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琴仙已到洛阳,藏剑山庄铩羽而归。
——这是明面上的结果。
而实际上,叶英抱着莫问琴,在一众黄灿灿的藏剑护卫队簇拥下,浩浩汤汤骑马渡船,回到藏剑山庄。
一路上并没有任何阻拦,无盐岛的水贼甚至见到藏剑黄就跑,生怕被追着砍。
尽管如此顺风顺水,到达山庄的时候,时间已经是黄昏。
甫到渡口,翘首以盼的叶晖就连忙迎上来,试图和叶英对眼神。但叶英只斜抱着一把古琴,夕阳一照,光华灿烂,有如谪仙降世。
叶晖一下子被晃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捂住眼睛,磕磕巴巴道:“……大哥,难道白月琴仙是你吗?”
叶英面无表情地瞪了叶晖一眼,叶晖连忙闭嘴。
其他藏剑弟子自按庄内管事的要求入册登记,旁应它事,叶英和此次陪同的外务管事一同往楼外楼去。叶晖试图说点小话,问问叶英这次去扬州感觉怎么样,但叶英只摇摇头,手指轻轻抚着手上抱的莫问琴。
穿过九溪烟树,到达楼外楼。进去后,叶晖和管事在一旁候着,叶英抱着琴,坦荡恭敬地对叶孟秋行礼问好。
叶孟秋看着明显材质特殊的琴,一口气差点下不来,分不清该骂一句孽子,还是骂一声孽徒,还是先讨要这把琴。
半晌,叶孟秋干巴巴开口:“应邀月把白月琴送你了?”
叶英平实摇头:“她称此琴为莫问。”
“莫问?好个莫问!”叶孟秋怒哼一声,“什么都不用问,看着她不知世事四处乱搅和?”
如果是叶晖或者其他管事,这时候就会劝一句“小孩子不懂事”“也是她年少有为”之类的,把气氛缓和过来。但叶英不会这些,只安静垂眸,一言不发。
叶孟秋自己骂骂咧咧一会儿,无可奈何给自己圆回来:“也罢,她玩心重,胸无沟壑,年末她回来后,再好好拘着她,以不负应家好友昔日的恩义!——她年末会回来吧?”
叶英终于开口,言简意赅:“会。”
叶孟秋又瞪了叶英一眼,少言寡语,什么闷葫芦!他也不指望叶英能自己把去扬州的事都讲述清楚,索性自己问。
“她现在怎么样?”
“一切安好。”
“她有说怎么回来吗?”
“没有。”
“蠢物!等下给她写信,说藏剑山庄会接她回来!”
叶英一言不发,叶孟秋也不指望他了,心里盘算着等下让叶晖写信。往下接着问:“她以什么身份都行,不能直接以应邀月的身份回来,叛庄的人没那么容易回来,和她说了没?”
叶英镇定如常:“忘了。”
叶孟秋:“……”
叶孟秋几乎一口气又下不来,短短几句聊天已经两次了!他几乎又想吼一句传家法,但叶英不疾不徐地多解释了一句。
“她……送了我一把剑,因此忘了。”
剑?叶孟秋诧异。下一刻,他就见着,叶英无比熟练地从琴的暗格中抽出一把长剑。
叶孟秋:……
叶孟秋:???
叶孟秋:!!!
叶孟秋:Σ(っ°Д °;)っ
叶孟秋咳了一声,伸手:“剑给我看看?”
叶英把剑递给侍从,侍从递给叶孟秋。叶孟秋颇有些爱不释手,不住嘀咕感慨应邀月有了什么奇遇。
当叶孟秋爱屋及乌,看向叶英怀中抱的“剑鞘”时,叶英……叶英默默抱紧了琴,抬头看着叶孟秋:“这是她送我的。”
叶孟秋又被气笑了,他冷哼一声,拿起剑,挥袖起身:“随便你。”
说完,带着那把剑,走了。
.
腊月总是要准备很多东西,叶孟秋研究了莫问琴中剑两天,大概缕明白琴中剑的材质和锻造方法后,就派人把剑和明细送还叶英。
叶孟秋身为叶庄主,忙得很,一边派人送剑,一边看祭祖的单子,一边还要和叶晖抱怨。
“你那大哥,知道自己还看不懂剑的材质和锻造工艺,就把剑塞给我让我看。还吝啬,琴都不给我,整天坐在剑庐里对琴枯坐发呆。也不知道应家那姑娘到底看上了他什么……”
叶晖还在吭吭哼哼写各种信,顾不上安抚自己亲爹的抱怨。
幸好叶孟秋太忙了,忙到没空为这种小事发脾气,接着就问道:“给邀月写信说了吧?”
叶晖:“说了,她回信说没问题,她立刻‘从洛阳飞回来’。”
叶孟秋听到“洛阳”这个地名,又忍不住冷哼一声。他在神武年间知晓官场昏暗,因此连带着对长安洛阳印象不好。偏偏应邀月瞎扯白月琴仙的去处瞎扯的都是洛阳,叶孟秋心下不免又添了一层不爽。
但这都是小节,叶孟秋心思回到正事上:“安排人去接她了吗?”
叶晖条理清晰:“安排了,叶春夏带队,另外黄衫携粗通惊鸿掠影阵的祭剑堂弟子6人于后日吉日同去接应。行李等身外之物一统归入藏剑物资运回。邀月姑娘武学不俗,此番定然顺遂。”
叶孟秋听着满意颔首。叶英气人就气人吧,叶晖既会习武又会打理俗务,等惊鸿掠影阵更加完善,何愁藏剑山庄不能安稳百年?
腊月习俗颇多,年末又是催账囤货的时候,藏剑山庄各处都很忙碌。于是等到五六日后,叶英生日的前一天,藏剑才从扬州处和叶春夏两头得到“白月琴仙/应邀月已失踪数日”的消息。
消息小范围传开时,叶英从烈焰中拣出长丝,一根根小心捆在琴面上。听到消息的叶炜磕磕巴巴地把消息报给叶英,叶英听完后,没说什么,只把剩下的琴丝也一一绑好,侧耳调音。
一切调试无误后,叶炜才听到叶英的一声轻叹。
“逍遥此身君子意,一壶温酒向长空……她自有法度,不必过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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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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