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邀月最终还是没种枫树。
倒不是因为叶英立的flag,也不是因为说不明白钱财款项来源。枫树不是枇杷树,她也不会挂,一个不会打破flag的玛丽苏算什么玛丽苏?并且,半年在门派任务里赚的钱,种枫树绰绰有余,挥挥手的事。
只是相比之下挖渠引水比较麻烦,而白花也最好是在引水后再种。应邀月也不确定在剑冢小兴土木会不会引来一些麻烦。
直接问叶孟秋?也不是不行,不过还是算了,毕竟是小事。
于是应邀月选择早上下课的时候去寻叶春夏,问问正常兴建土木需要走何流程,与谁交接,写什么程度的申请。
叶春夏一向有问必答,这次也一样。于是应邀月一一列好单子,准备按这个流程一步步走。
叶春夏看着应邀月一笔一划写好单子,忍不住啧啧称奇,感慨说头一次知道应小姐做起事来颇有条理,倒不似平常一般跳脱。
应邀月:她平常确实不怎么做事……
叶春夏又补了一句,就是字不太好看,没有定型,还得练练。
应邀月:……
她选择拒绝!
应邀月写好单子后又规规矩矩抄了一遍,正把单子放一旁晾干的时候,叶晖急忙忙进来了。叶晖他今年还十多岁,却已经有了些早熟的沉稳,小大人一个。叶春夏都看着称奇,边奇边闪人。
应邀月也有些惊奇:“怎么了?”
叶晖语气焦急:“叶英大哥铸剑时常常会看着剑身发呆,这次直接毁了一把剑,炼剑的炉子也差点没保住。父亲见着震怒,把叶英带到祭祖堂里,就要请家法!家法一出,就算是我都可能几个月都下不了床,更别说大哥身躯完全和壮硕没有关系!为今之计,只有你去试试劝父亲了!”
应邀月听着一惊,好家伙,原来flag是应在了叶英身上吗!
叶晖来的时候甚至叫上了马车,解释完后,立刻把应邀月拉出门去,天泽楼众目睽睽,不过叶晖也顾不得,把应邀月塞进马车里就直接驾车往祭祖堂赶。
祭祖堂不是祭拜欧冶子的地方,而是祭叶家祖先的地方,离剑冢近一点,但离天泽楼就有一段距离了。叶晖心焦不已,应邀月也是。不过焦急着焦急着,还是禁不住发散了下思维。
铸铁法……
应邀月很难想象叶英抡大锤的样子,叶英做全门派(除霸刀)橙武的方法,她更倾向于是叶英领悟心剑后才出的特色铸铁方法,就和他的剑术一样,花瓣流风皆可为剑,进入哲学又玄学的范畴,并非寻常铸铁法可比拟。
不过这也只是应邀月的一厢想法,毕竟自从她展现了废材基本的铸铁天分后,叶孟秋直接让剑庐谢绝她入内了。
等等,叶家祭祖堂她就能进去吗?为什么叶晖会认为她能劝得动叶孟秋?
应邀月想问,但叶晖亲自赶马车,赶得焦心,应邀月想了想,还是不问了。
——半个时辰后,她就会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多问一句。
日上三竿,正近午时,秋老虎肆虐,日头晒得人心中发慌。
到了祭祖堂前,叶晖跳下马车,应邀月连忙也跟上。守门弟子原本还想拦,叶晖摆出二少庄主的气势狠狠瞪了一眼,守门弟子连忙让开了。
应邀月心下感慨,看不出来,叶晖现在已经有了未来的一点气度……
叶晖拉着应邀月直奔祭祖堂内,堂内比堂外凉了不少,差别太大,叶晖整个人都应激了,猛地就转头看她。
应邀月连忙看向现场。
祭祖堂内陈设简单昏沉,一溜儿牌位摆在桌上,蒲垫摆在桌子前的青石地上。叶英跪在蒲垫上,少年脊背嶙峋,沉默挺直,全无颤抖战兢。
叶孟秋拄着家法,一条看着就能让人胆战心惊的大棍子,正中气十足地喝骂着:“你成天和邀月在一起,四季剑法她学你不学,坏铁炉你倒是学得欢!”
应邀月:……一下子分不清自己该尴尬还是怎么办。
叶孟秋对叶英的误会早已根深蒂固,叶英又是不会辩驳的。眼下就算是应邀月来了,也拦不住叶孟秋接着骂。
“你和应邀月不一样!”叶孟秋痛心疾首,出离愤怒,“她不会就不会,应家遗孤,与叶家颇有牵扯,就算她是废物藏剑山庄都养得起。但你不一样,你……你拔剑拔剑不会,铸铁铸铁荒废两年,以至于现在连把剑都打不出来!你可堪姓叶?”
叶晖听着脸都吓白了,疯狂给应邀月使眼色,但应邀月完全懵的,叶晖打算要她做什么?她直接去扶叶英会不会激化矛盾让叶英不开心啊?按时间节点算的话公孙大娘半年后就来了好像没那么必要……
应邀月试图开口,可刚开口一个“呃……”,叶孟秋就猛瞪向她(瞪人的表情和叶晖有点像),怒道:“邀月,这是我叶家家事,你为客人,还是莫要插手!”
“……剑庐的事我不太懂,但是他会剑法啊?”应邀月努力陈述事实,“这两年,我与他切磋剑技,就没一次打得过他。”
叶英依旧跪着,不过思绪明显在神游物外,只悄悄皱着眉,不知想到什么。
叶孟秋毫不顾忌叶英,自顾自怒道:“少为叶英修饰,他不能永远靠美色躲事!”
应邀月被这惊天雷句震撼到了,一下子目瞪口呆。
叶孟秋犹觉不足,还在喝骂:“你这样回护他,他干脆就入赘应家去,改名为应英,我就当没他这个废物儿子!”说罢,重重把家法往地上一锤,“咚”的一声,震耳欲聋。
叶晖在一旁几乎要晕倒了,连忙上前试图周旋:“爹……”
叶孟秋怒喝道:“你敢领外人入祭祖堂,我还没算你的账呢!”
叶晖千万句话都被叶孟秋的盛怒之言堵住,一时不敢再开口。
而叶孟秋显然被挑动更多怒火,又说什么叶家家风家传之类的,也不知哪句触到他自己心事,更加气旺,挥棍就要打向叶英!
这一棍气势汹汹,真打下去那还了得!
应邀月连忙冲上前持剑挡住。来势汹汹,抵挡匆忙,应邀月把力道吃了个干净,只觉得两只手都被震得不是自己的了。而下一刻,咔哒一声,木剑连鞘带剑,断裂当场。
叶孟秋举着家法,面色愠怒阴沉:“你胆子倒是大。”
应邀月垂眸看着折断的木重剑,又看了看叶英或可和木剑相比的脊背。
如果没挡住,会怎么样?应邀月不知道,她的脑子里已经吓得一片空白。
穿越者进入世界后,会引发无数蝴蝶效应。或好或坏,前路难辨。谁说叶英不可能被蝴蝶成英年早逝的存在?
应邀月不会将错完全归咎己身,自怨自艾。
她深呼吸一口气,抽出叶晖背上的重剑,指向叶孟秋。
重剑无锋,应邀月自认为她的语气十分平静,毫无火气。
“我与叶英切磋两年,剑法不能比得上他的万分之一。但小辈今日斗胆拔剑,请叶庄主用剑说话。”
.
祭祖堂门口是一片开阔的广场,广场中央祭着一把重剑。
广场原本用来做祭祀礼仪。现在却成了打斗的场所。
应邀月一开始还稍微分了下心神,确认叶晖把叶英带出去……叶英好像已经受了伤,身形有些飘拂,金黄垂绣衣袂随着身形飘摇,显出几分瘦削嶙峋,令人感伤……
但下一刻,叶孟秋的御神剑光就闪到她的面前,应邀月连忙举剑一抵一挥!
叶孟秋被挡一招,冷哼一声:“为着这小子,荒废两年时间,以至于剑招对决都分心,这就是你拔剑后的态度吗?”说罢,提剑再刺。
应邀月心道,我为叶英拔剑,为叶英分神也是在理。心神凝练,往旁一让。
叶孟秋的剑法含着春华秋实,夏繁冬寒之韵,变幻多端,颇富内涵,稍有不慎,就会被刺破剑招,一击定胜负。也不怪叶英想着破招方法,想到无法出剑。
应邀月让到身侧,心随身动,挥剑就是一记威力十足的云飞玉皇,以力破巧,直直砸下!
如果是游戏中,重剑的技能都要读条,切到现实的话,3秒多的时间,足够叶孟秋使出六七种变招了。但这里是穿越过的游戏世界,100%真实,一切剑招都间不容发。只要有重岳迫人的气概,云飞玉皇也能瞬发!
莺鸣柳,云飞玉皇,峰插云景,夕照雷锋,挨个挨个砸,应邀月的眼中是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熊熊怒火,而招式也是她从未用过的狠厉。重剑舞舞生风,每一击都带来巨大的铁戈钲鸣声。叶孟秋不论是用轻剑取势,还是重剑压制,种种剑招,都被应邀月重剑砸破!
若是有旁人在,定是要惊叹“江山代有人才出”。但祭剑堂广场并没有闲人,只有剑意罡风,随着应邀月的步步剑招,裹乱四周松柏枯叶。
又是一击令人听着牙酸的剑击震鸣声,剑气从广场中间迸发开,轰然作响,烟尘弥漫。
叶孟秋和应邀月一时间被淹没在烟尘中,无法分辨清晰。
不过西子湖畔的风总是带着湿气,风一吹,烟尘就煦煦落下了。
身影显现,阳光晴好。应邀月眯着眼,手持轻木剑,剑锋抵在叶孟秋脖颈处,叶孟秋手持重剑,剑尖也指在应邀月心脏前。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应邀月叹了一口气,率先收剑:“叶庄主救我于危难之中,我对庄主拔剑相向,是我不该。但如果这件事情再发生一遍,我依旧会拔剑。”
叶孟秋看着应邀月将木轻剑插到身后,半晌才说:“叶英在我面前,从来用不出完整的一招一式,枉论与你切磋两年。你何必为他周旋至此。”
应邀月叹息着,又重复一次:“叶英是剑道奇才,出招式时总是会想到变招或是对招,身体还有些跟不上,因此显得用不出完整招式——其实他心中已经演练了千万次。”
叶孟秋半信半疑,疑更多些:“从来剑之一途,都是先学剑术,再有剑道,心中所想,亦无法验证……”
应邀月摇头叹息。
从前叶炜闹着要叶英和他比剑,叶英说他年龄小不能比剑,但叶炜还是闹着要和叶英比剑。直到她把叶炜揍一顿才勉强消停。她现在有点理解叶英不开口的缘故了,说很多次而别人未必会听半句,不如不说。
她朝叶孟秋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她要离开藏剑山庄了。而离开藏剑山庄之前,她想和叶英告个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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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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