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宁沉回过头,虽说闹了笑话,却还是满腹狐疑。

他讪讪地回到谢攸身旁,小声嘀咕:「我又没见过。」

往日路过这些地盘他都要躲着走,看都不敢看,自然没见过。

方才不分青红皂白骂了谢攸,这会儿自然是如鹌鹑般缩在谢攸身后。

随着进了那阁楼,只见一楼大堂有个戏台,台上的女子从容温婉,葱白的手指抚着琴,一颦一笑皆动人。

两人上了二楼雅间,桌上早已上好菜,晚膳没吃两口,宁沉眼睛一亮,坐下便闷着头吃。

他吃东西向来不挑,没吃两口就要同谢攸分享,偏偏谢攸不领情,每每都只淡淡扫他一眼,伸手拦开他的手。

次数多了,宁沉也就不自讨没趣了。

肚子填饱了,宁沉又坐不住了。

他一只手抵着案己,身子往谢攸身边偏,他不懂乐曲,也不懂歌舞,看来看去也看不明白,偏偏谢攸似是津津有味,宁沉心生不满,越过案己去扯他的衣袖。

等谢攸偏过头,朝他递了个询问的眼神,宁沉就小声问他:“我们为何还不走?”

谢攸淡淡道:“这才多久,就坐不住了?”

这激将法倒是好使,话说出口,宁沉就没再闹腾过。

直到对面有了响动,谢攸目光一凛,刚要站起身,视线扫到宁沉,他突然顿了顿。

也是难为他了,这么吵也能睡着。

他手支着下颌,头如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侯府也没缺了他觉睡,这样都能睡着,像是侯府苛待了他。

谢攸轻轻抬手,屋内已经多了个人,他瞥宁沉一眼,吩咐道:“看好他。”

极乐坊背靠官家,表面是卖艺,背地里是京城出名的交易点。

谢攸顺着雅间一路往下,从侧门进了暗室,室内早已有人等候,见到谢攸,几人连忙站行礼:“侯爷。”

谢攸“嗯”一声,掀袍坐下。

他坐下后,站着的人连忙伸手拿出一封信件,双手呈给谢攸。

谢攸打眼一扫,笑了。

他语气带了些嘲:“这永王,实在是蠢。”

他收起信,抬眼看向对面的几人,道:“过几日需得去一趟永州,你们随我一起。”

“是。”

……

宁沉睡得不熟,案几太硬,手肘抵得久了有些麻。

虽说没睡好,却也还是困,眼睛都睁不开,第一时间又去寻谢攸。

没见到人,他猛地坐起,因为起太猛了打了个晃,很快被人伸手扶稳。

侯府的侍卫他认识,见到有人他稍稍安心,抓着人问:“侯爷呢?”

侍卫还没来得及回话,谢攸回来了。

第一眼就见到宁沉手抓着那侍卫,满脸写着焦急。

谢攸蹙了蹙眉,宁沉就将手松开了,他几步小跑到谢攸身边,仰着头和他抱怨:“怎的不叫醒我,我一醒来你就不在。”

谢攸语气却不大好,轻哼一声,道:“我看你睡得倒是自在。”

这倒是另说,宁沉眨眨眼,小声问:“你方才背着我去了哪儿?”

谢攸没回话,转过身往外走。

他常常这样,不肯回宁沉的话,宁沉习惯了,步子迈大些跟在他后头,虽然一头雾水,却还是闷头跟着。

京城有一护城河,白日水光潋滟,入了夜,湖面上倒影闪烁,风恬浪静,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湖上行船的人也多,还未靠近,已听见了一片欢声笑语。

宁沉随着谢攸上了船,船往湖中行,夜风习习,宁沉觉得冷,忍不住往里去躲风。

谢攸没管他,那笑声近了,谢攸才开口:“宁沉,出来。”

宁沉不情不愿往外走,还未来到船头,已经听见喧嚣声。

离他们所座的船最近的一条船上,坐了几个宁沉还算眼熟的人。

最眼熟的,当属昨日抢了他玉佩的人。

宁沉惊地回头,连忙抓了谢攸的袖子,指着那人就说:“他,就是他抢了我的玉佩。”

谢攸说:“嗯。”

许是以前交代过船夫,他们的船正逐渐向那艘船靠近,对面的人也意识到不对,纷纷指着他们的船叽叽喳喳说了些什么。

梁盛还在闭目养神,似是察觉到不对,他睁开了眼。

刚一睁眼,就见到了宁沉气呼呼地盯着他。

此时,对面船上有人开口了,一开口便不太好听,“你们是谁,知道这船里坐的谁吗?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话刚落,谢攸轻飘飘地抬眼。

下一瞬,说话的人便被不知何时出现的侍卫捂了嘴。

来者不善,那船上的人个个都是公子哥,虽然有蠢货,但也有聪明人。

谢攸这张脸,也是有人认得的。

船上的人皆大气不敢出,就怕冒犯了谢攸,半晌,带头的人朝谢攸行了个礼,恭敬道:“不知侯爷今日这般,所为何事?”

谢攸朝说话的人点头,道:“我来寻一件东西。”

“侯爷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众目睽睽下,谢攸抬眼说:“梁盛。”

梁盛事不关己地坐着,听见他的名字才缓缓站起身,他勾了勾唇角问:“叫我啊?”

没等回答,梁盛纵身一跃,下一刻便站在了宁沉他们这条船上。

两船逐渐远离,声音也依稀听不见了。

倒是没想到他就这么上了船,宁沉愣了一会儿才要开口。

还没开口,梁盛就将视线转向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你找我?”

宁沉下意识抬头看了谢攸一眼,又点点头,道:“是,我想要回我的玉佩。”

梁盛表情有些僵,他看了眼宁沉,又看了眼谢攸,突然问道:“你和他什么关系?”

宁沉一头雾水,下意识就说:“上次就同你说了,我是平武侯夫人,你怎么又问?”

谢攸似乎想开口否认,但到底是没说。

宁沉就从怀里捞出昨晚那箭头,往前递了递,他认真地说:“我想换回我的玉佩。”

梁盛沉默了不知多久,他表情阴沉,看着宁沉说不出话,许久,他才咬着牙道:“你竟没骗我。”

这何须要骗,宁沉抿着唇,手里还拿着那把箭头,只说:“我还你这个,你还我玉佩。”

“既然送出去,哪有要回来的道理。”梁盛这话是咬着牙说的,他看了眼宁沉,突然笑了声,显然是想抵赖。

就在这时,谢攸伸手拿走了那箭头,轻轻一抛便抛入了梁盛怀中。

梁盛看着宁沉,手里拿着自己的箭,却丝毫没有要交换的意思,所以宁沉又一次提醒他,“我的玉佩。”

梁盛这才抬头,他朝宁沉露出了一个有些邪气的笑,“不巧了,那玉佩,我没带。”

宁沉一愣,下意识就抬起头去看谢攸,带着些许求助的意思问:“这可怎么办?”

谢攸是侯爷,照理说梁盛就算不满,也不该忽略他。

然而,直到这会儿宁沉询问谢攸,他才懒洋洋地朝谢攸抛了一眼。

谢攸只说:“忠勇将军的长子,何时学了这强盗法子?”

这话一出,梁盛面色倏地变了。

顶着忠勇将军长子的名号,他在外头确实应该谨慎些,免得被人揪了小辫子。

他恨恨地望着宁沉,好半晌才从怀里掏出那玉佩,直直地往宁沉怀里砸。

他砸的动作实在刁钻,只差一点便落在地上。

宁沉好不容易接到,吓得心都快要跳出来,嘟囔着说:“这么莽做什么。”

话说到一半,梁盛便怒气冲冲道:“宁沉,你这人实在小气,送我的东西你还要回去。”

宁沉一怔,把玉佩怀里揣了揣,小声道:“我没有要送你啊。”

梁盛气极,上下打量着宁沉,好半晌才道:“你将这玉佩视若珍宝,倒不如问问你家侯爷,他送你这玉佩,到底花了多少心思。”

他这就猜出了这玉佩是谢攸送的,宁沉惊讶了一瞬,竟真的听了他的话,询问地看向谢攸。

谢攸平静地和他对视,没开口。

船将要靠岸了,宁沉没有等到谢攸的回答。

他睁着那双圆圆的眼,不解地眨了眨,又伸手去捣谢攸,谢攸竟不理他。

船靠岸了,梁盛哈哈大笑,嘲道:“你这一腔真心,他毫不在意呢,这玉佩兴许也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出来送你的,也就你当宝贝。”

说完,他跳下船,朝宁沉挑衅地歪了歪头。

人都走了,宁沉终于急了,他伸手去抓谢攸,催促道:“你怎么不说话呀,你方才就应该告诉他啊,那玉佩是你花了心思的。”

谢攸静静地看着他,并未答话。

宁沉越发急了,非要谢攸给他一个答案,他靠近了些,和谢攸的距离不过毫厘,他小声地说:“那就是你特意送我的,对不对?”

只怕谢攸说一声不是,他就能当场哭给谢攸看。

谁知道谢攸竟真的这么狠心,他终于开口,说的却是宁沉不想听的话,他说:“不是我送你的,只是丫鬟从库房里拿的。”

宁沉咬着下唇,眼里已经泛起了雾,他揪着谢攸,非要他给一个回答,又继续追问:“那你为什么要帮我要回玉佩,如果不是你送的,为什么要帮我要回来?”

谢攸又继续戳他心窝子,平静地告诉他,“你昨夜和我闹。”

这话是说,嫌宁沉和他闹太烦了,索性帮他要回来。

宁沉怔怔地看着谢攸,泪花终于落下。

他将玉佩拍在谢攸胸口,气道:“我不要了,你就是再送我十个百个,我都不肯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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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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