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欣欣向荣的年就这样过去了。
开春之后,冰雪消融,去年开拓的土地就派伤用场了。
赵琼和纪衔玉下令免费赠与百姓们粮食种子,用于春种。一时间,幽州城内的百姓们状态昂扬,期待着今年的秋收。
赵琼创建的女子学堂也正式开学了,交由纪明姝打理,她事事皆亲力亲为,乐意至极。
然而就在一切看似都在变好的时候,京中突然传来了一则惊人的消息。
皇帝昭告天下,根据纪铮曾经的下属口供,纪铮曾经通敌卖国,因此剥夺其以及其子纪衔玉的爵位。
此公告自发出,天下大震。谁也没想到,那个曾经号称忠君爱国的纪铮居然是个卖国之人。一时间,民间对此事众说纷纭。
纪衔玉听说此事的时候,正在军营中议事。
纪风的声音结束,他顿时怔住,一股巨大的愤怒涌上头。皇帝设计杀了他爹不说,现在居然还往一个已死之人的身上泼脏水。
纪衔玉的脸黑的厉害,双手紧握成拳。
傅云野,肖离风,纪明德几人闻言也是十分愤怒,但均不敢露出什么情绪,生怕刺激到纪衔玉。
众人的呼吸仿佛都停滞了。
就在这瞬间,纪衔玉突然用拳头狠狠砸在桌面上。那张厚重的实木桌子轰然倒塌,可见用了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赵琼今日本来想着找纪衔玉商量一下春种的事情。没想到还没等进营帐,站在外面,便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巨响。
纪衔玉是个情绪内敛的人,轻易都不会摔东西、砸东西,赵琼心中一惊。
她连忙吩咐宝珠扶着自己快点走。
赵琼推门进屋,正好和满目赤红的纪衔玉相对视。
她上前握住他的手,眼神担忧。
纪衔玉看见她的那一个脸色缓和不少,说了句“我无事”后,将她安置在椅子上坐好。
“纪风,你说一下怎么回事。”
赵琼不知道纪衔玉为何震怒总是不放心的。
纪风只得将刚才的消息又重复了一遍。
赵琼听完心底也是恶心加愤怒,想不到这皇帝竟然如此无耻。纪铮生前打了多少仗,为大周建功立业,众人的眼睛都不是瞎的,他竟然就如此旁若无人的诬陷。
她都如此愤怒,更别提身为人子的纪衔玉了。
赵琼再次握住他的手。
纪衔玉身强力壮,往日手都是像暖炉一般,可今日却如同掉进了冰窖。
纪衔玉想给她一个没事的安慰笑容,可内心现在的痛苦让他实在挤不出来这个笑容。
林清山:“依属下来看,皇帝此举是想激怒侯爷起义,届时侯爷便彻底坐实了谋逆的罪名。还请侯爷三思。”
林清山怕纪衔玉被仇恨和愤怒冲昏头脑,于是连忙劝诫,他们现在绝对称不上南征的好时机。
纪衔玉闻言闭上眼睛,强制自己压下心里的汹涌波涛,那压抑的情绪从他颤抖的声音中便可得知:“我知道,放心。”
林清山几人听见他如此说,才算放下心来,行礼道:“属下等告退。”
屋内仅剩了夫妇二人,此刻,纪衔玉才能彻底卸下伪装的情绪。
赵琼转身回抱住他。
纪衔玉将头埋在她的肩上,声音沙哑“珍珍,是我无用。就连他如此诬陷,我都不能为父亲做些什么。”
赵琼心疼不已:“不会的,父亲只会欣慰你的成长。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们的孩子是你现在的处境,你会责怪他吗?”
纪衔玉没回答,但是赵琼知道他肯定听进去了自己说的话。
——
皇帝既然做出了此事,那纪衔玉自然也不过再坐以待毙。
虽说不能发动南征,但至少可以从别的方面开始造势。
赵琼将自己的想法说于纪衔玉。
“不如我们放出消息,就说军中有人捡到了一块有预示之意的石头。石头上面刻着熙不仁,百姓苦,世道乱,大周灭。”
在这个颠沛流离的世道,千万不能小看鬼神之说的力量。
纪衔玉:“我觉得可行。来人,去传林大人等人。”
林清山几人再次聚到了屋子里,赵琼将自己的主意又讲述了一遍。
几人听完之后互相看了看,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傅云野率先说话:“风声的根基就在京城,想要放消息不难,属下认为可以一试。”
林清山也行了个礼:“属下认为也可一试。”
此事就此定下。
三日后,京城一则轰动所有人的消息出现。
军中的一个士兵在营地周边捡到了一块刻着字的石头,据说那石头刚被发现的时候还带着五彩的祥光。
石头上刻有几个红字:“熙不仁,百姓苦,世道乱,大周灭。”
此消息一经放出,天下哗然。
龙椅上的那位闻言震怒,下令彻查此事,并且禁止民间讨论。
可悠悠之口,尤其还是象征着国家命运的事情,哪是他一纸命令就能堵住的。
这“熙”正是皇帝皇甫熙的名字,再联想到这几年的苛捐杂税增多,天灾连连,百姓们很难不觉得这预言是真的。
久而久之,这传言在京中流传的愈发严重,甚至已经有人认为皇甫熙该遵从预言,让位给其他人的声音。
而且这种声音还有扩大之势。
月余,赵琼看着手中过的书信露出笑容:“看来皇甫熙是自乱阵脚了,居然要改名字。”
纪衔玉点了点头:“民间的舆论已经不在他的控制之内了。只不过,因鬼神之说而改名的皇帝,古今应该也就他一人了。”
京城的皇甫熙眼看着要压制不住民间的流言,并且已经月内已经有几个地方的农民进行了小规模的起义,虽说不会动摇朝廷根基,但这失态眼看着就要失控。
他总不能真的把皇位让出去,只得昭告天下说自己择日将举行祭天仪式,在仪式上为自己改名。
只能称得上是不成办法的办法。
傅云野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在椅子上笑的前仰后:“这皇帝当的也太丢人了。”
林清山:“属下恭喜侯爷和夫人计划成功。”
没错,甚至不能成为得偿所愿,而是超出了赵琼的预料,她也没想到一个流言就能影响皇帝做出这么大的动作。
可见民间对与朝廷和皇甫熙早有不满,说实在的,若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乐业,自然不会有人信这则预言吗。
归根结底,预言只是一个引子,真正的原因还是朝廷无能,众生皆苦。
林清山:“依属下看,待皇帝改完名号,届时我们就放出第二则预言,昭示着侯爷才是救世之人。”
纪衔玉点点头,的确是个为自己铺路的好时机。
——
晚上,赵琼坐在梳妆镜前,纪衔玉站在她的身后为她绞着头发。
她穿着白色丝绸寝衣,腹部高高隆起。虽然还在还未出生,但她身上已经有了为人母的柔和。
赵琼:“夫君,临城怎么样了?”
纪衔玉:“快到了关键时候了。”
赵琼:“那你是不是也该出发了。”
纪衔玉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没事,再等等。”
纪衔玉虽未南征,但是临城作为关键的要处,纪衔玉已经谋划许久,意欲将其收进囊中。眼下已经到了战争的关键之处,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前去。
纪衔玉:“我相信肖离风。”
赵琼笑着转过身,她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和孩子。
两人的孩子还有月余就要出生了,大夫说或许还有可能会早些。孩子出生之后,大夫便要为她施针了,此事关系到赵琼的性命,纪衔玉实在是难以安心。
所以临城一战,他并不打算前去。
“可是夫君,你身为主帅收服城池这种事情怎么能不到场呢?你去吧,好不好。若是按照大夫说的预产期,你是可以赶回来的。”
赵琼的眼神极尽温柔。
纪衔玉:“可是珍珍……”
“真的没事,我相信孩子也会乖乖的。”她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之上,然后又轻声道:“福安,你说是不是呀。”
也不知是不是孩子真的听懂了两人的谈话,竟然真的踢了踢赵琼的肚子。
赵琼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夫君,你看,他在回应你呢。”
纪衔玉看着这样的赵琼,心底一阵柔软,声音也放轻了不少:“好,你福安在家中乖乖等着我。”
赵琼嘴上催着他去,可真到了离别那一日,却忍不住落下泪来。
纪衔玉出发的时候,天还黑着。他说着让赵琼不要起来,但她怎么可能不送他一程。
赵琼亲手为他穿上盔甲,眼眶中的泪还是没忍住落了下来。
纪衔玉用手拭去她面上的泪水,“别哭,在你生产之前,我一定平安归来。”
话落,他在赵琼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赵琼笑着点头,接过宝珠手里的灯笼,陪他一起走出门去。
从两人的房门到府外,平日里觉得遥远的一段路眼下却觉得短的厉害,赵琼不想让他看见自己难受,于是强忍着泪水,看他上了马。
他在马上,她在门前,两人四目相对。
一切情谊尽在眼神中,不必多说。
“等我回来。”
纪衔玉鼻头一酸,别过脸。
扬起马鞭,同队伍一起出发。
赵琼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宝珠担心她的身体,于是道:“夫人,我们回去吧。”
赵琼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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