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里抬起头，掏出手帕擦擦手和魏含握了握手：“你好魏含，欢迎加入机甲一连，下午我带你去定制机甲。”
“这就加入了？”
李暮里挑眉，“昂，说加入绝不会骗你的。”
魏含被李暮里忽悠加入机甲一连，虽然被偷换概念，但这才是熟悉的感觉。
战时安全区地下。感受到脚步声，灯光由近到远依次亮起，空旷空间里统一色系的机甲每一架都伤痕累累。
魏含像初上天庭的小猴子，左看右看那些神色肃穆的巨灵神。
“小小，队里来新人了，测试适配度！”
红发双马尾半机甲女生从一架五米高的机甲腰部跳下，鞋子内部有强力弹簧缓冲，落地平稳。
那张脸，魏含不会认错：“她她她，她不是艾茉……”
“嘘，不要在她面前提她妈，她还在服丧。”
魏含注意到艾小小马尾上的小白花，嘴巴抿成一条缝：主神们都已经死了。
“你配合小小做测试，主要是为了获得你的肉身强度数据，定制机甲会根据你的战斗表现扬长补短。”
魏含抬头，眼前的铁块子将近两层楼高，人要如何操控这么大的机甲？
魏含穿上一套贴身的薄甲，薄甲贴身之后先紧后松，最后与身体完全适配，如同自身皮肤。
“你的对手是小小，薄甲上的承伤满100点，测试结束。”
艾小小同样穿戴一身薄甲，把那原先那身机械师行头脱下，光脚素手与魏含分别站在机甲两边。
和大明星完全不同的气质，艾小小阴郁凶狠，寡言少语，除了脸像，哪都不像。
体格纤细，双手握紧放开，关节放松到位，脚腕交替活动，做好了战斗准备。
魏含咽口唾沫：“她不会被打哭吧？”
李暮里微笑脸：“用全力，哭了我哄。”
双方就位，艾小小提醒对手：“把你的棍子用上，这是测试，不是约架。”
魏含心想，揍主神的女儿，自己是头一个。万一揍伤了，肯定要被骂。
魏含犹疑之际，艾小小脚部发力，肉身起跳，高度达到机甲上腹部，拳头的阴影扑面而来。
“我去，好强！”
闪身躲过一拳，被对方预判了躲闪方向，空中更改发力点用腿部横扫。
魏含胸膛结实捱下一腿，讶异至极：“怎么做到的？”
薄甲标记一处承伤，魏含立刻拉开距离。
艾小小的眼神在他身上扫，魏含蓄势跳起，木棍直冲艾小小面门。
艾小小不躲不闪，以素手接之，改向下的力为转力，借力打力将魏含甩飞。
魏含双脚扣住机甲膝盖，借此为着力点发起二次进攻。
“模仿我？”
“熟悉一下对手。”
魏含两次反击都是模仿艾小小，艾小小用简单直接的攻击方式是在试探他，魏含在打架方面不笨。
“一直试探就没意思了，痛快打一架。”
艾小小看向李暮里，那边点头了，艾小小调整呼吸，“承让。”
魏含看到一道残影，如果不是火红色的发色明显，甚至看不到。
艾小小两次起跳，一次地面，一次借助机甲改变攻击方向，攻击位置是魏含惯用手。她想卸掉魏含的武器。
“变大！”
体积增加，艾小小拿不走木棍，捏碎一点渣渣：“奇怪。”
“你的握力才奇怪，我的金箍棒都掉渣了！”
魏含左手补拳，艾小小跳开。
“像个蚂蚱似的蹦来蹦去，我就不信打不到你。”魏含判断艾小小擅长用腿部力量，腰胯部力量配合，核心力量极强。
考虑到她机械师的工作，手部握力有要求。所以这两处是她的长处，弱点在她的头部和胸部。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再能蹦也需要时间发力。
魏含跑到李暮里身边借走他的手帕包在左手，右手握棍，借住左手变成的棍筒，灵活抽调棍身，紧跟艾小小的躲避路径，让她没有起跳的时间。
棍头如万花筒，旋转进攻，出其不意。
艾小小边挡边退。判断这不像棍的使用方式，更像是冷兵器木仓。一寸长，一寸强，吸取容纳，有点悟性。
棍法强了，身法错漏百出，只顾进攻，以攻代守。
艾小小被逼到墙脚，踩墙而上，翻身抱住魏含脖子一个背摔。
“咳咳咳，给你个着力点你就能飞啊？”
背部被标记承伤，魏含爬起来，复盘他们的对战，自己的攻势虽猛，艾小小一点承伤都没有。
“真离了谱了。”主神的后代也是诸神之一，都不是吃素的。
一寸长一寸强拉开了距离，反而给她机会。魏含收起棍子，与艾小小肉搏。
近战更能致伤，拳拳到肉，艾小小体型吃亏，两次被魏含锢住手，魏含左右脚分别被踩，标记承伤。
魏含将她抱起，双脚接触不到地面，艾小小肘击魏含侧颈，双手合抱魏含脖子，核心力量带动翻滚，又是一次背摔。
魏含脖子被艾小小双腿绞住，艾小小利用惯性和身体力量带动一次背摔。
魏含把艾小小横背在背上甩，整个锢住，被她掰小拇指掰得急眼。
……
“100处，标记完成。”艾小小松了口气。
魏含嗷嗷叫，全身都是承伤点，艾小小身上只有几处。
“李暮里，嗷，太丢人了，嗷，我从来没被打那么惨过！”
李暮里打开提前准备地医药箱，“不然怎么会是她测试你呢。”
魏含伸出双手：“真变态，虐待动物，嗷～”
李暮里给他上药：“职责所在。”
“你跟她也打过吗？”
李暮里领他去看自己的机甲，几近报废的大块头，身后背着一把重剑，是执行官002的审判重剑。
“比你惨多了，挨够100下变成一摊烂泥。”
魏含听他感慨，不禁问一句：“这几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怎么过来的？李暮里想了又想。
在战场上度过的第一年，学会驱使家养变异种耕地种菜，但是那一年野外变异种看到家养变异种起杀心，除了那几个鸡人，炊事班老班长丢下烟斗去护菜地。
野生变异种是趁大家出兵集体离营才发动攻击，炊事班寡不敌众，老班长被秃鹫抓破了心肝，放血而死，死透了手里还攥着半个烂番茄。
李暮里到他死才知道他姓袁，才知道他默默无闻守护大家的口粮四十余年。
第二年，反动组织加入系统，大明星立下赌约。被反动组织抛弃的人类变异种绝望，自杀式袭击绿洲堡垒。
柴霄作为这一场守卫战的总指挥，在长达一年的不间断作战中升为上校。
战场在哪里，明棠就在哪里，两人在同一片天空下聚少离多。受了伤都不肯让对方知道。
第三年，最后一批系统人类入住，人类正式完成避难迁徙。人类防线退至绿洲堡垒附近，围绕绿洲堡垒建立大后方。按照负责人的指示，在灾难降临之前与变异种尽量不发生冲突。
李暮里理解的是，反正灾难来了，地面上的大家都得玩完，各退一步等死吧。
柴然中将负责守卫元字号绿洲堡垒，柴霄在他麾下负责处决壁垒中的人类变异种。
李暮里跟着明棠在元字号绿洲堡垒附近游击变异种，保持大后方的安全防线不退也不进。
这一年还算安稳，食物大不如从前，李暮里早就吃惯了，明棠却肉眼可见瘦下去。
第四年，是兵荒马乱的一年，主神消失了。
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为什么消失，系统人类陷入惊慌。DT科技和X特区迫切想把他们的后代推上位。艾小小的哥哥替妹妹承担公司，明棠把艾小小托付给柴然中将照顾，自己回到X特区。
之后不久，天空能见度降低，太阳光线消失。地面植被被大雪覆盖，一年以内全部消亡。
X特区向系统人类公布「母星自清洁」状态完全启动，地面生物将在未来三十年内全部死亡。
此刻还留在地面上的人类担任维护绿洲堡垒机械运行的重大责任，他们停止生育，用更多的机械人填上缺少的人类工种。
机甲连诞生，同年柴然中将病逝，柴霄少将担任元字号堡垒守卫军一级指挥官，由现任X特区负责人明棠亲自授予少将军衔。
主神消失之后，他们在那样的场合相见，两人在风雪中沉默无言。说该说的话，做该做的事，然后分道扬镳。
他们都更沉默了。
第五年，艾小小自愿加入机甲连，李暮里同年加入，被艾小小揍成一摊烂泥。同年罪人团成立，地面人类仅剩四万。
第六年，明棠退出X特区，游走于大后方壁垒边缘，行踪不定。无人知道原因。
地面上昼夜混淆，仅剩的四万人类被传染了【失眠瘟疫】，人类大量服用安眠药和麻醉剂，不少人因为药物过量一睡不醒。
艾小小一次服用一瓶安眠药，被李暮里及时发现救下一命。
“前辈，你不绝望吗？”她问。
李暮里回答她：“还有人在等我。”
艾小小打眼看去，身边没有人和人类，全部都是机械仿生人，最明显的标记是X特区安装在他们太阳穴的高维网接收器。
他们的皮肤，模样，和人类别无二致，说他们是新人类也不为过。作为地面上为数不多的人类仿佛才是异类。
“哪里有人？我看不见。”艾小小眼神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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