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座白色教堂在原位置拔地而起,教堂第二排的白西装英俊男人抬起鸦翼似的睫毛,他踩着长长的红地毯走出教堂,来到玫瑰石墙前。
男人将别在胸前的黑玫瑰摘下,和一枚装着红钻戒指的木质盒子一起放在石墙前:“我爱你,永远爱你。”
男人的影像随风而散,地上只剩下黑玫瑰和戒指。
88的眼泪瞬间就落了出来,一颗一颗珍珠砸在地上。
同一时间,公墓博物馆。
馆长兴奋大喊:
“主神的无字碑找到啦!”
红皇后游轮顶层,狼人首领向看着雪蝴蝶飞舞的红皇后报告:
“航线第一站到了,副本已开启。”
X特区:
“「末世第一深情」醒了,去看看!”
陈枝着一身蓝罗袍,手持一枝黑玫瑰,额前的银流苏整齐地微微晃动,眉心偏左的美人痣在流苏下若隐若现。
她穿越花海走到玫瑰石墙前,88的眼里只能看到她,比那双星空眸里的任何一颗星星都闪亮。
“好久不见。”
陈枝在石墙前放下那枝黑玫瑰。
88满眼期待,等陈枝看向他,“好久不见。”
陈枝果然看过来,冲他露出温和笑容:“你果然做到了。”
88眼神沦陷,自动忽略陈枝那句无关紧要的话。
扫把星觉得自己真多余,真的!
又一群人骂骂咧咧地穿过花海,人人手持一朵玫瑰花,有黑也有白,来到石墙前放下。
有人高声说着“好久不见,欢迎回来”,也有人红着眼眶低低祝福一句“新婚快乐”……
扫把星被气氛感染,竟然也红了眼眶,地上的那些玫瑰,那枚戒指,摆在眼前,就已经是一段悲伤的故事。
其中一人对陈枝也说了一句“好久不见”,陈枝点点头,和那群人一起默哀一分钟后转身离开,88也跟着走了。
X特区的人走后,公募博物馆馆长也笑呵呵拖着一半机械的身体,蹒跚穿过花海来到石墙前放上一枝白玫瑰:“宝贝,新婚快乐,嘿嘿,不要怕,你已经不需要再为所有人负责了。”
馆长说着说着,戴着单片镜的半张脸就流下泪来。
扫把星看着馆长泾渭分明的两边脸,机械脸还是漠然,人脸那部分皱皱巴巴,老泪纵横,莫名又陪哭了一阵。
刚刚来的两拨人扫把星都不熟,只有这位馆长还算熟悉,扫把星纠结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馆长,你们怎么进来的,领主星不是……”只有主人同意才能进吗,不问清楚,怎么跟李暮里解释这天翻地覆的变化。
馆长摸着下巴稍微思考了一下,“嘿嘿”一笑:“权限可挡不住老父亲想看孩子的心。”
是吗?扫把星不太能理解。
这个时代,人们二十多岁生下孩子,三十岁前就进了系统。几乎所有孩子都是学区养大的,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只是在系统里偶尔和父母见面,甚至不见面。
长大后父母或许会赞助一笔存款,或许为了人类存续生下的孩子只是任务,不会得到更多关注。
亲情,爱情,友情,还能如此浓烈吗?
“我们只是来看望一位故人,以后绝不会不问自来。你们依旧可以自由开发这颗领主星,就是”,馆长孺慕之情难抑,给扫把星深深鞠一躬,“给她留一小块地方,偶尔浇浇水,她不难伺候的。”
扫把星回敬一礼,他无法理解馆长的情感,但他觉得馆长在花海里蹒跚走出去那段距离太过不舍,想念太难抑制,不得不离开的时候已经背着石墙相去甚远。
再不敢留恋,怕再回望一眼就深陷,就那样微微颤抖着摘下起雾的镜片擦一擦,发现起雾的其实不是眼镜。
咧着嘴动一动嘴角原地消失。
扫把星幕得反应过来:“馆长连拐杖都没带就来了。”
哪敢呢,哪敢让他那本就心思重的宝贝看到他这副模样。
要给孩子留一个好印象呀,嘿嘿。
扫把星跪在主神墓碑前想着怎么编辑话语给李暮里汇报领主星上发生的事,教堂响起一声钟鸣,墓碑上的荆棘射出一根刺钉入扫把星额头。
“怎么回事?”扫把星恍然自己为什么跪着,发生什么了?
想了半天什么都想不起来, “浇花……对,要浇花”。
各教院的主神像都出现了裂痕,X特区研究员集体出现在系统中,动静非比寻常,无法追踪定位,很快他们又下线了。
921教院紧急召回林秋深议事。
林秋深也刚刚收到X特区长生实验负责人消息:
「让各教院放心,刚刚的异动对于教院不是大事。
负责人让我转告,保护最后一个基因改造者,培育克隆体尝试承载实验。」
那个实验失败无数次了。
林秋深关闭消息弹窗,盯着病床上的年轻人讳莫如深。
我做了一回好人,林秋深想。
不,是你足够幸运,以前那些人,我一个也没救下来,林秋深又想。
“破茧,重生,蝴蝶”,林秋深自嘲地笑出两声,“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林秋深安抚完教院,又马不停蹄赶往X特区。
X特区可以敷衍教院,但不能一点消息都不透露。
电梯深入地下119层,大门打开,X特区依旧乱的如同狗窝,一个项目组的研究员因为研究方向不同互相朝对方吐口水。
“你的设想就是狗屎,大便,不要再想着屎上雕花了!按照我的方向来!”
“你的脑子是打了除皱针吗,违背最基础的物理定律,只会开脑洞,实验组的同事怎么配合?比起配合实验,他们更想在你脑子上雕花!”
“你才没有脑沟,拿来做脑花都勾不上芡!一点创新都没有,试都不敢试,怎么可能会有新发现?呸!”
“你是羊驼吗,讲不通道理就飞沫传播?呸!”
“你是考拉吗,吃的是毒,拉的有毒,还想喂给别人,听你的才是有病,呸!”
众所周知,考拉这种生物大脑平滑,行动迟缓,食物只有其他动物绝不会吃的有毒桉树叶,大部分时间都是中毒后昏睡,并且幼崽消化能力弱,无法过滤毒素,只能吃母亲消化过的粪便。
林秋深已经习惯了X特区人天才的大脑,抽象的画风,几乎每次来都是看他们吵架。他们互相觉得对方的研究方向行不通,会议上吐口水,扔纸团,掀桌子。
没人劝吗?
当然没有,要的就是这效果,就等最有可能的研究方向吵出来然后讨论实验步骤。
不拦吗?
当然不,那是他们除健身房以外为数不多的体力劳动,最有可能的做法是,加入纸团混战。
最后他们的Mvp结算画面一定会是这样:
“如果我的方案行不通,就去问候主神!”
另一方就会怂,“好啊,你和你狗屁不通的方案一定会去问候主神!”
他们最后的大招释放一定伴随着固定吟唱——“问候主神”,主神或许并不想被他们问候,他们又会说,“主神算个屁!”,实验失败的时候他们也这么说。
主打一个真诚又叛逆,据说这也是主神时期留下的风格,无法想象最开始的X特区负责人也这么暴躁。
长生实验负责人把偷听还蹭茶叶的林秋深领走,“你在这又不受待见,没事别老往这钻。”
长生实验负责人阮铨,个子不高,蘑菇头厚刘海,黑框眼镜,蓝色防护服,连说话都很像高中生。
X特区对林秋深的认知就是“阮铨的小白鼠”。
遇见林秋深蹭吃蹭喝就是“药没喂饱”,可以给点新药吃吃;遇到林秋深偷听就说“老鼠做派”;林秋深自愿进厨房说人家“料理鼠王”,产生药物排异反应说人家“要鼠了”。
“服从性测试,多来几次,你们就无视我了。”
阮铨“哼”一声推推眼镜,领林秋深进入自己的专属实验室。
“你做不做抑制生长的药物?”
“那只蝴蝶还在长金发?”
阮铨不跟他拐弯抹角,“我只做停止生命消耗的药物,对你合适,那只蝴蝶还是个年轻人。
你去L区绿洲堡垒找流放实验员李时珍,他是这方面的专家。不过他脾气执拗,不是纯粹的科研人,不是谁的命都救。”
此刻,脾气执拗的前X特区研究员员正在医院天台改造捕捉到的医院巡查无人机,“指令设置完成,正在重新启动!嘿嘿!”
“你们这帮庸医,别治死了我的临时工。”李时珍根本不信任医院的医疗水平,改造医院内地无人机给李暮里送了一管抑制剂。
李暮里听到规则撞门声起身摸索着开门,一架无人机旁若无人地冲进来要撞墙。李暮里看不见,只等无人机掉落地面之后爬过去捡起来,摸索一遍后在机身底部找到镶嵌的小管试剂。
李时珍特制的胶囊状瓶身李暮里一摸就认出来。
在护士进来之前,李暮里扔掉无人机躲回被子里喝下药物,瓶身捏碎成粉末撇到床下。
李时珍关闭暂时夺过来的摄像头权限,反正X特区早晚看出来是他做的,心里也没什么畏惧。送完药就走了。
喝完抑制剂,李暮里眼前清明了一些,隐约能看到物体的轮廓,感知到光线变化。
李暮里再次意识到,李时珍是个牛人,且不是一般的牛,X特区介入治疗后也没有他一管抑制剂见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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