借鉴过来,非要幻想一下什么样的朝代,那就是隋唐宋明大杂汇罢(笑(不过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欢男子是清朝阿哥头,不可否认现在清穿文有非常多的优秀作品和文章,但是我实在是接受不了阿哥头,没有恋爱的感觉(李诞挠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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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修)夫妻正堂议事,书房兄弟相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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