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他。
她莫名松了一口气，原本揪紧的心脏也松弛了不少。
在后室里能两次遇到同一个人也是一种缘分了。
她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身后的男人不再说话，但脚步声紧跟着她。
没走多远，小腿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一道刺耳的碰撞声打破了房间的宁静。
她踢中了一只横倒在地上的板凳。
黑暗中的怪物从此刻开始苏醒。
余闲感觉到右手腕一紧，有一股力量在拉着她向前跑去，耳边传来白鸟急切的声音：“跑——”
她睁开眼，那些发光的笑脸漂浮着追在他们身后，它们密密麻麻的牙齿缝隙中开始流出猩红的血液，发出尖利刺耳的笑声。
“它们……”她喘息得厉害，脚步努力跟上他的速度：“到底是什么？”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群居”的实体。
房间的出口就在不远处，然而他们的速度对于身后的实体来说还是太慢了。
“笑魇。”白鸟不假思索地回答她。
男人肩宽腿长，很快她便落后了他好几步，他从抓着她的手腕变成了握紧了她的手，余闲整个人几乎是被他拖着跑。
“你…你等一下！”她示意他放慢速度，将背包背到了身前，单手伸进去寻找着什么。
很快，一只拇指大小的透明玻璃瓶出现在了她手中。
【物品编号3：驱笑剂】
记忆中关于它的物品资料浮现在脑海——
【功能：该物品可用于击退██ █，只需要██的量即可驱散半径20米的██。███事件发生█，可能出现█████，需要谨慎使用。
建议：驱笑剂没有作用，建议扔掉它。=）】
由于资料信息被恶意篡改，她并不知道到底需要多少量的驱笑剂才能驱散实体，也不敢完全确定驱笑剂一定能驱散笑魇，但她已经别无选择。
此时他们离房间的出口只剩下了五米不到的距离，而离她最近的一只笑魇已经近在咫尺。
余闲不再犹豫，直接将整瓶驱笑剂全扔向了身后的笑魇。
玻璃瓶应声碎裂，半瓶透明液体洒落一地，一股奇怪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花香混合着的血腥味，那些追赶他们的笑魇在闻到气味后瞬间动作停了一瞬，随后它们像是遇到了很恐怖的事，齐齐往后退去。
与此同时，白鸟已经推开了房间出口的门。
门没锁。
但门后什么也没有，一点光都照不进去。
“进去？”他侧眸看她。
那些发光的笑脸退到了二十米开外，却并没有消失，仍然死死盯着出口处的他们。
显然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余闲点头，便见到他先一步跨过了那扇门，身体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中。
她来到门边，抬脚迈进去的瞬间，忽然莫名回想起之前她在论坛上发布的贴子——
“我找到了一扇未上锁的门。”
“打开后进入了level 2.1……”
*
门后，迎接她的是令人窒息的黑暗。
身体仿佛在半空中坠落，这种感觉仅仅只持续了数秒，她便摔倒在了另一具温热结实的身体上。
男人的闷哼在她身体下方响起，余闲连忙摸黑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你怎么样了？”她双手在黑暗中胡乱摸索，忽然摸到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顺着那双手往下，似乎是他高挺的鼻梁、柔软的薄唇以及一小块软硬的骨头……
那块软硬的骨头上下滚动几下，她的手便立刻被抓住了。
男人嘶哑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我没事。”
衣料摩挲的声音传来，他松开她的手，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便同她一同陷入了沉默。
余闲摸索着拿出手机，又想起手机没电了，只好再从背包里摸出打火机打燃。
幽蓝色的火焰在她手上跃动，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她拿着打火机往周围照了一圈，发现这里的环境与level 2已经截然不同。
四周的岩壁用混凝土浇筑而成，而他们似乎是正处于一个洞穴之中。
在洞穴远处，还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余闲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纠结了一会，她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出来：“这里……不是level 2吧？”
“嗯，”白鸟借着她手上的光，低头将上半身缠绕的绷带重新包扎了一下，语气平淡地道：“这里是level 2.1。”
她整个人定在了原地。
许久之后，她的喉咙中发出干瘪的笑声，转过头看向他：“你还会开这种玩笑啊……”
“怎么可能有2.1这种层级数字命名的……”她话音刚落，对方便抬眸看向了她。
那双漆黑冷淡的眼眸中并无一丝玩笑的意味。
白鸟的眼眸中闪烁着幽蓝色的光，嗓音低沉又缓慢：“后室中的两个主层级之间存在许多未知罕见的子层级，level 2.1便是其中一个。”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我不会开玩笑。”
余闲还未说出口的话哽在了喉咙里，她觉得白鸟这个人真是沉闷极了，同时也让她感到十分绝望。
她在论坛上编造的故事居然应验了。
她真的来到了level 2.1。
那岂不是说明，那个叫派对客68的家伙，很有可能也会来level 2.1找她？
远处的洞口吹来一阵阵冷风，余闲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心底有些发毛。
她紧紧地盯着那个黑黝黝的洞口，生怕有什么东西在下一秒从那里钻进来。
一旁的男人从周围捡到了一些干枯的枝条，借着她手上的打火机点燃，弄了个临时的火堆。
两人隔着火堆面对面坐着，火焰散发的温度渐渐驱散了洞穴里的寒意。
余闲摆弄着手机充电，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平静，心里却早已焦急万分。
短暂的开机动画过去后，她点开了那个黑色的app。
密室逃脱交流论坛几个大字闪过，她的贴子便出现在了屏幕上。
但她此刻却有些不敢点进去。
指尖微微颤抖，她咬牙点进了那个贴子，很快在评论区看到一条熟悉的血红色评论。
【派对客68：找到你了=）】
她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迅速关掉了论坛app。
刚刚抬眸便与另一道目光对上视线，余闲的身体下意识往后退去。
到底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假的？
而眼前的男人虽然救了她，但在EL3A办公区那面墙上看到的他的名字又该怎么解释？
一种极不安全的感觉从脚底升起，她恨不得现在就离开这个洞穴，远离所有让她感到危险的事物。
沉默了一会，余闲忽然问出声：“你知道怎么才能立刻离开level 2.1吗？”
白鸟摇了摇头。
她又问：“那你以前是不是来过level 2？”
他仍然摇头。
余闲紧盯着那张冷峻的脸，冷声道：“你骗人。”
“我在EL3A办公区的墙上，见到了你的名字。”
她从手机中调出一张照片展示给他看。
她左手紧握住唐刀的刀柄，右手拿着手机，等待着他的辩解，即便对方曾救过她，但此刻精神过度紧绷的少女，看向他的目光中仍然充满了防备。
洞口的冷风吹拂着火苗，明暗交替的光影浮动在男人深邃的五官上，犹如一片游动的阴云。
过了会，他说：“我不记得了。”
他的嗓音很低，脸上划过一抹困惑的神色，目光落在余闲的手机屏幕上。
那上面是她在EL3A办公区拍摄的那面写满名字的墙壁，照片的正中间，赫然是白鸟的名字。
“那的确是我的字迹。”他说。
幸好她留了证据。
“从我有记忆起，我便是从一场葬礼中醒来。”他的语调很平静：“而那场葬礼的墓碑上，刻着我的名字。”
余闲握着唐刀的动作很明显，但白鸟看到后依然没什么反应，就好像就算她此刻杀了他，他也不会反抗，反而会任由她取掉他的性命。
他神色冷淡：“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离开了那场葬礼，醒来后，我便已经身处于level 0之中。”
见她皱眉，他也没停下：“直到后来，我切出level 0后，又在level 1见到了你。”
“但我没去过level 2的人类基地，”白鸟话语停顿一瞬：“至少……在我从那场葬礼醒来后，我没有去过任何人类基地。”
这些话听起来有些奇怪，余闲皱着眉问：“那你还记不记得在那场葬礼之前发生的事？”
白鸟答：“不记得。”
意思是他失忆了？
余闲觉得这个答案有点过于虚伪了，就像是对方为了让她相信他，强行编造的失忆一样。
“可你还记得你的名字，你甚至知道窃皮者、笑魇，还有level 2.1？”她看着他的眼睛质问。
男人没有反对：“它们就像深刻在我的记忆里，当我看到它们的时候，那些信息便会自然而然地出现。”
这怎么可能？
余闲的目光不断地在他脸上搜寻一丝可疑的痕迹，可对方的神色太过平静，她不得不选择放弃。
想到EL3A办公区的墙面上，白鸟与余景挨在一起的名字，她就有种难以言喻的心烦意乱。
明明她以为答案已经近在眼前了，明明她就要找到哥哥失踪的线索了。
明明就差一点了。
火光中，少女忽地站起了身，手中的唐刀瞬间出鞘，雪亮的刀刃下一刻便逼近了男人的喉咙。
一条细长的血线从他喉咙上流淌下来。
但他并没有躲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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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Level 2.1（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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