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子，你是干嘛的？”
漆黑的夜色下，孔从玉循着指尖的一点微光，找到一处墙角，熟练地翻过去，谁知他刚翻过墙，几道熟悉的人声就从他背后传来。
糟糕！是保安！
孔从玉背对着保安，身形微顿，但他转念一想，学校的保安都是六十多岁的大爷，只要他稍微运用点灵力，就算是二十岁的大小伙子跑得也没他快！
呼——待会儿他跑快点不让保安看到他的脸就行了。
孔从玉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信誓旦旦地转过身去，谁知下一秒，十几道光束就从四面八方打在他脸上，甚至还有一道来自于穿着网购夜行衣埋伏在墙上的保安。
见……见鬼！
“……嗨、嗨？”孔从玉神色僵硬，转过身，讪讪地举手。
“抓住他！就是这小子每天偷偷摸摸地爬墙进学校！”
“我靠，不是我啊！”
显然那些人并不相信他的话，一个个像见了肉的猫一样，狞笑着逼近孔从玉。
……
孔从玉再睁眼时，发现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起来了。
他面前站着十几个人，个个面色严肃，严阵以待地看着他，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电话，嗯嗯啊啊地说个不停，然后走到他面前，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每天晚上偷偷摸摸地来我们学校做什么？！”
孔从玉欲哭无泪，他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总不能说他出去捉鬼了吧。
他垂下头，支支吾吾，正想找个借口。
“老刘，你刚刚在电话里说捉到人了？报警了没？”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边说边走进来，看到孔从玉身上的校服时还“嚯”了一声，“怎么还是咱学校的学生。”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孔从玉的脸顿时皱巴在一块儿。
来人不仅是他们年级的教导主任，还是他的班主任——老张。老张为人正直、严厉，管教起别人来可从不管是不是自己班里的学生，说罚就罚。
“报是报了，警察快来了，就是这学生什么也不说啊。”老刘说着，看了眼时间，“今天这小贼来得还挺早哈。”
他刚说完，真正的保安王大爷气喘吁吁地冲到办公室，大呼小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图书馆里的书又被偷了。”
“什么？！”老刘老张大惊失色，“这贼不是已经抓到了吗？”
孔从玉见这下自己有望洗清冤屈，抬头弱弱地说：“小偷不是我，我只是……翻墙出去玩了……刚回来就被你们抓住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老张不可置信地回头，堪称痛心疾首，捶胸顿足地说：“孔从玉！好小子，竟然是你！说，大晚上的翻墙出去做什么？”
他恨铁不成钢地摇头，“你成绩本来就好，去年因为在考场睡着没考好，今年难道你还想再重演一遍考场睡觉的情景吗？难道你想读一辈子高中吗？！”
孔从玉连忙敛正神色，说：“老张，我可以解释……”
孔从玉的话被老刘打断：“老张，你快来看！”
老张摇摇头，重重叹了口气，转头去看监控录像。
时间显示0:00整，监控监控下，在孔从玉翻墙的地方，一个穿着大棉袄的男人蛄蛹着从墙上爬下来，他动作似乎很笨拙，却丝毫不慢，落在地上就飞速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蛄蛹去了。
孔从玉早就被人松开，他看着显示器上的画面，总觉得这蛄蛹来蛄蛹去的家伙不像人。
好家伙，这不正好碰上他专业特长么！
他偷偷笑了一下，伸出食指戳着老张的背，轻声喊道：“老张……老张……”
老张被他烦得不行，转过身恨不得抽他两下，又被孔从玉故作神秘的表情吸引住：“怎么了？”
孔从玉：“我能帮你抓到他。”
老张“嘁”了一声：“你？你一个小孩子，又不是警察，能帮我们抓到他？警察都不敢打包票说这话。”
孔从玉修长的食指指了指监控录像，捂着嘴：“你看这玩意儿像人吗？”
老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后背陡然一凉。
孔从玉不指出的话，在场没有人能注意到那男人的诡异之处，原来在孔从玉指的地方，可以看到那奇怪男人并没有脚，不仅没有脚，还看不到他的影子。
此时再看他走路的姿势也很奇怪，他的身体一起一伏，即便穿着厚厚的棉袄，也能看出来他的行动并不方便。
老张的脑海里不由得闪过一个字：鬼。
显然和他想法一样的不止一个，还有几个人在孔从玉的指引下也注意到男人奇怪的地方，他们颤颤巍巍地道：“G……G……鬼？“
他们嘴唇轻颤，开开合合，孔从玉正想回答，几道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两个青年警察走了进来，道：“听说你们抓到小偷了？“
老张已经知道是场误会，连忙迎上前，说：“误会误会，我们抓错人了，真正的小偷是这个。”他转身指向电脑屏幕，谁知刚看过去，监控就闪烁了几下，然后全变成了雪花。
老张：……
孔从玉：……
众人：……
“诶呀，总而言之是误会一场，但是我们今天的监控录到了小偷是什么样子。”老张拿起笔，随便撕了一张草稿纸，想在纸上画那小偷的样子，谁知笔落到纸上却迟迟画不下去，他使了吃奶的力气，连手都发起抖来。
“不是，老刘，我咋画不下去呢？你来试试？”
"好好好，我来试试。“老刘接过纸笔，正想落笔，却发生了和老刘一样的事情。
孔从玉看了看两个警察的神色，眉毛一动，“诶呀”一声，给众人下了个暗示：“我怎么记不清那个小偷长啥样了，就记得是个男的了。”
他说这句话的声音很奇妙，腔调诡异又空灵。
众人闻言，也跟着连连点头：“奇怪，我怎么也记不清了。”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无语，隐约还有些生气，“报假警也会有处罚的，麻烦下次不要报假警了。”
“诶，不是……”老张还想挽留，两个警察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诶呀，这又是什么事儿，好不容易录下那小偷的视频了……”他说着，叹了口气，“图书馆都不敢放书了，都快被他搬空了。”
孔从玉灵机一动，问道：“老张，被偷走的书都是什么类型的啊？”
老张抬头沉思：“……人与自然……的吧？”
孔从玉低头，摸着下巴，正想说什么，老张一个暴栗敲在他头上：“关你什么事，你别以为你今天说的话我就信了！你衣服上的这些东西都是啥，啊？你出去打群架了啊？”
说罢他揪着孔从玉的衣领就要去看他是不是出去鬼混了。
“诶哟，哪有哪有，就是出去玩了，路上看到有人画墙面涂鸦，就帮着他们画了一下。”孔从玉连忙讨饶。
老张狐疑地看他一眼，闻了闻衣服，确认没有血腥味，说：“行吧，暂且放你一马。马上就要高考了，我说你也上点心，你各科老师可是都和我反映过你上课精力不集中的问题啊。”
孔从玉：……
孔从玉：“知道啦知道啦，老张，我向你保证……”
“去去去，快回宿舍，明天拿着检讨来找我！”
孔从玉被踹了一脚，踉跄着出了办公室。他身上还血呼啦扎的，但他不急着回寝室，而是先去了他翻墙的地方。
说实话，如果非要说那个男人是鬼，孔从玉却不见得是这样，他更倾向于是精怪，而且还是正在学习人类知识的精怪。
学校的路灯设施并不多，不然孔从玉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翻墙出去又翻墙进来。
他指尖散发出微光，刚好能把胖男人蛄蛹进来的路线照得清清楚楚。在这光线下，一缕银色的丝线很快吸引了孔从玉的视线。
他弯腰将丝线捡起，入手的丝线冰凉，充满韧性，不是很粗但却又柔软又锋利。他捏着线对着指尖轻轻一划，白皙的指腹瞬间出现了一道细小的伤口，泛着奇异色彩的血珠一颗颗冒了出来。
就在丝线沾上血液的一瞬间，那丝线轻微地颤抖了一下，随后竟然逃也似地断裂开，自燃起来，像是一点也不想被血液沾上一样。
……
孔从玉嘴角微抽：我的血难道是什么很脏的东西吗？
不是他自夸，非要找个词来形容的话，孔从玉觉得他就是在世唐僧。
从他有记忆起，身边就总是环绕着各种妖魔鬼怪，不是想杀他，就是想把他养肥了再吃，想吃他的妖怪都说吃了他对修为大有好处，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奇异之处。
所以对孔从玉来说，用自己的血肉来试探精怪的好坏，不失为一件既方便又迅捷的事。
孔从玉心里有了些底，虽然暂时还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精怪，但它留下的丝线并没有血气，肯定是个好妖怪，不用担心学校师生的安危。
想到这里，他擦了擦沾了些灰尘的手，回寝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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