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裁跟众人商议了一下,决定午膳还是回去吃,不然这一上午赚的钱怕是要都花了。
众人收拾好东西,便去了禽肆。
江月裁打算买只鸡就回宫。
一进去,就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
江月裁让敬安他们在外面候着,只带了翠微纤云进去。
禽肆的东家笑盈盈地过来招呼,“三位买点什么?”
江月裁道:“想买只母鸡,下蛋多的。”
东家听了,便引着他们去了一处鸡窝。
江月裁用锦帕掩住鼻子,隔绝了些禽类身上的异味。
东家伸手指了指,“这几只都是五十文,那边那只七十文。”
江月裁好奇道:“那七十文的有什么说法?”
东家嘿嘿一笑,“那是我们专门培育的蛋鸡,血统极好,每天保底一个蛋。”
江月裁又问道:“那五十文的呢?”
东家道:“好的时候一天一个,其余两三天下一个也是可能的。”
江月裁有点犹豫。
东家见状,补充道:“您要是想吃鸡蛋,还是得买蛋鸡,过一阵子就到了丰产期,每天下个两三个也说不准呢。”
江月裁点点头,“行,那就来一只七十文的。”
他让翠微数了钱,交了过去。
东家便进去捉了一只出来,拿绳子捆了递给他。
江月裁问道:“这样它不会啄我吗?”
东家爽朗一笑,“你机灵些就不会。”
说着,把刚才顺手捡出来的两颗蛋递给他,“送你,拿去吃吧。”
江月裁高高兴兴地出了禽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是不是应该讲一下价啊?
等在外面的方丘看着他手上拎着的鸡,急忙接了过来,“主子给我拿着吧。”
江月裁点点头,不太放心地叮嘱道:“别捏死了,要留着下蛋的哦。”
方丘动作一滞。
元溪笑了一声,伸手接了过去,“那还是我来吧。”
——
远处的顾承渊脸色黑如锅底,“他手里拿的那是什么?”
敬喜嗫嚅着道:“似乎是鸡。”
“好端端的,买这东西干什么。”
顾承渊没了耐性,一挥袖子,“回宫,简直是在浪费朕的时间。”
说完,还不忘打个手势,示意影三留下跟着。
——
那边江月裁买完了鸡,打算带着人回宫。
本着多了解京城风土人情的想法,换了一条路走。
行至半途,却听见前面吵吵嚷嚷的。
江月裁快走两步,上前看了看情况。
只见一个壮汉手里拿着什么,正把一个女子逼迫得步步后退。
那壮汉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显得凶神恶煞的。
“小娘子,你既收了钱,就乖乖把这聘书签了吧。”
那女子厉声道:“我没收你的钱,谁收了你找谁去!”
壮汉浑不在意,上前就要揽过女子。
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小男孩,见状鼓起勇气冲了出去,狠狠撞向他。
可惜力量悬殊,壮汉不痛不痒地拽住小男孩的胳膊,一巴掌就要打过去。
江月裁见状,再也忍不下去,不顾翠微的阻拦,怒喝一声,“住手!”
壮汉闻言一愣,看了过来,“哪里来的小子,别多管闲事,不然连你一块收拾。”
女子悄悄收起了拿在手中的小刀。
江月裁上前站到女子身边,直视着壮汉,“你这么高的个子,只会欺凌弱小算什么本事?”
壮汉恼怒道:“谁欺凌弱小,她拿了我的钱,就要进我家的门,天经地义。”
江月裁闻言,转身看向女子。
女子摇摇头,“我没拿。”
壮汉理直气壮地道:“你伯母收了,不也是一样的。”
女子红了眼眶,转身对着江月裁盈盈一拜,“公子可否借我些银两还了他,小女赚了钱便即刻还给公子。”
江月裁知道这大概是笔烂账,点点头问壮汉,“你出了多少钱?”
壮汉伸出手掌,神情里带了丝得意,“足足五两银子。”
江月裁神情里带了丝不耐烦,打开钱袋子让翠微取了五两出来,给壮汉扔了过去。
壮汉面露惊异,想了想,哼笑一声,“那便算了。”
转身拿着银子走了。
女子对着江月裁,又是一拜,“多谢公子。”
纤云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女子站直了身子,将缩在自己身后的小男孩拉了出来,道:“我叫青女,这是我弟弟……”
江月裁看了过去。
青男?
青女道:“名为顺子。”
江月裁点点头,问道:“既是你伯母将你卖了,那你还有地方可去吗?”
青女摇摇头,神情间有些哀伤,“只好去找些要女子做活的地方。”
江月裁皱起眉,也知道她处境不易。
“不如,你跟我回去?”
青女闻言,立即跪了下去,神情倔强,“还请公子收回成命,小女不愿为人妻妾……”
江月裁愣了愣,反应过来,她这是会错了意,忙道:“不是叫你以身相许,是我那里便有给女子做活的地方。”
他转头指了指翠微纤云,“不信你问她们。”
纤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走过去又把她扶起来一遍。
“我家主子人是极好的,姑娘不必跪来跪去的。”
青女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江月裁道:“我有好大一块地要种,不如你跟我们去看看,若是留下,也算是有个住的地方,那银子就当提前给你的工钱了。”
几人说定了,便继续往回走。
走到早上存放木车的地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主子,咱们这么多人,该怎么回去?”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无言。
青女疑惑道:“什么地方人多了还能回不去的?”
江月裁叹了口气,“等下你就知道了。”
元溪将鸡装进菜筐里,倒扣在车上,问道:“主子躺上来吗?”
在外面晃了一天,身上难免灰尘扑扑。
江月裁摇了摇头,不愿再往锦被里钻,边往回走着边想对策。
没一会儿,就到了皇宫前的御道上。
元溪眯起眼睛往前看了看,惊讶道:“主子,门口没人。”
江月裁闻言也看了过去,却什么都看不清。
“当真?”
元溪点点头,“应当是没看错。”
江月裁道:“那便快些走吧。”
众人加快脚步,很快就毫无阻拦地进了宫。
整个过程顺利得有些诡异。
等到了寝宫,江月裁心中那不好的预感终是应验了。
那身穿一袭黑色锦袍的男人正立于殿中,拨弄着他种在盆里的梅花枝。
听见动静,男人转过头,笑得意味深长,“终于回来了。”
江月裁动作一顿,“陛下在等我?”
顾承渊面色一僵,“你脑子有病?”
江月裁点点头,面色如常地承认,“确实。”
顾承渊看着跟在宫人身后,有些惊慌的青女,无奈地道:“这又是谁?”
怎么就一会儿没看见,又多了两个大活人。
江月裁一本正经地道:“这是臣在宫外寻访到的名士。”
顾承渊看了看。
一个弱女子,一个小屁孩。
名士?
看出顾承渊眼中的疑惑,江月裁解释道:“宫里农活多,我便招了个人进来。”
顾承渊指了指顺子,“那他呢?你宫里缺小太监?”
顺子极为明显地抖了一下,面色惨白。
江月裁心中暗骂一句,面上却不显,笑意盈盈地挪了挪,隔开他的视线。
“跟着姐姐来的,放在宫里养一养,大了再送出去嘛。”
顾承渊皱了皱眉,嫌弃道:“离朕远点,你身上一股鸡屎味。”
江月裁撇了撇嘴,退后一步。
顾承渊顿了顿,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挥了挥手,让人都退下。
江月裁正惦记着刚买的那只母鸡,也跟着往外走。
耳后传来顾承渊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留下。”
江月裁充耳不闻。
直到敬喜把他拦了回去。
他才恍然大悟道:“哦,陛下是在喊我。”
顾承渊面色一肃,道:“朕几时许你出宫了?”
江月裁面露羞愧,“是臣自己偷溜出去的,臣罪该万死。”
顾承渊冷笑一声,“呵,万死?你可知道皇城城门的守卫都去哪了?”
江月裁懵懵地抬起头,“不是陛下怕臣难堪,撤掉的吗?”
顾承渊道:“城门守卫玩忽职守,都被朕杀了。”
江月裁腿一软,轻轻跪下。
思索片刻,又觉得不对。
“臣不信,陛下是明君,不会滥杀无辜。”
“更何况,臣是借着敬喜公公的名头出宫的,敬喜公公又是伺候陛下的,若不放行,不又成了对陛下的不敬,怎么做都是错的。”
顾承渊冷笑一声,“你倒是能说会道。朕是明君,你却不是贤后,出去给朕惹什么麻烦。”
江月裁眼睛一亮,他承认了自己是明君,那就是守卫没事了。
于是便放松下来,辩驳道:“臣出宫是去体察民情了,总要了解外面的情况,才知道该做什么嘛。”
他一身粗布衣裳,身上还沾了些尘土、菜叶。
看起来倒是可信度极高。
顾承渊便问道:“那说说吧,你都看到什么了。”
江月裁正色道:“宫外卖吃食的摊子不少,往来的却都是下朝的官员、商贾和一些富户。在市场上摆摊卖菜的百姓,都是带了个馒头,饿了便啃一口,可见百姓手里的银钱是不够用的。”
顾承渊点了点头。
江月裁见他没有反驳,忙为自己争取道:“所以,陛下不如准臣自由出宫,臣去做陛下的眼睛,替陛下体察民情!”
顾承渊:“……朕没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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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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