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的一生[番外]

可好似上天不想让他好过,也不想让我们好过一样,我才回来几天啊,林鹤扬就又出事了。

这次闹得挺大,是校园霸凌的传闻。行吧,我相信林鹤扬,相信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同时我也看见了他们工作室发出的那份声明。

但作为老师,我还是私下找人去查了。查出来的资料和我想的大差不差:他确实因为打人进过局子,可他打的是霸凌他的人;因为年纪太小,所以没有留档,双方都没有赔偿,事情不了了之。

唉,没办法,我还是写好了几份处理方案。可一想到,这孩子自己的工作室已经发了澄清,用模糊的话语掩饰,通俗易懂来讲,就是掩饰自己曾做过的事,澄清自己没做过的事。可我也知道这时正处于反霸凌的狂潮中,他的这份澄清,根本不会让大众轻易放过他。

算了,我想算了。他作出这份潦草的澄清,到底有什么意义呢?我不去想。

可他还是找上了门,打电话问我能不能帮帮他。我的大脑如同浆糊:帮?那接下来我的名声怎么办?不帮?那他呢?作为老师的责任感又将我推了出去。我还是选择给他一次机会,约在了我们常去的咖啡馆。

我提前来到了约定的地点,还是和往常一样朝他笑。其实我真的很累了,但还谈不上失望,我还不想放弃自己的学生,放弃这个刚出社会的年轻人。如果没有我的帮扶,这个孩子会多累啊。

殊不知,正是这抹神情给了林鹤扬错觉。

我真的很累了,所以不想多说,单刀直入地问:

“林鹤扬,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做过?”

我看着他突然呆滞的表情,我多想他说出那句我想要的答案。

“……!我、我没有。”

啊……我的大脑明显告诉我,我很失望。出道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是这样?从18岁到23岁,这么多年我到底帮了你多少,结果你还来骗我?以我的资源和团队,怎么可能查不出来是真是假?

这一次,我没再帮他。

我站起身转身就走,还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喊叫。好啊,这小子还敢喊我大名了。

只感到手突然被人拉住,我瞬间僵直,不敢回头看,怕看了就心软。

“你听我说,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老师我错了,老师我真的错了,老师我就是害怕你不帮我,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好害怕,我就是因为做过所以我才害怕。”

我感到手上不断传来的泪滴,滴的我心都有点软。手握的太紧了,紧到我心都跟着有些疼。

可话锋一转,明明身后的人刚刚还在祈求,可现在说出的话又变为:

“老师……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根本不会走到现在,没有你就不可能有现在的我,我不能失去你,你根本不知道!?不知道每个夜晚我都是怎么扛过来的,是你,是因为有你我才能活到现在啊……”

声声哀嚎。我知道他对我肯定有超出师生的感情,可我没想到会如此执着扭曲。

我帮他,不遗余力地帮他。我帮助这个涉世未深、一腔热血,为这个一心想要站在舞台上的孩子铺路,可我未曾想,这个孩子想的从来不是站在舞台,而是自己的身边。

我没有因他的哀嚎而心软。或者说即使心软,我们的关系也回不到从前了。

为了让他放开我的手,我只能开口道:“我看错你了。”

我走出咖啡店,他没有跟上来,幸好没有跟上来。

而到此时此刻,我终于能承认。我累了,我对他有些失望,可更多的是对自己。为何没能早点看清他眼中的感情,为何一直不愿面对他的感情,其实都是因为我自己。

林鹤扬出国了。他出国的前一夜,将今年的礼物偷偷交给了我。他每一年都会送,而今年,应该就是最后一次了。

哈,真可笑,他跑了,那不就要我来承担这一切了吗?

没关系的,幸好他跑了。对我而言,不过就是又一次将自己的人生嚼碎咽下去,又一次用实力让那些质疑者闭嘴而已。

没关系的,只不过是又一次被背叛、被质疑,没关系的。反正,我这一生只会忠于艺术与音乐。

某一天,我发现我写不出歌了,思绪如同乱麻,昼夜颠倒。看着食物,总是想吐掉;听到自己以前写的歌,老是会尖叫。我开始无缘无故地哭,头昏脑涨,我不敢上网,怕看到世人对自己的评价。

我这一生,只会忠于艺术和音乐吧。我将我的一生都奉献给了音乐,可音乐不要我了怎么办?可我被音乐抛弃了怎么办?

我不敢想,只能更拼命地写歌,燃烧自己。

我曾说,如果世上有音乐之神,那我就是神的宠儿。

而现在,我被神抛弃了。

交出最后一张专辑,我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大众的目光。

努力半生,最后只换来一纸报告。

届时我才发现,原来我是病了。

接受不了写不出歌,所以我吞药自杀。被发现后,他们将我所有的药物夺走,将我能看见的所有锋利物,全部抛开。我还记得那一天,躺在病房的床上醒来,平常不怎么哭的经纪人也红了眼眶,或许是因为他看着我,从小到大吧。

而后,我就接受了这一事实,说不定,我只是一时写不出歌。

脑海中浑浑噩噩,时间在我这成了模糊的概念,我什么都分不清,全身无力,什么都不在意。

直到我听见了那首歌。啊……我到底做了什么?

这不可能,我没有,我没有!!!我不会做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求求你们告诉我,求求谁来告诉我啊,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好像认不出镜子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了。

视线里充斥着鲜艳的红,红的如此刺眼,反胃,想吐。

这个奖怎么会落到我的头上呢?

视线模糊,我被猛的扯起。原来是林鹤扬啊,我就说这个声音怎么有些耳熟,看来我的听觉也不算好嘛。

可一切都不重要了,即使我想深想,也做不到了。他……想怎样就怎样吧。

可我接受不了,接受不了那质问的语气、责怪的声音、沉默的空气。我接受不了,接受不了我居然抄袭。

我知道的,知道林鹤扬每天早上都会来,可我实在没力气了,仅仅只是在床上躺着,都感觉如陷泥潭,直到听见关门的轻响。

我跌跌撞撞跑去拧开热水器,冷水溅在手腕上,刺骨的凉。

转身跑上楼,满室乐器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总有一个能帮到我。

我扑到墙角的琴盒前,掀开盖布,小提琴优雅的躺在里面。旁边放着的,是被我遗留在琴盒里的小提琴刀,刃口冷得像冰。

一下又一下,它比我想的更锋利。金属嵌进皮肤时,没有钝痛,只有瞬间的锐响,像琴弦被猛地扯断。血比预想中流得快,顺着指缝滴在琴箱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

好疼啊,比练琴时被琴弦勒出的血印痛,比用无数个日日夜夜敲响的琴键,都痛。

脚步已经发飘了,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可我得快些下楼,热水,应该放满了。血一滴一滴落在楼梯上,像断了线的珠子,我扶着栏杆,视线开始模糊。

当我滑进盛满温水的浴缸,热气裹住身体的瞬间,那锐痛忽然轻了。温水漫过伤口,带着淡淡的腥甜,却暖得像那年午后,我趴在玻璃前,第一次看见那架黑色钢琴时一样。

我想,

至此,我没有遗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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