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只见长孙陵双手抱臂,横在前方石径,冷目扫视她,“李明怡,你好大的胆子,敢动本少爷的袖箭!”

他身后便是停车坪,只一步之遥,就越过去了。

明怡遗憾解释,

“长孙公子,我方才不过是一时情急,想着要救人,却又不知要如何救,下意识便抓了一把,哪知碰巧撞到了你手腕...”

“说来....”明怡瞥向他腕间,“我也未料到你袖中藏箭,再说,若非你抬手,我也碰不着啊。”

长孙陵闻言顿时语塞,他当时见形势危急,亦打算出袖箭救人,手已抬起,孰料身侧明怡比他更快。

只是他从来就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唇角擒着冷笑,审视明怡,“是吗,我倒是觉着你在撒谎...”

正当明怡苦于应付之际,长孙陵身后传来一道冷冽的嗓音,

“你这是在跟谁说话呢。”

那熟悉的平稳腔调,如冰雪般,顷刻便浇灭了长孙陵心中的火苗。

他立即转身,只见五步开外,立着一人,他着一品绯袍,外罩墨色大氅,眉目被那凛冬的寒风晕染出冰姿雪魄般的神采。明怡望着长身玉立的裴越,忽然明白为何这么多姑娘心悦于他。

那般神清骨秀,堪堪往这一站,便是一道风景。

长孙陵对上裴越冷淡的神色,登时打了个激灵,立即换了一副口吻,

“表舅,您不能怪我,是她....”

“她是谁?谁准你直呼其名?”裴越截住他的话,面露不快。

明怡万没料到长孙陵见着裴越,宛如老鼠见着猫,顿时有了底气,施施然从长孙陵身边溜过,绕至裴越身后躲着了。

裴越默默将妻子行径收之眼底,也没说她什么,只盯着长孙陵,深邃面容辨不出喜怒,

“给你表舅母赔个不是,今日之事便作罢。”

长孙陵心口顿时窜出一股邪火,敢怒不敢言。

谁叫他母亲是裴越表姐,他爹娘平日唯裴越马首是瞻,裴越的话在长孙家堪比圣旨。若今日他不赔罪,保管回去要跪搓衣板。

长孙陵咬着牙,视线往裴越肩头一掠,明怡被裴越高大的身子遮了个严实,不用想,她此刻心里指不定多痛快呢。

长孙陵忍气吞声挪步,面朝明怡方向长拜,

“方才是表外甥言语冒犯,还望表舅母勿怪。”

明怡是多么大方的人,哪里会与他计较,好心肠地探出半个身子,受了他的礼,

“无妨。”

长孙陵对上她揶揄的目光,气得咬牙。

裴越尚有公务要忙,没功夫理会他们的眉眼官司,转身带着明怡要走。

孰料另一头拱桥处,已疾步行来一位女官,

“裴少夫人,公主殿下有请。”

见裴越也在,惊喜不已,忙改口,“裴大人,殿下要见少夫人,烦请裴大人领着少夫人去给殿下行礼。”

明怡担忧地看了一眼裴越,孰知那男人脸色无半分波动,反是握住她手腕,将迟疑的她一并带进马车。

甫一坐下,便吩咐侍卫,“回府。”

侍卫扬鞭,马车掉头往路口疾驰而去。

明怡被他一番举动惊住,忍不住望窗外一眼,“殿下相召,咱们就这么走了,岂非大不敬?”

裴越重新拾起桌案处未看完的折子,淡声道,“陛下早有口谕,允我不应公主之召。”

七公主刁蛮霸道,明怡若落在她手里,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这是裴越来接她的目的。

明怡闻言这才放心下来,打量了一眼四周,这是她头一回坐裴越的马车,马车外饰低调,内里却大有乾坤,每一物均质感上乘,主位设宽榻,左右列长凳,榻上置四方小桌,桌面陈列一错金香炉,一套天青色的汝窑茶具,一笔一墨,一沓折子。

再观那主人,眉目清澈,五官隽秀,正聚精会神看折子,他的人,与他身旁的物,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感。

裴越不问,明怡却不能不就今日之事给他一个交待。

“家主,昨日那萧瑕亲自登门下战贴,我不得已应战....”先将今日赛况大致告诉他,说到一半,裴越打断道,“夫人似乎很喜爱打马球?”

明怡第一回出府,岂能没有暗卫随行?方才裴越抵达马球场,暗卫便已将个中经过详尽告诉他,故而比试的情形,裴越心中有数。

明怡笑道,“可不是,我出生便没了娘,爹爹又忙,少时便被祖父当男孩子养,扔我去林子里与村里的伙伴混迹玩耍,成日不是打球便是下水摸鱼,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些深闺贵女哪里是我的对手?”

明怡说完凑近裴越,一双清澈的眉目直勾勾望着他,“家主,往后我还想捎丫鬟出来打球,可以么?”

裴越盯着她,犯了难。

于情于理,裴家宗妇当深居简出,慢慢接手中馈,主持族务。

哪能成日与那些姑娘争强好胜?

明怡见裴越面无松动,身子向后一靠,倚车壁叹道,

“哎,我就说齐大非偶,我一林间鸟,又如何耐得住深闺约束?当初叫祖父退了这门亲,他老人家偏不应,说什么裴家少家主乃不世出之人物,我嫁他是三生有幸,是祖上积德,是...”

“罢了!”裴越见她越说越不像话,无奈道,“你若想出府,去便是,只是行事要有分寸。”

她在潭州过得痛快,总不能在他这儿受委屈。

裴家的姑娘也都是娇养的,她要出去玩也无可厚非,至于中馈,慢慢来吧。

裴越按了按眉心,继续看折子。

他身上担子实在太重,这边使臣赶着牛羊入晋,名是朝贡互市,实则是往大晋打秋风,朝廷还得按人头给分赏,西南又闹干旱,需要赈灾,裴越这厢还得想法子变出些银子来填这些窟窿。

明怡的话听过便丢开,他还没功夫将一个女人的事搁在心里。

然而,马车驶出大约半里路,忽然一飞骑追过来,来人正是长孙陵的贴身侍卫,隔着车帘问候裴越,

“裴大人,我家少爷念着方才言语间冒犯了少夫人,特遣小的送一壶酒来,给少夫人赔罪。”

明怡闻言,心里默默叹了一气。

长孙陵这是还不死心,在试探她呀。

裴越闻言终于舍得丢开折子,眼神冷冽睨着明怡,低声带斥,“你方才寻他讨酒喝了?”

否则长孙陵怎知明怡喜爱喝酒,特意追着送一壶酒来。

明怡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当然不能否认,否则无法解释眼前长孙陵突兀之举。

她耷拉着脑袋,抚额靠去角落,不辩一词,适才还在草场大杀四方的人儿,此刻俨然一被抓了错处的孩子。

裴越给气笑了,车帘都没掀,扬声吩咐侍卫,“将他的酒接下,送去长孙老爷的案头。”

这是要给长孙陵歹果子吃了。

一名随行侍卫应付这事,其余人继续护送他们夫妇回府。

行至府邸附近,裴越忍耐着脾气吩咐侍卫,“转去侧门,去酒窖。”

他不给她酒喝,她真能背着他寻旁的男人讨酒喝。

裴越怕自己被她气死。

明怡闻言唇角蹭蹭往上扬。

这是因祸得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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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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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希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