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伴读

靖安侯的马车渐渐驶离,围观人群交头接耳起来。

“这一箱箱的礼哪里是什么道歉,我看呀,是彩礼吧!”

“啧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退亲的时候多威风,如今还不是要低声下气地求人家。”

“相爷嫡子又如何,以后怕是没有千金敢接这门婚事咯……”

一片低声议论中,齐朝莲缓缓起身。

他看向即将闭上的侯府大门,方才那一脸歉疚消失无踪。

“侯府被你下了脸面,你不自折身段去求个和,哪个还会要你?!入朝为官的人了行事还是如此鲁莽,你真当你那探花、修撰是靠你那几首淫词艳曲得来的?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蠢货!”

昨夜齐相的训斥犹在耳畔。

“家不齐谈何治国?婚约要不回来,我看你这个翰林院也别待了!”

……

齐朝莲面无表情理了理衣袖,准备离开。

方关上的侯府大门在此时复又缓缓打开,齐朝莲回身望去,只见李星容一身鹅黄色劲装短打,手牵着一匹玄马,正朝门外走来。

齐朝莲动作凝住,顿觉一阵局促不安。本就是为向她求和而来,此时她真的现身了,他却不愿她见到自己这副低声下气的败家之犬模样。

见到这一地礼箱,她是否也会断定是再度求娶无疑?

是否也会像靖安侯一样,责怪他怎么磨蹭这十多日才来?

想必会愤怒,想必会拒绝,想必也会嘲笑自己。

鹅黄衣装的少女路过他时,齐朝莲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可李星容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在见到这堵住府门的满地礼箱时,轻轻蹙了蹙眉。

然后牵着她的俊丽玄马,绕过了这一地障碍,再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策马而去了。

齐朝莲望着已经看不清的背影,面上的表情再次消泯。

-

“……排查之中,搜到张攸在黑市兜售残次军械的罪证。待到乘凌赶至他府上,张攸已被灭口,乘凌前去追拿刺客时,刺客却悉数自尽。”

皇帝书房中,靖安侯替李乘凌转述案情。

“张攸区区一个库部司主事,必然掀不起风浪。让他安心去查吧,你父子二人行事,从未令朕失望。”

皇帝说着,落下一子黑棋。“翟爱卿,请吧。”

翟昀墨目不斜视,对靖安侯所陈之事也不予置评,始终看着案上棋盘。

稍许,也落下一子。

“说起来,小六近日及笄,朕特请翟爱卿入宫授课,有意在世家女中为她擢选伴读。”皇帝转向靖安侯,道,“朕听闻爱卿之女颇有美名,也来试试。吾家小六啊,爱热闹。”

靖安侯闻言,当即为难起来。

要说入宫伴读,自然该让更熟悉宫中的李星容来,听圣上的意思,指的也是李星容。

可李盈竹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怎好厚此薄彼?

见靖安侯未立即作答复,皇帝又看了一眼他,想起一些传言。

皇帝忽地笑了笑,“爱卿一生戎马,竟在此事上犹豫不决。实在割舍不下,两个都来便是了,不过给小六添个玩伴而已,朕还会批驳不成?”

靖安侯汗颜:“陛下有所不知。臣家中二女儿方从乡间接回,怕在公主面前有失体统。”

“这好说。”皇帝点了点对面的翟昀墨,“此事已全交予翟爱卿操办,体统不体统的,叫他看过便知。”

-

半日驰骋过后,李星容算是甩去了一些昨夜的思虑。

也不知李乘凌此时,是否已找了个落脚歇息的地方。

回马返程,快到侯府时,李星容远远望见靖安侯的马车也正停在府门前。

李星容缓缓拉缰降速,却见从马车上下来一道不算熟悉的身影,颀长而板正,下个马车都一丝不苟。

翟昀墨?

他为何会来侯府。以前从不曾见过他的。

正如此想着,翟昀墨似有所感,回望了过来。

一人跨于马上,一人立于阶前,垂柳相隔,两相对望。

片刻,翟昀墨收回目光。

“芒儿?”靖安侯也注意到策马而来的黄衣少女,发丝扬舞,两颊泛红,在这一街春色之中尤显鲜活。

李星容驻马,靖安侯上前扶她。“今日舍得出门了?怎么不带仆从?”

“父亲,星容闲人一个,她们却都很忙的。”李星容答完,转向翟昀墨行了一礼,“翟大人。”

翟昀墨回之以颔首。

“正好,进去说吧。”靖安侯说着,将翟昀墨引入府中。

-

“……情况便是这样,擢选就在半月后,你二人是否都有意愿?”靖安侯将李盈竹也唤来,说明伴读一事。

自然是愿意。李星容思量起来。

不说翟昀墨经纶之才,跟着他或能受裨益良多,若是能借此机会在宫中谋个差事也不错,哪怕是做个护卫也好。

李盈竹也点了点头。

“春日宴之事为父也听说了,小女儿之间的打闹却不好替你们讨个公道,还要多谢翟大人昨日一番言辞回护。”

靖安侯解释起了自己的犹豫,“入宫求学本是好事,只是为父不愿你们任何一人再受那等非议委屈,是以特意请翟大人过来,考校一二。若是翟大人点头,你们再去那宫中擢选,也不怕受人议论笑话。”

“父亲想如何考校?”李星容问。

“经学。”翟昀墨代为回答,“若四书五经都不曾读过,如何为公主伴读?”

话虽不错,但……

【拒绝,引导靖安侯请翟昀墨来侯府补习,应对半月后的伴读擢选。】

天命再次出现,李星容瞥了一眼,并未放在心里。

“此举不妥。”李星容对着翟昀墨摇了摇头,拒绝他的考校内容。

“芒儿?”靖安侯面露些许诧异,而后稍正神色,轻斥道,“失礼。”

“父亲,盈竹回家不久,这些时日所学皆是些宫中礼节世家仪俗,此时考校经学,是否不太公平?”

李星容再如何疏于诗书,终究是胜于乡间养大的李盈竹,此举看似公正,实则有失偏颇。

靖安侯闻言,看向李盈竹:“盈竹,你如何做想?”

李盈竹低垂着头,沉默半晌,道:“全凭父亲做主,盈竹没有异议。”

翟昀墨垂眸,以杯盖撇去茶上浮沫,却不喝,也不去插手李家的商论。

李星容继续道:“擢选尚有半月,对我二人而言是机遇。父亲若担心我们受人讥讽,不该提前考校不过就放弃,应当请先生为我二人补学一番才是。”

靖安侯:“半月如何足够?哪里找来如此神通的先生?”

【非常好,接下来看向翟昀墨。】

李星容目不斜视,仍旧看着靖安侯:“父亲,星容以为,伴读擢选选的是拳拳求学之心,而非经天纬地之才,若能在半月内精通,又何需再入宫去学?”

“先生是谁,并不要紧,要紧的是能教给女儿们治学的态度。”李星容无视天命的指示,道,“所以父亲请谁都好,不过,唯独不能请翟大人。”

【???】

【你疯了?!】

【你在做什么?!】

【你故意跟我对着干是吧?!】

靖安侯想了想,点点头,颇有些欣慰道:“芒儿思虑得很是周全。翟大人素来公私分明,陛下又将此事交付于他,我若私下相邀,倒是给他平添为难。”

语罢,靖安侯复又转向了翟昀墨,含歉道:“那今日,就害翟大人白跑一趟了,实在是抱歉。不如今夜,就在我府上用过膳再回?”

“不必劳烦。”翟昀墨面上不见喜怒,“侯爷若信得过,晚辈愿为府上引荐几位先生。”

“好好好,那便多谢翟大人!”

一阵寒暄过后,翟昀墨告辞,靖安侯前去送客。

“你这是何意?”待他人离开后,李盈竹一扫沉默,“显得你有多大度?”

李星容看她一眼,不愿多作纠缠,干脆“嗯”了一声,也回了自己院中。

-

是夜梦中,“天命”果不其然再次出现。

【你怎么回事?!才奖励过你,这么快就不知天高地厚起来了?】

“奖励?”李星容反问,“你所说的奖励,便是让齐朝莲拿一堆物什堵住侯府?”

【那是求亲!这下整个京城都知道你一曲剑舞就让齐朝莲神魂颠倒回心转意了,你不风光吗不得意吗?好不容易掰回来,你又开始乱来!】

“也不过是被控制的可怜人罢了,我为何得意?”李星容很是无奈,“不要再做这些无谓之事了。”

【好,行,是你自己说的,你可不要后悔!】

“总是威胁我,却连我都控制不了。”李星容一语道破,“你真的是天命么?”

【……控制不了你总能控制别人!等着!给你偏爱你不要,非要吃罚酒!】

-

此后半月,李星容与李盈竹闭门学经,一切风平浪静。

期间除了李乘凌一封来信报平安,李星容未曾等到天命所说的“罚酒”,渐渐地,也就抛之脑后。

转眼便是擢选之日,李家二女一同进宫。

擢选定在南书房,也是未来学习经文之所,在此处考校过诗书经文后,合格者便要去见过六公主了。

六公主谢汀兰,乃皇后之女,亦是皇后唯一的孩子。虽其与当今太子并非一母同胞,但太子自少时便养在了皇后名下,是以与六公主亦十分亲厚。

这样被娇宠大的公主,也不知性情如何。

坐于课室中,正听着身边的世家女讨论着六公主如何之尊贵,翟昀墨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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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假千金失去万人迷光环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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