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九,谏议大夫曲生来到了京兆府。
“昨儿是有两个和盛安府三公子相争入狱。不知道他们是?”
“丞相亲传弟子,白鹰公子。”
“原来是白公子,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嘛。”
人走后,两个要好的衙役窃窃私语。
“白公子是哪位?只听闻白相有一女,身体孱弱,常年在青云山修养。”
“白公子啊,听说是白相的弟子,一个逍遥散客,常年在外旅游,相府也不提有这么个人,寻常人不知道,也正常。”一个衙役挑挑眉,有些许嘚瑟。
“哎,那你怎么知道呢?”
“这小爷两年前劫走月瑶楼姑娘的时候,恰巧我也当值。”
“月瑶楼不是意外吗?那花魁我还挂念好久。”
“傻,你知道的就是真的了?”
“哎不是,那你昨儿个咋没认出来呢,早认出来都不必让白公子走这一趟。”
“两年前我就远远看一眼,谁能记得?”他有点悻悻的。
“一直没再见吗?”
“说来也怪,是真没再见过。而且月瑶楼事件之后,相府又对这位公子绝口不提。若是今日没有这么一遭,我都忘了,相府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后面走上来一个小头头,“你们俩在说什么闲话?小心你们的脑袋。”
前面两个衙役慌忙跪了下来,连连喊着饶命。
三月初十,丞相府内,一老一小于亭院赏花,正是白相和蝴蝶。
蝴蝶,是白鹰,也是相府那个声称被养在青云山的嫡女,白汐。
白相问蝴蝶,“几日后的春猎,汐儿要去吗?”
“爹爹从前不爱带我出门,今年怎的问我?”
“盛安候想叫他家三子向你道歉,一来二去,便邀起了春猎。”
“那个纨绔竟然会认错,他的恶行终于被发现咯。”
“不管他认不认,盛安府认下了。”白相轻啜了一口好茶。
“没有证据的话万一是我血口喷人呢?以权压人那也是以恶制恶啊。”
“真相很多时候并不重要,何况,盛安候夫妇,总也是了解自己儿子的。”
“那他们也不管一管?”
“盛安府已有小侯爷了,那三公子纵然不学无术,只要别闹到圣上跟前,就是皆大欢喜。”
“可是父母,为什么会愿意把孩子养废呢?就算没有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至少也应当希望他顶天立地,无愧于心吧。”
“他们没把底层女子当人,又怎会觉得强抢民女是做错了事呢?指不定还会怪她不识好歹。”
“他们太坏了,活该下地狱。”
“社会如此,时势造人。”
良久,蝴蝶扎进了白相怀里,“爹爹,我好幸福啊。我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没有活成这种是非不分的样子。我还有你们的爱,使我从来不曾真正深处恐惧。”
白相的心里暖暖的,又有点涩意,“爹爹这些年身处朝堂,没有好好陪伴你与你娘亲,汐儿也不怪爹爹吗?”
“可是爹爹和皇上从小要好,约好了一块儿建设国家,总不好反悔。我和娘亲喜欢江湖,爹爹喜欢朝堂,那就各自追逐梦想,不必有谁放弃自我。爹爹没有阻止我浪迹江湖,没有强求我琴棋书画,没有逼迫我联姻嫁人。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想不做什么就能不做什么。”
白相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就你嘴甜。”
女孩仰着脸咯咯地笑,“爹爹爱我,我也爱爹爹。”
“好啦,没个正形。”白相强忍住了笑意,“春猎去吗?不想去也无妨,爹爹能处理好。”
“去啊,去啊,听戏曲里讲,春猎是件有意思的事情,我正好去见见世面,回头还能和师兄嘚瑟一下呢。”
“好,”白相点了点头,“那汐儿记着,你是白鹰,而不是白汐。”
“我知道我知道,爹爹的女儿应该在青云山上呢。”
“流言害人。”
“晓得啦,爹爹。回京以来,我可都是男装出门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麻烦得很。”
女孩心间的翅膀又扇起了微风,想要挣脱束缚,飞往自由。
三月十七,春猎。
蝴蝶身着男装,站在了白相身旁。远远地看着许安站在阳光下,少年太子,意气风华,耀目地挪不开眼。
“白爱卿,此乃令徒?”皇帝笑意盈盈地看着蝴蝶。蝴蝶慌忙回神,行礼作揖。
“回皇上,正是小徒。”
远处,与白相正对的一位威武将军也朝着蝴蝶遥遥举杯。
“那位是镇国将军南宫将军”白相提点到,于是蝴蝶又慌忙作揖。
“儿臣要为父皇猎一匹银狐。”太子请旨。
皇上闻言,淡淡点头,而后落下了旨意。
狩猎开场,众人纷纷前往马场。
一位俊朗公子哥同盛安府三公子来到了蝴蝶的面前,“见过白公子,在下乃盛安府在书,携舍弟向白公子赔个不是。”小侯爷的脸上,挂着春风和煦的笑容,更像是焊着一副礼貌得体的面具。
蝴蝶有些不适,摆了摆手。
盛三公子笑着挤眉弄眼,“害,怪我眼拙,没认出来白公子,冒犯了。上次确实理解错了,以后小弟绝不做这等糊涂事儿了。还请白兄大人有大量,饶恕则个。这不打不相识,以后咱就是哥们了。看白兄不常在京城吧,这儿好玩的东西,小弟懂的多。哪儿的蹴鞠场多好手,哪儿的跑马场更敞亮,小弟都门清。下回,不知小弟可否有这个荣幸,陪白兄出门逛逛啊。今朝,要不一块儿进围场呗?小弟晓得哪里有好东西”
好一个油腔滑调又精于世故的纨绔公子哥,“抱歉,我喜欢独行,先行一步。”蝴蝶作揖,翻身上马,遁入丛林。
围场深处,蝴蝶正悠悠哉哉地遛马,看这皇家围场之盛况,余光中突然闯入了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地冲了过来。她见过他,是太子身边的人。可一支箭横空出现,那人在她回头之前就倒进了丛林。
蝴蝶心里一凉,不知有多少弓箭埋伏。她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狠掐着指尖,用能发出最轻快的语调抱怨着,“见鬼,什么声音,是兔子窜出去了吗?”
她晃悠了几步,感受到草丛再没有动静,便纵马朝着营帐而去。
不对,她又恍惚了一下。
这里离营帐太远,怕是来不及。
蝴蝶调转方位,策马而奔。
等等我啊,太子殿下。
等等我啊,小书生。
你的朋友,来救你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