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区如此信任她的原因，在于房雨婵单纯信任武力，不受神和人的影响。
韩胜尧无言以对，李暮里所说确实符合房雨婵的形象。
李暮里忽而冒出来一个想法，“婵姐就没问过你站队的事？”关禁闭的时候，房雨婵跟李暮里打配合引导韩胜尧偏向他们。
李暮里猜想房雨婵应该一早就试探过，至于为什么没成功，原因很明显：韩胜尧笨。
韩胜尧眼神躲闪，话题禁忌，不好回答。
他的反应落在李暮里眼里，猜想得到证实，韩胜尧是那一类不精明的老实人，客观底线和内心原则都如钢铁一般不会挪动的人。
“你就没想过在军中认个老师，菅明光也好，房雨婵也好，何必自己想不开硬想？”
韩胜尧哪敢动那种心思，和菅明光亲近等于直接站队，教院表面不说什么，第一支队和第二支队在边境的处境他亲眼目睹。
002一直让他们善后，干后勤的活。嘉奖都是给开疆扩土的人，他们卖力不讨好。
二支队的处境在李暮里接手之后，虽然仍是驻守营地，但沾上拓荒顾问的光，李暮里还给士兵们租房优惠，名声一下就好听了。在他手底下升了官能奖励房子，营地里的兵不知道有多羡慕他们。
别的不说，营地里的吃喝拉撒都是二支队在出力，碗里的汤饭有没有货也是人家说了算。
这两天和牧民的迁徙部队换货，一个个在牧民的视频镜头里脸都笑烂了。一排人举着枪往那一站，大部落的狗根本不敢靠近，那个帅啊！
牧民给了不少好评，年终肯定能在公共安全管理监督局获得提名表扬。那可是士兵们一年一度梦寐以求的光荣。
一支队还是那副老样子，不温不火，现在主要负责测试第一批生产的猎枪，与异兽面对面的活。相比较第四支队的神经锚作战，风险系数更高。
至于“唯信火力”房雨婵，韩胜尧表示：“我认房雨婵不如认你为师，她根本不解释，只会笑我。”
韩胜尧对她的笑有阴影。
“那你现在想想，她为什么不解答？”李暮里在“现在”二字上咬重音。
“她懒得……”韩胜尧喉咙里卡了根刺，对啊，非亲非故，她没有义务跟他解释。
哎！那房雨婵不是早就向他抛过橄榄枝了！
那时在车里，房雨婵问过他敏感话题，已经在试探了。
“顾问先生……”
李暮里做一个把嘴缝上的动作，韩胜尧把话咽回肚子里。
“谢谢。”
“跟我没关系。”李暮里只是想房雨婵被武曌将军捞出来，重出江湖势力不足。名声尚在，认识些新人不过分。
调兵遣将，调什么兵，派什么将，都有讲究。拓荒这等机遇，A区那些人看得透，四个支队长潜背后潜藏着庞杂的根系。
李暮里不了解这次拓荒A区按照什么标准派兵。韩胜尧行事风格不老道，派他来的人估计是想他能和其他三人有些联结，就没想到他看不透这一层。
顺水人情不知道给了哪位，李暮里但求日后不受牵扯。
“附近有石灰石矿，在地图上标记，想办法运点回去。”
“是。”
在村落主干道迎面遇到灰头土脸的第一支队，菅明光对李暮里冷哼一声，带着队伍绕开第四支队。
“菅明光队长，我怎么惹到你了？”李暮里觉得有时候遇到事得当面说清楚，他背地里可没干对不起菅明光的事。
菅明光没想到他会硬刚，阴阳道：“是我们不懂事，没祝顾问先生‘生日快乐’。”
李暮里就不明白了，自己生日干一支队屁事？
“菅队长该不会想告诉我，一支队这副溃散模样是拜我所赐。”李暮里回头，一定要掰扯清楚。
房雨婵扛着一袋白糖往食堂走：“一支队今天开始试用电炙矢，主要目标为飞禽类。在林子里被鸡挠了头，拿你撒气呢。”
李暮里这可就忍不了了：“关我屁事，什么烂账算我头上，乌龟壳都砸我背上，渔区池浅养得王八多是吗？”
第一支队来自渔区。
房雨婵第一次听李暮里骂人，“哈哈”一阵笑：“好骂好骂。”菅明光又“哼”一声，继续往前走。
韩胜尧朝房雨婵多看两眼。房雨婵察觉到了没理他，揽着李暮里往食堂走：“今天你生日啊？”
“你们怎么知道？”
“原本不知道，刚刚才知道。”房雨婵肩膀上的糖是食堂向她借的，这次正大光明的问她要。房雨婵刚刚还在新奇菌哥转性不偷了，路上就看到这么一出。
食堂后厨一阵打发机的旋转声，告示板上写着今天晚饭每人能领到一块手心大小的鸡蛋糕。
原料是一支队掏回来的各种鸟蛋，二支队换回来的酥油和牛奶，以及菌哥试吃出来的树芯面粉。
“留够样本还剩这么多，不吃浪费”，菌哥把托盘放进生石灰烤炉。
李暮里可算知道菅明光为什么呲他了。
房雨婵偷捏刚出炉的鸡蛋糕，香香软软，“借我的糖，记得还我。”
菌哥装聋，李暮里能说什么，“记得了记得了，婵姐给点时间。”
“生日快乐，虽然生在这破时代不是好事。”房雨婵拍拍他肩膀离开厨房。
菌哥偷摸瞧着房雨婵走了才说话：“她说的对，但是祝你生日快乐。”
李暮里就想知道谁走漏的风声，思来想去似乎得去问候一下他刚认的情人。
晚饭吃热腾腾的汤面，加了鸟蛋和火腿切片。每人一块鸡蛋糕。
“有糕吃哎！”
“新鲜，头一回吃这娇贵玩意儿，软乎乎的。”
“听说S区的人都爱吃这个。”
“别瞎掰乎，人家吃的比这个好看多了，跟系统里卖的一个样。”
李暮里注意到第一支队都没领鸡蛋糕，约摸是死心眼儿的领导下了命令。
“怎么还剩那么多？”
“大厨，做多了塞？”
菌哥忙活完坐到李暮里这桌，“没做多，都有数，不得贪！”
“晓得了晓得了。”
四个批次轮流吃饭，驻守营地的二支队做好饭要等其他三队吃完才吃。
李暮里同L区五人和二支队一个批次，林秋深和教院的执行者姗姗来迟。
菌哥把位置腾出来进后厨忙活，林秋深打了饭坐到这桌。
“生日快乐，沈别山女士让我带的话。”
“多谢。”
魏含抬头看一眼二人，平静如常，却听说002现在光明正大睡在李暮里屋子里。啧，给002钻了空子！
“暮哥生日啊！怪不得今天有鸡蛋糕，好吃好吃，”姜今撩起脸前的头发细细品味。
大家都这么想，鸡蛋糕是因为他过生日。李暮里叹口气，“一支队采样剩下的鸟蛋，给大家加餐。我沾了人家的光。
你说对吧，执行官大人？”
“对。”
几人陷入诡异的沉默。
刀姐弱弱举手，“那一支队为什么不吃？”
“哈、哈、哈，”李暮里笑容弧度逐渐增幅：“今天就是我生日，鸡蛋糕就是因为我生日做的，一会儿把剩下的蛋糕全送到一支队去，谁不吃就是不给我面子！
让我知道了谁没吃，马上拉出去砍了！”
吃口东西，扭扭捏捏。人命换来的甜头说不要就不要，在这高尚什么呢！
李暮里领着二支队挨家挨户敲一支队士兵的门。
“吃，不吃就是对不起你死去战友。”
他好疯，疯着给我送一块小蛋糕，好吃哭了。
“谢，谢谢顾问。”疯点挺好的。
李暮里敲开菅明光的门：“给个面子呗，菅队长。”
菅明光无视托盘中的那块糕点：“谢谢，我晚饭吃得很饱。”
“菅明光，我是不是让你误会了？”
“没有误会。”
“不对，我让你误会我很好说话。我命令你吃，你要违抗军命吗？”
菅明光眼底反射出鹰隼般的利光：“你以什么身份命令我，拓荒顾问？二支队临时队长？还是002的情人？”
李暮里讥笑一声，正色道：“你是在承认从没把我这个拓荒顾问放在眼里，觉得我不配以同级的资格监督你执行任务，还是说你只认002才能对你发号施令？”
菅明光被他各方面的反击逼至角落：“顾问先生言重了，我只是不饿。”
针尖麦芒，皮里阳秋。
“我现在以拓荒顾问的身份命令你吃，以同级的身份监督你执行。请吧。”
菅明光瞪着他，拿起那块蛋糕放进嘴里咬一口，慢慢咀嚼：
“你们都是吃人的高手，生啃血肉，嗜血如命，视平凡生命为草芥，以自我为核心。
攀着最高的枝叶，脚下踩着被抛弃的累累白骨堆。自诩天命，腐烂的血肉被完美无瑕的皮囊包裹，只被利益驱使。”
菅明光厌恶他和002走得近，李暮里咧开笑：“吐黑水了，跟着你真倒霉。”
菅明光对他愤怒累加着恨意，隐而不发。
“我非常赞同你的话，并且将它还给你。
有些人生活在幻觉中，而有些人连做梦都不配，虽然统称人类，但人与人活得不像同类。
菅明光，你比我更能让跟随你的人过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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