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的飞快,往后的一月中发生了不少事。纪衔玉回京准备聘礼求娶赵琼在京中引起大噪,毕竟各家都以为昌宁侯府未来的侯夫人定是门当户对的京中闺秀,没想到居然是个扬州的商户女。
一时间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多数还是抱着看热闹取笑的心态。
然而京城的闲话传不到隔了上千里的扬州,偌大的赵府一片喜气洋洋之景。
前几日,昌宁侯府派人来提了亲,并且将婚期定在了六月初二,赵家女即将嫁去京城的消息顷刻间便传遍了整个扬州。
赵琼找了个时间特意去了趟林家。林清山父母均已去世,家中只剩他一人,门打开两人对视的那一刻,互相眼中都有些许惊讶。
赵琼惊于林清山的状态,他依旧穿着和往常一样朴素的青衫,只是明显瘦削了很多,脸上的胡茬也不似之前刮得干净,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颓废。
林清山将她领入房中坐下,为她斟了杯茶,苦笑道:“琼儿,你的婚事我都听说了。只是我不明白,你何时与那昌宁侯见过?又是何时与他生了感情?”
赵琼静静答道:“我从未见过昌宁侯。”
“荒唐!这简直是荒唐!琼儿,你是不是被胁迫了?你别怕,我现在有功名在身,我去京中去陛下前面告他。”林清山拍案而起,声音颤抖着喊道。
“够了!林清山,你有没有想过,你一个无依无靠的扬州人刚刚踏入官场,这其中的深浅还未知便要与昌宁侯为敌吗?当今皇帝是昌宁侯的表哥,纵使他罚了昌宁侯,你日后又如何在朝堂上自立?”
赵琼并不需要他为了自己自毁前途,所日今日便要与他分说清楚。
“况且我是自愿嫁给昌宁侯的。清山哥,你有你的抱负,你想成为好官为百姓做实事,所以你选择去科举。我也有我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想把赵家壮大,眼下这条路与我而言就是最合适的路。“
“清山哥,我今日来找你就是想要告诉你,我一直都是将你当成我非常重要的兄长。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林清山瞬间红了眼眶。他彻底明白了,她从未喜欢过自己,一直以来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既如此,甚好,甚好,她实现了她想要的便好。
他端起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我便祝你早日实现心中所想。”
赵琼见他想通这才放下心来,眼中闪烁着真诚:
“人心莫测,官场讳莫如深,望君珍重。”
二人行礼作别,林清山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深知再见面时她便已是他人妇,心中顿时痛如刀割,但他只得隐忍目送着她离开。
了却了这一桩心事以后,赵琼便开始在府中一心一意待嫁了。
他爹和她娘整日忙来忙去,反复斟酌给她的嫁妆够不够,要不要再添点。
赵琼看着那长长的嫁妆单子抽了抽嘴角,她爹已经把半个赵家都给陪送了。就连昌宁侯府的人收到嫁妆单子时也是被吓了一跳,这嫁妆数额,竟是比京中那些世家大族的女儿还要多上不少。
所有事情一应俱全准备妥当之后,也差不多到了出嫁的日子,赵琼要从扬州嫁到京城,所以提前多日便要上路。在赵攒和夫人的泪光里,赵琼拜别了双亲。
她长呼一口气忍住眼泪,以后的路便要她一个人走了。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紧赶慢赶终于在正日子前一天到达了京城。赵琼在喜娘的陪伴下,于六月初二正式嫁入昌宁侯府。
拜过堂之后,赵琼被独自安排在了后屋,等着新郎来掀盖头喝合卺酒。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昌宁侯的样子,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扬州的人都说他面冷心硬,像个活阎王。想到这里,她便心生担忧,这昌宁侯万一长得凶神恶煞,自己以后哪儿能和他在一张床上面对面睡得下去?怕是看上一眼都要做一整晚噩梦。
而且在她出嫁之前,她阿娘给了她一本小册子又讲了些男女之事,她等她娘走了之后偷偷看过,上面的内容可以说是亲密至极。那些动作,她怎么能与凶煞的人做得来?
要不以后一直闭眼?反正忍忍也就过去了。
正当赵琼胡思乱想的时候,新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赵琼听见声音只觉得心脏被人狠狠捏住,紧张的透不过气来。屋里的下人们对着来人齐齐说了声侯爷,那人便吩咐他们都下去。
赵琼的视线被头上的红盖头遮挡住,只能从缝隙中看见自己的面前站了一双红色的喜靴,随后她的盖头被人轻轻挑起。
赵琼抬头看向来人,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和传言完全不相像的脸。
五官英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是赵琼以前从未见过的英俊。只不过面色有些冷,大喜之日也看不出半分高兴的样子,眼神中还隐隐透着阴翳。
二人坐在桌前喝了合卺酒,也算是走完了程序。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赵琼也不知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还是纪衔玉率先打破了僵局:
“一会儿我要出去应付宾客,应该会很晚回来,你要是累了便先休息,不用等我。”
赵琼闻言点点头,送纪衔玉出了新房。
等他离开之后,她瞬间自在不少。
既然纪衔玉都这么说了,她命宝珠为自己卸下头上的妆发。这新娘的头饰实在重的厉害,压的她脖子早就不堪重负。
趁着她卸妆,侯府中的下人送了些饭菜上来,赵琼早就饿了,此刻见到一桌子菜胃口大开,自顾自地吃了起来,还独自喝了几杯酒,倒是自在。
吃饱喝足以后,赵琼便洗漱好上床歇着了。一闭上眼睛,她脑中全部都是纪衔玉那张脸,实在是难以入睡。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但始终就是睡不着,不是想这就是想那,直到房门被人再次推开。她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纪衔玉,于是只好紧紧闭上眼睛,装成睡着的样子。
纪衔玉进屋之后先去洗了一个澡,随后带着一身水汽进了内室。他站在床边,看着床上那紧紧闭着眼睛装睡的女人,不由得轻笑出声:“别装了,我有话同你说。”
赵琼知道自己被识破,于是睁开眼睛坐起身子靠在床头。
屋内龙凤烛的烛光跳跃不停,都说灯下看美人比白日更胜十倍,这话纪衔玉今日的确有了实感。
赵琼此刻洗去了白日里厚重的新娘妆面露出原本更加清丽妩媚的面容,此刻她已经换上了红色的丝绸寝衣,一头茂密顺滑的黑发瀑布般披散在后背,整个人在跳跃的烛火里熠熠生辉。
“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同夫君说。”
男人被她这声夫君叫得一愣,于是应声道:“好,那你先说。”
“夫君,我初来京城,有些水土不服,圆房的事情我还想再等一等,不如夫君先收个通房?”
赵琼刚才想一下,她实在没有勇气和一个陌生男人行夫妻之事,虽说先头纪衔玉向她爹许诺过不纳妾,但他身为位高权重的侯爷,赵琼也没将这话放在心上,心想着先用通房拖住男人。
谁料纪衔玉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沉声拒绝:“我不需要通房,我刚要与你说的也是圆房之事,此事不急。”
赵琼没预料到他会同意而且还拒绝了通房,心中顿感惊喜,随后又说了自己的第二件事。
“我刚来京城,对府内和京城的关系还不太清楚,想找夫君要一个熟悉这些的妈妈。”
纪衔玉一口应了下来:“明日将李妈妈给你,她是跟着我母亲从宫中出来的,对京中的事情都很熟悉。”
至于第三件事……赵琼吞吞吐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夫君,我希望我日后可以经常去铺子中走动,我想将家中的生意做得更大一些,这样在夫君日后有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驰援。”
赵琼心中有些忐忑,毕竟京中对女子的束缚一向严格,女子经商更是少之又少,她的确是担心纪衔玉以侯府的面子为由头禁止自己出去谈生意,所以说话的时候还特意把此事和他的利益绑在了一起。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纪衔玉居然也是丝毫没有犹豫地就点了头,她的眉梢都染上几分惊喜:
“真的!夫君你太好了!”
两人躺在床上背对而眠,惊喜过后赵琼完全没有睡意,她想知道为什么纪衔玉会答应自己出去抛头露面?想着他应该不会那么快入睡,于是小声试探性地问道:“夫君,你为什么同意我做生意啊。”
身后传来一阵平稳又低沉的男声:“昌宁侯侯府没那么多规矩,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即可。”
顿了片刻,他沉稳的声音又陆陆续续传来,“明日我便让管家将掌家之权交给你,你想怎么做都可,只是明姝和明德可能还需要你多加照拂。”
纪明德和纪明姝是他的一双弟妹,一对龙凤胎,今年十四岁,赵琼她娘曾经和她说过。他都答应了自己那样多的条件,又将侯府的掌家之权放心地给了自己,她自然是要帮他照顾好这一双弟妹,于是低声肯定道:
“长嫂如母,我自然是会好好照顾弟妹。”
紧张过后才觉疲惫,赵琼此时一股困意涌上头,昏昏沉沉之际她想着这传言果然不能信,都说他凶煞万分,心硬如铁。可他分明也丰神俊朗之姿,还愿意顺从自己,还偷偷托她照顾弟妹,可见是个面冷心热的。
新婚之夜,赵琼带着满意悠悠睡去。只是她现在不知,京中的各方势力前院后院,因她的加入酝酿着轩然大波。好戏即将开唱,就等着赵琼入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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