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河边游人如织,少不得几个粗鲁的人挤来挤去。
苏荞正站起来准备回去,不想被后面的人推了一下,她一个不稳也跟着往旁边跌了一下,一下跌到一个人的怀中,被那人伸手扶住了腰。
“姑娘,你别挤到我家公子呀!”那人的仆从怪叫起来。
苏荞只觉得腰间是一只有力而温热的手,赶紧的站起身来,那手才收了回去,回头一瞧,竟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只见那人身长玉立,玉冠束发,俊眉朗目,穿着一袭冰蓝色长衫,手里拿着一柄折扇,显得彬彬有礼。
“不好意思哦。”苏荞道了一声歉。凌波立即凑过来,见只是无意撞了一下,便没有多说什么。
那青衣仆从却是不依不饶,叫道:“姑娘,你瞧你,方才你将我家公子的鞋子都踩脏了,你们京都人怎么这么莽撞的呀!”
凌波眼底掠过一丝恼色,正想踹那仆从一脚,苏荞一把拉住了她,摇了摇头。
“听小哥的语调,是益州人吧?”苏荞问。
青衣仆从吃了一惊:“啊哟,姑娘,你咋知道我们是益州人的?咱们来这里好些时候了,都没人知道呢。难不成你有贵亲在益州呀?”那仆从听了她的话,不但不介意了,反倒跟遇到老乡似的拉起了家常。
蓝衣公子只在一旁瞧着,暗自好笑。
苏荞撇撇嘴:“贵亲倒没有,仇家倒是有一个。”
那仆从好奇了:“哦?仇家?是哪一个?”
想起那个人,她心头便一股子恶气。
苏荞冷哼道:“我的仇家便是你们益州的首富傅家,忘恩负义、背信弃义,这天地下的人没一个极得上他的。就是他那个儿子,恐怕也是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的自大狂!你们在益州,自是比我更清楚他们的为人做派!”
她话音一落,仆从脸儿立即白了,转头看向他家公子。
苏荞道:“不闲话了,我家公子等着呢,若是下次有机会撞见,定然请你们喝一杯水酒!”
说罢,女孩便跟凌波一起,都往马车处去了。
青衣仆从瘪着嘴看他家公子:“公子,那姑娘为啥要骂你?还连着老爷一起骂了。”
蓝衣公子轻轻一笑,将折扇拍了拍手心,笑道:“父亲做了对不起人的事情,自然是……嗯,该骂……”
“那她又没见过你,怎的说你自大狂?”
蓝衣公子饶有兴味的道:“她的确没有见过我,不过我却见过她。”
青衣仆从挠头,诧异的望着他家公子:“那姑娘是……”
“苏荞。”他灿然一笑,仿若三月春风拂过百花一般明媚。
看来,那丫头怨念还不小啊。
他只见过画上的女子,生的圆润可爱,乍然见到真人,倒是更加惹人喜爱,透着一股子古灵精怪的味道。
父亲要退亲,只因为替他相中了一门京都官家女子。傅家虽然在益州是首富,可是到了权贵富商云集的京都那可算不得什么。那时父亲在京都行商,正好结识了京都一大员,便踌躇满志的替他订了亲事,寄望傅家到京都可以横行无忌,便派人退了苏家的婚事。
傅家儿女婚事都是父母做主,他未太在意。只不过那官家没多久便出了事,讽刺的是,他这次入京依旧是为了退婚,不过,退的是官家的婚,以免傅家受到牵连。
他抚额,突的发现父亲对于他的婚事这方面,似乎不怎么靠的住。如今他也年逾二十了,他的婚事,还是让他自己做主吧。
傅瑜再抬头时,那丫头已经钻进了人群,不见了人影。他知道的,苏荞乃是医铺家的女儿,她嘴里的公子,又是何许人也?
他墨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疑虑,举起扇子扇了两下,叫道:“七宝,看来咱们明儿该去苏家走一趟了!”
苏荞沿路瞧着卖小食的,也顺手买了一点。
“给你!”她递了一块玫瑰酥给凌波,凌波冷眼瞅了一眼,不屑道:“小孩子吃的玩意,我不要!”
苏荞撇撇嘴,便拿着玫瑰酥上了马车,瞧见赵孜睿独自在车中怪无聊的,便将手里的玫瑰酥递到他跟前:“世子爷,要不要吃块玫瑰酥?”
赵孜睿睨了她一眼,眼神很是冰冷。方才就瞧见她同两个年轻男子笑容宴宴,现在倒是到他跟前献好来了?
赵孜睿凉凉道:“你身为大夫,觉得身为一个病者,应该吃这种东西吗?”
苏荞一愣,甜腻的东西的确对脾胃不算很好,但是,偶尔吃一点,没事吧。
她辩解道:“这玫瑰酥可不是一般的小食。世子爷你该知道,玫瑰酥里用的冰糖,冰糖者,最是滋阴去火,而玫瑰者,又是行气活血佳品。世子爷吃了晚饭之后便没有怎么活动,吃吃玫瑰酥正好活络一下嘛。”
瞧着她圆嘟嘟的小脸凑到眼前,他磨了磨牙,到底还是接了玫瑰酥。
因着天气热,玫瑰酥里的糖却滴了下来,正好落在了男子的胸口衣袍上,雪白的衣袍上,红红的糖印子,分外的显眼。
“这就是你说的玫瑰酥……”他皱起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蚊子。
苏荞抚额,这位世子爷向来有洁癖,这般衣袍怕是穿不出去,可是他们出行哪里有带多点衣裳?
“世子爷,我给你擦擦吧?现在是晚上,只要不太显眼,那个,还是走的出去的。”苏荞拿了水壶,将帕子沾湿了水凑到世子爷的跟前,小心翼翼擦着他胸口的雪白衣襟。
温热的呼吸声喷到她的耳畔,几许轻柔的发丝落下拂过她的脸庞,凉凉的,痒痒的。明明只是擦几下衣服而已,她的脸怎么越来越热?
“世子爷,咱们赶着马车沿着城隍庙转一圈可好?”流觞在外头叫道。
苏荞抬头,面前的男子正好低头,她怔了一下,望进了他的眼里,他如同星辰般的双眸在这微黯的空间中熠熠生辉,一望进去仿佛能够沉溺一般。她就那么呆怔的望着,连动作都忘记了。
“世子爷?”流觞见里头没有回答,又唤了一声。
流觞见里头没回声,觉得应该是世子爷默许了,便赶着马车沿着城隍庙周围缓缓的行驶。
凌波觉得有点不对劲,正想回头偷看马车里,流觞一把按住她的脑袋,低声道:“你想死是不是?世子爷……那啥你也敢偷看?”
流觞的声音不大,不过正好不大不小的传进了马车中。
苏荞皱眉,什么叫世子爷……那啥……
马车里,两人靠的这般近,几乎气息相闻。苏荞回过神来,立即垂下了头。
“怎么,不擦了?”他轻声问,暗哑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伴着他湿热的气息。
苏荞有些心慌,用力的擦了擦,又听他说:“你把本世子当桌子了?这么用力?”
苏荞的手一顿,突的想笑,世子爷,桌子?这是他说的笑话吗?她从不知道他还会说笑话呢。
“那……那我轻点。”她红着脸继续擦,不过这一次动作轻柔了许多。
他冷声道:“行了,不必擦了。”
苏荞缩回了身子,尽可能靠着车壁,偷偷的用手迅速的扇了扇脸上的热度,一定是这马车里太闷了,不然她怎么这么热。
“记得去年城隍庙会时,有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嫂子,我们一家人,特别的开心,我那次一个人吃了五块玫瑰酥呢。”
她的声音有些黯然,嘴里的玫瑰酥更是难以下咽。赵孜睿扫了她一眼,眉头微蹙没有做声。
说起家里的人,她吁了一口气,心情更加低落。来了侯府这些时候,真是庭院深深。按照侯府的规矩,家里人一个月才能探望一次,现在才过了半个月呢。
她掰着指头数日子,真难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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