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庄妙臻蓦然怔愣了片刻,随即偏头问道,“聿珩哥哥,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了,惹得你不快了?你从前可不会这般待我。”
贺聿珩面色微沉,道,“你从前也不会随意苛待旁人。”
庄妙臻顿时有一种被冤枉了的委屈与愤懑涌上心头,便想着分辨几句,遂脱口而出道,“我几时……”到底是没将此话给说完了,又陡然想起了自己对婉薇做过的事儿,庄妙臻瞬间没了底气,只道,“原来如此,”顿了顿,又蹙眉问道,“聿珩哥哥,难道你就那么喜欢那个祝婉薇吗?”
贺聿珩却只是默然望着庄妙臻,庄妙臻的心瞬时就伤了一大片,遂带着哭腔,颤声道,“可她哪里比我强?论家世才品,样貌性子,我没有输她之处!莫不是因着她会做珠绣,你才待她如此不一样的?那我也可以去学珠绣的。”
贺聿珩便道,“妙臻姑娘,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你知晓我的……”
可未等贺聿珩说完,庄妙臻却已然打断道,“聿珩哥哥,你不必说了,我还有些要事需处置,我先行一步。”
言罢,庄妙臻转身就跑,其实,她是不想听他口中那些拒绝的话,她想着只要不让他说出口,总还有机会的。
待庄妙臻走后,贺聿珩偏头问翠缕,道,“她还在?”
翠缕垂首,应道,“依着三公子的吩咐,奴婢将婉薇姑娘留住了,她现下就在侧间。”
此话落下,贺聿珩便望向侧间的方向,只见那扇半开的窗户,一抹丽影从窗边慌忙逃了去,他低头,扬了扬唇角,遂举步往侧间行去。
贺聿珩迈入侧间时,婉薇立即从座上起身,忙朝着他福身行礼,温声道,“三公子万福。”
贺聿珩遂抬手将她扶起,又道,“后日,戏班子就要入府了,听闻老夫人指派了青妩和你一起绣制戏服,你可准备好了?”
婉薇脑子里还有些懵,心间那阵悸动尚未彻底平息,但她还是努力地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道,“是,老夫人要青妩姐姐和我一起绣制珠绣琼花戏服,可我却从未见过真正的琼花,只在一些画作上见过一两回,也瞧得不真切。”
婉薇说着,便执起了茶壶,斟了一盏清茶,又捧至贺聿珩手边。贺聿珩接过茶盏,吹了吹茶汤,遂道,“也是,宜都没有琼花。”
婉薇点了点头,道,“是,奴婢正为此烦恼。”
贺聿珩轻抿了一口茶汤,道,“倒也不是全无办法。”
婉薇抬眸,望向贺聿珩,只见他抬眸看向门口,轻唤了声,翠缕便领着几个仆丁搬来了一个小木箱,就放在婉薇跟前,而贺聿珩又回眸来,笑望着婉薇道,“你打开看看。”
是以,婉薇便蹲在小木箱旁,缓缓打开盖子,只见满箱里皆是洁白的琼花,宛若冰雪,甚是惊艳。婉薇捧起其中一朵,仔细端详着,低低吟诵道,“团簇繁英玉碎圆,露晞日暖欲生烟。”
“这些虽不是鲜花,但已是尽可能地还原了它盛放时的真实模样了。”贺聿珩走到婉薇身后缓缓说道。
婉薇已经被这琼花的美丽所折服,又听翠缕说道,“婉薇姑娘,这些可是我们三公子请了鸯城最好的绒花艺人做的,看着与真花无异。”
婉薇遂放下手中的琼花,又回眸来同贺聿珩道谢。
贺聿珩只道,“不必客气,你莫要忘了绣好紫藤扇袋给我就成。”
婉薇点头,道,“三公子放心,奴婢自是不敢忘的。”
闻言,翠缕也是微微一笑,又看了一眼其他仆丁,很是识相地领着他们退了出去。侧间里,顿时静下来,只剩下婉薇和贺聿珩……
贺聿珩见婉薇还蹲在箱子旁,遂抬手伸向婉薇,似乎等着她将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掌中,便可将她扶起。
而婉薇却迟疑了片刻,她到底该不该将自己的手搭上去呢?
就在婉薇把心一横,抬起手来,即将搭上他的掌心时,侧间的门却又忽然被打开!进来的人是四姑娘贺韵岚,是翠缕一时没将她拦住,也跟在后头追了进来。
婉薇立即将伸出去的手给收了回来,又兀自从地上起身,而贺聿珩眉间轻蹙,自己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还空落落的。
然,贺韵岚已经快速移到贺聿珩身边,挽起他的手撒娇道,“三哥哥是不是忘了,上回狩猎时,你就说要将猎回的那狐皮赠我的?”
贺聿珩望着一身鹅黄裙裳的贺韵岚,颇有些无奈,道,“不是让人送过去给你了么?”
贺韵岚又嘟囔道,“可是,你只给我送了一张呀。”
贺聿珩没好气地说道,“你还想要几张?”
贺韵岚愤愤不平道,“可大姐姐都有两张,我怎地才一张,我不管,你得再给我一张。”
贺聿珩已是十分头疼,道,“贺韵岚,如今已是清明时节,再过些时日就暖和了,你这时候非要狐皮作甚?”
贺韵岚继续撒娇道,“我不管,反正你答应我了的。我现在就要,你快去取来给我!”
言罢,贺韵岚便将贺聿珩拉着走,又稍稍往后偏一偏头,看了一眼立在贺聿珩身后的婉薇,那眼神里却有些警告的意味。
婉薇稍稍一愣,看着贺韵岚将贺聿珩带走,翠缕又入内,状似无意般地自语道,“咱们这位四姑娘与妙臻姑娘一向亲近,就是两人的性子还不太一样。还是四姑娘活泼些。”顿了顿,又看向婉薇,温声道,“婉薇姑娘,这一箱琼花,晚些我让人送去你房里。”
婉薇点了点头,又同翠缕道了谢,便转身辞去。
婉薇从飞虹院出来,便径直回了绣房,才进了堂屋,就坐在绣架前,仔细绣制紫藤扇袋,又熬了整整一夜,总算将那扇袋绣制完成了。
次日晨起时,婉薇本想着亲自将珠绣紫藤扇袋送去给贺聿珩的,但大抵是她熬夜时着了风寒,身上发了热,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婉薇便托了青妩将珠绣紫藤扇袋送去飞虹院给贺聿珩,而黛婳心细,熬了绵密的热粥给婉薇送了过来。可婉薇这一回病得较之前沉重了许多,她本就没有什么胃口,又不想白费了黛婳的心思,遂勉强自己尝了两口粥,反而又吐了不少出来。
如此,婉薇是再也吃不下了。
好在黄昏时,贺聿珩送了他亲手熬的药汤过来,黛婳陪着婉薇将药服下,又扶婉薇躺下,陪着婉薇沉沉入睡。
直至入夜时分,到底是那汤药起了效,婉薇身上的高热逐渐退了下来,面色也好多了。黛婳和青妩又端了热水来,替婉薇擦洗了一番,婉薇顿觉松快不少。
如此,婉薇便一夜睡到天明。
清晨时分,绣房里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了,婉薇身上已然恢复得差不多了,遂将自己梳洗打扮了一番,也就精神饱满地往堂屋去了。不想堂屋里的那几个丫三等鬟仍旧看她不顺眼,见她如此神采奕奕地来了,少不得要阴阳怪气来上几句。
毕竟,昨日婉薇病着之时,贺聿珩亲自来送汤药,可是全绣房的人都瞧见了的。虽说,贺聿珩没有将汤药送至婉薇的房间,可他等在房外,那既紧张又焦急的光景,那可是人人都看得到的。且说这样的光景,又岂能不叫她们艳羡嫉妒呢!
但,婉薇并不在意她们是如何想的,又是如何讲的,婉薇只管跟着青妩去见戏班子的封老板,也好商定如何绣制琼花戏服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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