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流觞可不能由着这丫头乱搞,他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拦住她。
流觞挡在跟前,苏荞气的跺脚:“让开!你在这里真是碍手碍脚!”
流觞气急:“爷晕针!”
苏荞扶额,一个大老爷们晕针,也亏他说的出来?
苏荞用力掀开了流觞,道:“你家世子爷现在晕着,正好,若是他醒了反倒不好施针。现在他神志不清醒,咱们做什么他自然是不知道的,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咱们给他施针了?”
流觞一愣,这样也行?
他哪知道他疑虑的当儿,女孩已经拿下了他膝盖处的鹅卵石,将银针扎入了他的膝盖四周,整整扎了一圈。
流觞哭丧着脸瞧着这一切,爷要是知道有人这么扎他,他会作何感想呢?这丫头简直是虎嘴上拔毛,不要命了。
膝盖处施针一刻钟后苏荞将银针一个个拔出,然后下了三菱针,又用手挤压方才施针的针眼处,便瞧见黑色的果冻状的东西冒了出来。
“轻点……轻点……”流觞瞧着那粗粗的三菱针,真替主子疼的慌。
“湿毛巾!”苏荞伸手,流觞赶紧的绞了湿毛巾过来,苏荞将那乌黑的东西擦了擦,又挤了一阵,直到冒出来的是血珠。
苏荞舒了一口气,这膝盖的寒毒不可能一日清光,今日能除一点是一点吧。
苏荞转头对流觞说:“我怀疑你家公子肾经、肺经、膀胱经都有些问题,我得看看清楚,也好对症下针。”
流觞惊恐道:“还要扎?世子醒了怎么办?”
“不担心,我方才给他扎了一针安眠针,他一时半会醒不来。”
流觞脚下一软,安眠……针?
流觞听不大懂,但是不明觉厉,“那你要怎样看清楚?”
“很简单,”苏荞双手环胸,“你帮忙把你家世子爷的衣服扒光。对了,把窗户关上,免得……某人偷看……”
流觞蓦地往窗外看去,却见凌波的影子闪过。
他抚了抚额角,立即将门窗都关好。
“不脱不行吗?”流觞快哭了。
“脱!”苏荞没有二话。
流觞欲哭无泪,他已经可以预想世子爷驮着长剑砍他的情景了。
“你不想你世子爷早日康复吗?若是不想的话,那我无话可说。”苏荞撇撇嘴,说着便往自己屋里去,“我也累了,先睡个觉。”
流觞一把拉住她的袖子,生无可恋的说:“我脱……脱……”
为了世子爷,这一次,他拼了!
流觞脱了世子爷的外衣、里衣,给他留了一条薄薄的缎裤。
苏荞到了跟前,扫了一眼,嗯,不错,四肢修长皮肤如玉除了偏瘦还是骨肉均匀,整个线条挺漂亮。
不过,当她的目光掠过某处,耳根微微发烫,咳咳,那缎裤有点薄透啊……
“把他翻过身。”她没法一直对着他某个部位保持淡定。
流觞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将男子翻了个身,背对着女孩。
苏荞仔细看了他的背部和双臂,越看神色越凝重。
流觞担心的问:“怎么了?很严重?”
苏荞白了他一眼:“何时不严重了?御医不是说活不过二十五吗?你家世子今年多大了?”
流觞泪目:“二十一了。”
“那就是了,我不来,便还有四年时间,你说严重不严重?”
流觞悲伤的无语。
苏荞仔细看了他的经络走向,只见沿着膀胱经和肾经部分,果然有青黑的印记十分严重,甚至好几处都有如同膝盖一样的淤青之色。
确实有点严重了。
苏荞蹙眉,看来她得做一次完整的治疗。
膀胱经和肾经所走的穴位好几个都在腚部,额……也就是屁屁……
但是他穿着亵裤让她怎么施针?
苏荞眼色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流觞小心翼翼的问。
“缎裤也脱了。”
“啊?!”流觞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咸鸭蛋。
“不然我如何施针?”苏荞反问道。
流觞已经开始怀疑,这丫头莫不是在借机吃世子爷豆腐?
苏荞见他迟迟不动手,也是急了,道:“你家世子爷我哪里没看过?还不动手?”
流觞双目圆瞪,这句话,信息量可大了,她的意思,世子爷已经跟她……这么快?
“那……既然如此……你自己脱吧……”流觞害怕的退缩,“你到底是个女子,若是世子爷知道是我脱的,肯定把我剁成了肉酱。”他家世子爷洗澡都不要他伺候的,这事他可不敢做。
苏荞跺脚,这厮怎的怂成这样?
她不想浪费时间,干脆一咬牙便将那条缎裤褪了下来。
嗯,……很结实的……屁屁……应该……挺有弹性……
她是来治病的,她是来治病的……
苏荞心中默念。
她取了银针沿着两条经络一一下针,其中腚部各四针。
流觞开始不敢看,见屋里很安静,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只见他家世子爷被扎的跟刺猬一般,他一阵胆寒,看着都替他疼啊……
半个时辰后,苏荞取针。她咬着牙又给他把缎裤给穿了回去,其余的都交给流觞了。
闹了半晌,苏荞也累了,将银针丢进了她的银盒子里,吩咐流觞:“给你家爷换上宽松的寝衣,然后让厨房午饭就送点百合鸡茸粥过来就行了,对了,顺便给我带一碗。”
流觞连连点头,他算是领教了这丫头的厉害,比那御医还跋扈啊。
清风拂动着窗外的蔷薇花枝,带着几许香气透进了屋里。
胡床上的男子微微睁开了凤眸,清亮的光芒绽放出来。他扶着额头坐了起来,诧异的看着四周。
他怎么到了卧房里?之前他恍惚记得自己应该是在书房里。看看窗外,天色有几分暗沉,阴雨连绵,虽则阴暗,却越发显得窗外的树枝被雨水洗过之后绿的发油。
往常这样的日子,他的膝盖都会阵阵剧痛,今儿虽然有些隐酸,却感觉好了许多。
他舒展了双臂,长长吐了一口气,觉得身子也比往常更加舒畅。是这一觉睡得踏实吗?
他仿佛做了一个梦,却不是噩梦,朦朦胧胧的,只记得那梦中有个全身都是刺的刺猬……
“刺猬……”他扶着额头念着这两个字,“为什么我会梦见刺猬?”
“爷,你醒了?”流觞端着粥进来满脸喜色。
“方才发生了什么事?”赵孜睿疑惑的问。
流觞赶紧低了头,装作把粥搁在桌上,避过他的目光,心虚道:“方才爷在书房中了暑气,是苏姑娘叫我拿了冰水帮爷消了暑气然后扶到卧房里休息的。”
他偷偷拿眼睨了世子爷,他不会记得吧?一定不记得吧?
看着镇定,心底却一直打鼓。
赵孜睿眼眸一转,“噢,是她……”那丫头,不仅仅只是个丫鬟而已,她还是个大夫。经过数次考校,她也算的合格。
正好肚子饿了,流觞瞧他伸手,赶紧的将小桌推到他床前,奉上了鸡粥。
“百合鸡茸粥?”赵孜睿眼底掠过一丝疑惑,“也是她吩咐的?”
这粥,以前星辰苑的食谱里可是没有的。
“是,苏姑娘说软烂的食物好消化。”
赵孜睿没有说什么,低头便吃了。
一阵清风袭来,这风并不冷,反而带着几许暖意,窗扇晃了两下,流觞正要去关窗,却听身后人道:“敞着吧,空气好些。”
不经意的,院子里头那人影便出现在眼帘中。
窗外一棵硕大的合欢树,只见那丫头穿着粉色裙衫,冒着细雨伞也不打,将一块缎子布铺陈在合欢树下。
赵孜睿拿着汤勺的手顿了顿,凤眸微凝,那丫头在做什么?
女孩抬头望着满树繁花,脸上露出天真而欢快的神色。
他可以看到她的侧脸,看到她笑起来的时候,双眼微眯,唇角微翘的得意样子。那样子,有点……可爱……
他垂了眼:“去将那丫头叫进来,傻乎乎的杵在那里淋雨做什么?”
流觞心里偷笑,果然是圆过房了,爷何时对别的女子多看一眼。
流觞到了外头叫苏荞:“苏姑娘,你在那里淋雨做什么?世子爷让你进来!”
苏荞回头笑道:“他醒了?”
流觞点头,压低嗓子道:“我没说。”
苏荞对她竖起了大拇指:“棒棒哒!”
流觞嘻嘻一笑。
屋里那人,看着此情此景,磨了磨牙,垂了眼帘,她和哪个男子都笑的这么欢吗?这丫头,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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