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七郎面不改色,“朱大娘家人多,存放的米粮多,自然会遭耗子,否则她家也不会养了猫。”
顾雪卿顿时吓得脸都白了,“……我,才不怕呢。你别想吓唬我。”
她说罢,又像是为给自己壮胆,飞快补充,“而且,毛毛会保护我的。”
谢七郎嗯了一声,没再做声。
他瞧见顾雪卿弯腰将毛毛从脚边捞起来,紧紧的抱在怀里。谢七郎嘴角微弯。
这时,大妞来了。
原来大妞先去了谢七郎家,发现顾雪卿不在,就跑到朱大娘家看看。
大妞急得出了一头汗,她瞧见顾雪卿在朱大娘家,这才放了心。
顾雪卿招手让大妞进去,继续教她识字。
谢七郎站在院墙外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去了自己家。看到自家院中空空荡荡,谢七郎眉心微蹙。
他回房看书,不料今日也不知怎么的,书中那些字他竟一个都看不进去了。
谢七郎提上木棍,从屋后院墙跳出,去了院后的小树林中练功。
大妞跟着顾雪卿学了半个月,认识了十数个字。这进度自然算不上快,但大妞每日要帮着家里干活、带弟妹,只能忙里抽闲来跟着顾雪卿识字。
她每次只认一个字,回去后一面干活一面在心中默念学过的字,一有空就用树枝在地上比划,她虽然进度慢,但学得很扎实。只要顾雪卿教过她的字,她都牢牢记在心里。
大妞学字的时候一向很专注,但今日顾雪卿却发现,大妞有些心不在焉。
她今日在沙盘里写了个女字,大妞在旁边模仿着写,可总是写得不到位。
甚至写着写着,大妞就分了神。
顾雪卿忍不住问,“大妞,你今天怎么了?”
大妞一贯十分用功,今日这番情况,顾雪卿自然不会认为她是偷懒了。
大妞神色愧疚的望向顾雪卿,“对不起雪卿姐姐,我、我走神了。”
“今日就到这里吧,你不舒服吗?还是家里出事了?”顾雪卿并不可苛责,温柔的问她。
大妞更加不好意思,她坐在小木凳上,低着头,手里捏着树枝扣弄,好半天才开口,声音有些呜咽,“雪卿姐姐,我弟弟生病了。病了好几日了,可一直低烧不退。”
对于大妞的情况,顾雪卿听大妞、朱大娘提过一些。
大妞是村长的女儿,原本家境不算太清贫,但家里为了生个弟弟,前前后后生了四个孩子,如今家里还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另外有个女儿一出生都送人了。
因而最后那个儿子,尤为金贵。
“请大夫看过了吗?”顾雪卿问。
大妞擦着眼泪点头,“请了安爷爷看了,但安爷爷说弟弟体弱,病好的慢……弟弟每日药不能断,家里的银钱快花光了,我爹娘现在每天在家打架。”
顾雪卿闻言心中复杂。这荒野山间,几服药的银钱都能让一个家陷入绝境。
她不禁想起了被自己打翻的那一簸箕的草药。那簸箕草药不过一两银子,似乎并不算什么,可对那些村民来说,是何其珍贵。
谢七郎是个例外。他有本事能挣到银钱,有余钱借给她买精米、买衣裳、买干果点心,但其他的村民,却并不是如此。
只是,她如今自身难保,又如何能帮大妞和她弟弟呢?
“你回去照看弟弟吧,他一定能好起来的。”顾雪卿道。
大妞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朝顾雪卿鞠了躬,然后离去了。
……
外头太阳太大,顾雪卿用拐杖撑着起身,打算去屋内歇一歇。她刚站起来,忽然听到谢七郎家后面传来笃笃笃的声音,声势颇为吓人。
惊得小树林中的鸟儿一阵乱飞,霎时空中都是鸟儿。
幸好这是白日,不然顾雪卿都要吓一跳。她皱着眉,仔细听着动静,心道发出动静的位置在谢七郎家后面,指不定是他在搞鬼。
这个野人村夫,铁定是故意吓她。
顾雪卿越想越气,她回了房,外头笃笃笃的声音吵得她脑袋嗡嗡的,顾雪卿气得咬着被角骂人:
谢七郎,你就是个大狗熊!
过了午时,朱大娘回来煮饭,她一回来就听到隔壁谢七郎叮叮咚咚响个不停,朱大娘好奇得紧,立即小跑过去看热闹。
朱大娘站在院外,只见谢七郎正在院中捣鼓着什么,院中放了数根木头,谢七郎光着膀子,正将一根大腿粗的木头枕在石头上,一脚踩着木头,一手拿着锯子锯着。
朱大娘惊诧不已,“七郎,你这做什么呢?”
谢七郎也不回头,只是大声回答,“我要做个亭子。”
朱大娘怔住。
就在不久前,雪卿嫌在院子里透气太晒、太热。说如果有个亭子就好了。
当时朱大娘心里还暗笑雪卿,村里人家,谁会在院子里搭个亭子?
结果才多久功夫,谢七郎就要搭亭子了。
朱大娘震惊过后,呵呵笑了,“七郎啊七郎,真有你的。”
朱大娘立即小跑回家,进了雪卿的屋子,顾雪卿正坐在床上绣花玩。
这是朱大娘给她打发时间的东西,不过料子和针线都不怎么好,顾雪卿也就随便绣绣。
朱大娘满脸喜色的推门进来,“雪卿,你听到了隔壁的动静了吗?”
当然听到了,她又不是聋子。
顾雪卿撇撇嘴,满脸不快,“也不知道他折腾什么,真是吵死人了。”
“呵呵,七郎说,要在院子里搭个小亭子!”朱大娘冲着顾雪卿眨眼睛,一脸戏谑,“那样的话,在院子里透气就不会被晒了。”
顾雪卿一愣。
亭子?
谢七郎怎么会想到在院子里搭个亭子?
他一个熊一样的男人,既不会总在院中坐着解闷,又不怕晒,根本不需要亭子呀。
难道说,他是为了她?
顾雪卿心口猛的一跳。
真的是为了她吗?那个野人,有这么细心吗?
等朱大娘去煮饭了,顾雪卿忍不住从床上爬下来,她拄着拐杖,小心翼翼的出了朱大娘家院门。
朱大娘正在灶房忙活,看到顾雪卿出门,偷偷笑了。
谢七郎家就在朱大娘家隔壁,顾雪卿拽着拐杖,走了几步就到了谢七郎家院外。
她不敢太靠近,便远远瞧着,只见院内,谢七郎正光着膀子锯木头。
她刚来,谢七郎就听出了她的脚步声。他顿时觉得心中欢喜,更加卖力的锯木头。
他打算在院中做一个四角木亭,需要四根木柱支撑,他方才从院后的小树林中挑选出四根粗细差不多的笔直树木,将它们砍下来后扛到院中,又去木匠家借了锯子。
锯好这根树杆后,谢七郎将锯子扔下,他站直身体,转过身望向顾雪卿。
他身形高大,光着的上半身魁梧结实,上头还布满了汗珠,日光下熠熠生辉。
顾雪卿瞬间心口像是打鼓一般,砰砰个不停!她慌忙低下头,不敢和谢七郎目光相对。
狗熊一样的男人懂什么?
谢七郎:太晒了,我给媳妇儿做个亭子吧。
顾雪卿:呀,他好细心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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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不敢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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