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亲自拎着种子回宫的越梧晟再次确定受伤四人伤势依旧稳定后，去了小书房。
在昏暗的灯光下，迫不及待地挑挑选选，不假他人之手，用并不熟练的动作在院落之中均匀地刨了坑将种子种下。
待院落之中翻出来的田地播种完毕后，已是上朝时间。
算一算时间，他们的人应当早就到了军营，将有内贼要火烧粮草之事告知两位大将军才是。
就不知，两位大将军作何选择了。
越梧晟的眼睛眯了眯，往东方望了一眼，冷笑一声这才回到内室休憩。
翌日清晨，还未见中州刺史派人退还定亲信物的兰姨娘正准备亲自带人上门去讨要时，昌阳侯夫人便率先到了她的偏院。
看到秋如芯心无旁骛念书，侯夫人颇是欣慰，阻止了兰姨娘准备提醒如芯叫人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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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听到夫人开口，兰姨娘满眼茫然，“可是，姐姐，我要去中州刺史府要回定亲信物。”走吧？走哪？
侯夫人笑了，拍拍她的手背，“此事是中州刺史府之错，你是亲娘，而我作为如芯谪母，自然也得去给她讨回公道。”
“更何况，闻瑾昨日还与我说了，给如芯要个宅子作为补偿，他跟太子殿下另有要事交给如芯。我若不去，你势单力孤的，可不好对付那些牛鬼蛇神。”
昌阳侯府多是武官，就连昌阳侯夫人，年轻时也耍的一手好鞭子。
兰姨娘性子再温和，得知自己给女儿看的夫婿是这么个东西，也不免有气。
见到夫人腰间扣起来的长鞭时，眉眼间闪过一丝感动，“多谢姐姐，有姐姐在，我就安心了。”
“你呀，就是性子太软和，才容易被人欺骗，今日过后，便随我学上几招吧。届时，若再有如马涛之流，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或是日后如芯的夫婿待她不好的，你想上门亲自教训个把人，绝对毫无问题。”
“好”
“走吧”
两人一走，方才还在专心念书的秋如芯突然放下书册。
站在一旁的丫鬟摸了摸茶杯，发现茶水有些凉，正准备去重新斟茶，就被如芯阻住。
她将凉茶一口喝了，随即笑道，“小惠，身为庶女，但我的运道真的很好，是不？”
将将十岁的小丫头眨眨眼睛，“夫人和兰夫人，老爷还有小姐的哥哥们都很好，小姐的运道自然是好的。”
“对”秋如芯笑了笑，眨去眼中微微湿意，再次拿起书册。
都城之中，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庶子庶女像她这样，被谪母兄长这么护着的。
那她还有何理由不好好用功？好歹，不能堕了昌阳侯府威名。
另一头，侯夫人和兰姨娘带着一群家丁找上中州刺史府，一脚踹开大门闯进去时，正碰上中州刺史携侧室夫人和顺昌侯及其侧室一同喝茶。
听到昌阳侯府找上门来讨要信物时，表情愕然。
“这，这……”本想商议该如何处理此事的四人都傻眼了。
都说昌阳侯府谪庶并不分明，可无论如何，他们都没想到正室夫人会为了庶女，跟侧室一起上门讨债的。
四人就是看准了昌阳侯府侧室夫人性子软容易拿捏，本还想着此事有回旋余地，现在看来，他们似乎想的太理所当然？
中州刺史从身份上而言，到底低了侯府一头，只得苦笑着携侧室前去会客厅。
“夫人，兰夫人，下官方才有要事在身，来迟了，望二位夫人海涵。”
“海涵不海涵的不重要，定亲信物呢？”年轻时的秋夫人性子便直率，现下也懒得与中州刺史绕弯子，直接摊开手，先要信物。
“这……”中州刺史对侧室使了个眼色，笑道，“不瞒两位说，定亲信物一直在内人手上，昨日回府后，下官便让她找了，可……”
侧室会意，垂下眼帘，“真是……”
“恕妾直言，当初妾会替如芯选马公子当夫婿就是因贵府絮夫人所说，马公子只会娶如芯一人，不会有旁人进门，可如今，既然马公子已有心上人，此婚约便是贵府言而无信，退亲理所应当。”
兰姨娘顿了顿，这才将视线放到了马涛亲娘絮夫人身上，“信物只退一半便算不上真正退亲不假，但为了如芯的幸福，必要时，妾也不会管这许多。”
“小兰说的没错，你们若是不将信物退还，无非就是麻烦些，想留信物拘着如芯，你们可打错了算盘。”
半个时辰后，秋夫人带着兰夫人走出中州刺史府，随手将房契给了兰夫人，“回去后，就给如芯吧。”
“啊？这……”
见兰夫人惊愕的模样，秋夫人拍拍她的手背安抚道，“你呀，有时候就是守礼，遇上胡搅蛮缠的主，就不能太给他们脸面，有话就说即可。”
“这宅子里有半亩农田，闻瑾会派人将农田翻上一翻，往里头种些新奇作物，若真能有所收获，即可作为如芯日后加官进爵的底气。”
“这……”兰夫人瞅着房契半晌，最终还是接了过去，“谢谢姐姐。”
“客气作甚，这也是帮了闻瑾。”
……
得知信物取回，房契也到了手，秋闻瑾便将种子带去了偏院找到秋如芯。
“三哥？”见到三哥，秋如芯放下书册，提裙飞奔过去，“你来找如芯吗？”
秋闻瑾摸摸秋如芯的小脑袋，“姨娘可有将房契交给你？”
“嗯”秋如芯点头，笑眯眯地看向三哥手中提着的物件，“这便是种子？”
她知道三哥有门路弄到些没见过又好吃的吃食，如今有种子也不算太过稀奇。
“对，来，我给你讲，”秋闻瑾拉着她坐到亭子里，“此为火龙果，需……”
种植之事另有他人负责，如芯只需记住这些种子的种植事项，在一定时间内，提醒专门种植之人。
将此事交给如芯，也是因了她的记性极好，在读书之余便可做，日后若为官身，还能作为她加官进爵的依据。
明白三哥对她的好意，秋如芯自己收起种子，点头道，“放心吧三哥，如芯定会将此事办好，给益国多添些好吃的吃食。”
“这只是次要，读书还是你主要的事务，可知？”
“嗯”
……
今日，皇宫之中的气氛有些压抑。
听到大儿子的说明，望着一纸所谓亲子鉴定，哪怕早就做好准备，皇上依旧产生了被背叛的愤怒。
“那个世界的血脉鉴定，真是准确的？”
越梧晟掀起眼帘，“父皇是不能接受二弟非皇室血脉，还是无法接受明妃娘娘与丰国大皇子私通？”
顿了顿，越梧晟皱皱眉，“儿臣会派人想办法取得丰国大皇子鲜血，给他和二弟做一次亲子鉴定。”
若是，明贵妃与帝国私通，混淆皇室血脉罪名可以下定论了。
若不是，明贵妃水性杨花，混淆皇室血脉之罪同样逃不过，可越梧桐亲父究竟是谁，还待另查。
七月初三，东疆战事刚休，将士们日常训练过后，便拖着疲累的身体早早进入梦乡。
除了巡逻士兵偶尔行走发出来的轻微声响外，军营之中几乎万籁无声。
就在所有人都沉睡的时刻，几个营帐之中，有几人从大通铺上坐起身，蹑手蹑脚穿着单衣便出了营帐。
几人出了营帐片刻，又有几名士兵睁开眼睛，同样顾不上穿衣便一同出了营帐紧随其后。
深夜疾行，不到盏茶功夫，两方人马一先一后便到了后方粮草所在。
看护粮草的士兵们交替巡逻，却在走到黑暗地带的一瞬间就被放倒，各个击破。
片刻后，几人聚在一起，轻声道，“动作要快，他们应该很快就会醒。”
如今正处于干旱时期，安放粮草的库房只需一点点火星，就足以变成燎原之火。
火把刚往库房之中投，半途就被人截了过去。
“太子殿下派人来跟本将军说的时候，本将军还当殿下思虑甚多，原来景安伯府还真在本将军军营里埋了不少钉子。”
低沉的嗓音刚响，四周就亮起一圈火光，将前来火烧粮草之人照得无所遁形。
见到了其中一人，镇守东疆，少尝败绩的武戮大将军怒极反笑，“我竟不知，军师也是景安伯手下。”
与武戮大将军一起镇守东疆，同样替益朝立下汗马功劳的军师卫凤是位看似弱不禁风的中年女子。
她站起身，被抓个正着，似乎也在她的预料之中。脸上表情不变，仿佛就是晚上出来放个风，竟意外碰上了知交好友似的，说话同往日一般风采斐然。
“六省，你虽看似好接近，实则难以取信，伯爷只是对你神交已久，苦于找不到更好的办法而已。”
卫凤此话一出，成功让火气本已经压下去的陆六省再次火冒三丈，“卫凤，听听你在说何方鬼话。”
若景安伯真的只是想与他交个朋友，多的是方法，通过卫凤引见，才是正道。
“卫凤，你我相识多年，也知你心中有人，可惜我一直不知你的心上人究竟是何人，现下看来，怕就是景安伯吧？”
说到此处，陆六省轻笑，“景安伯分明三妻四妾众多，后宅男子女子皆是一等一的美人，本以为这已是难得。谁知在外竟还有红颜知己为他赴汤蹈火，着实令人叹为观止。可惜……”
陆六省看向卫凤，“今夜即使你们烧了粮草，本将军依旧不会接受景安伯好意，你可知为何？”
卫凤看向陆六省，心底突生不祥之感。
“你知道本将军是个孤儿，有个教导武艺的师父，但……”陆六省摇摇头，“你可知本将军的师父是谁？”
“谁？”
“我益朝有两位太子太傅，分别教导殿下文韬武略，教导武略的陆太傅，便是本将军的义父兼武艺师父。”
“此事，就连太子殿下亦不曾知晓。”
今夜过后，他那个师弟，应当知道了，陆六省笑眯眯地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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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师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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