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的手被一根根骨节分明的白玉手指撑开,楞楞地把目光从暮脸上转移到十指相握的一棕一白两只手。
暮笑一笑,“可以开始了。”
少年用了一阵力气,暮假意抗争了几下被摁倒。蓝色从少年身上传染到暮身上,耳机里出现嘈杂议论声。
“你赢了。”赌徒轻笑,鼓励地摸摸少年卷卷的头发。
暮朝单向玻璃外打手势,示意安全,接着众目睽睽之下开始脱衣服。
“他要干什么?”
暮脱掉上衣,大方露出丰韵皎白的上半身,可以看到一片蓝色在肌肤上游走,从腰腹消失后隐入裤子。
“脱啊!”护士长的声音在目瞪口呆的人群中平地起高楼,一阵咳声之后,有人提醒照顾**,有人小声提醒人家丈夫在呢。
暮无奈笑,握住少年的手把剩下的那片蓝色还回去,“明天下午来接你。”少年呆呆地点头,棕色小脸上红彤彤的娇痴表情。
暮重新穿上衣服包装回医生,消毒处理后换回白大褂,进入单独隔离室对执行者口述:
“异象代号「靛蓝一号」,科技树分枝,用于加速骨头受伤恢复,主要作用于加速脊椎修复,副作用是使身体变蓝。该患者牧羊时从山坡滚进异象,被一群漂浮在空气中的团状蓝精灵救下,由于惊慌误认为受伤害,胡乱逃跑导致多次损伤,被蓝精灵执着地追着奶。
蓝精灵非常温和单纯,找不到病灶自己会离开,伤者痊愈之后蓝色就会消失。该病患在山坡滚落时多处骨折,脊椎严重损伤,如果没有蓝精灵救治,我们也见不到他了。
身上大面积的蓝色皮肤下面都是修复过的部位,严格来说不算诡病,而是一种治疗方式。我们可以考虑把骨折的病人扔进异象,靛蓝一号的修复力比医院的疗养快多了,治愈力比例接近1:100。”
护士长嘴角抽搐,把医院里颤颤巍巍的骨折病患扔进异象,必须是扔的,否则异象里的蓝精灵不会放下戒心救治伤患。
执行者例行公事:“怎么验证你说的?”
“试试,如果是真的,靛蓝一号异象应原地保护,不许任何人摘取和移动,作为当地人公开免费的治疗场所。”
异象自身会挑地方落脚,牧羊少年运气好遇到了草坡后面的异象,还遇到了温和的异象鬼给追着治伤。
“解铃还须系铃人,诡病还需诡药医,靛蓝一号是个好发现,废土想治疗诡病还是要往异象里找。”
主神给的东西都不作用于单一的目的,朗昭的目的是游戏人间,把世界变成游戏而非炼狱。大方的叛神,好的坏的都施舍般扔到废土上。
“我们需要一批实验员。”
实验员优先在异象局伤员中招募志愿者,执行者抓住暮去二队伤员里刷脸。伤员面对暮时放松的神色在不经意瞥到病房门口的身影时霎时绷紧。
林秋深礼节性敲敲门,“小暮,有人找。”
暮消失在病房门口,林秋深合上房门,最后的缝隙里夹着一片纸片般纤薄的阴鸷。病床上的伤员没来由感到胃里难受,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在身后出现一瞬即逝,但胃里翻涌的感觉还在。
“谁找?”
南丁格尔忧愁地和阿依波塔解释医生的工作就是这样,一旦有棘手的病例出现,他们必须第一时间出现。十一区最近一段时间密集出现异象,诡病病例从一个月五例增长到二十例左右。
“波塔,怎么半夜过来了?”
“正好睡不着,过来看看120号大人。地面医生的状况都太糟糕了。”阿依波塔和南丁格尔正聊到专门为诡病设立一个科室,以免突发病例导致院里上下兴师动众。
废土上的部分医者十年前一直寻找治疗诡病的办法,因诡病症状杂乱无章,无法准确分门别类。应对方法过于奇特,无法受普通患者信任。废土医疗资源本就稀缺,渐渐很多人退出该领域,只剩小部分人坚持。
如果诡病存在规范治疗的可能,诡病科的成立可以给那部分医生一个迟来的回应。
暮听懂了,双手插兜耸耸肩膀:“我又是吉祥物。”
需要一个人去告诉大家,诡病可以规范化治疗,也需要有一个象征把同志者聚集起来,宣传诡病的治疗方式,让大众接受。更多人接触诡病治疗才能减少206教院的压力。
“暮哥哥这脸蛋这身材,别的不说,传播起来很快的,”阿依波塔深谙教院的娱媒传播学。南丁格尔偷偷扯阿依波塔,阿依波塔想起来她在谁眼皮底下大言不惭,遂一本正经地开始转移话题,“要不给医院招点帅哥护工吧?”
“不要给医生增加容貌负担和遭到骚扰的可能,”林秋深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支墨绿藤簪给暮盘起长发,“宣传走地面官媒,教廷联络执政官方雅岚配合。”
教院宣传无所不用是因为主神时代的娱乐业发达,抓眼球优先,加上主神艾茉和朗昭是两个诞生于娱乐帝国的超级颜控,才会要求公司员工的外观。每个执行者都被上岗培训中的审美模块制裁过,训练过的执行者就算去当乞丐也得是净衣帮的。
林秋深强调:“废土官媒要有官媒的样子,不实兴教院的风气。且教院给的福利待遇P区给不起,公民的税费用到这种地方……哼(笑)。”
执行者入编后是「性命买断制」,教院包揽执行者寿终正寝前的吃喝穿,死后的安葬,包括执行者的家人都会得到专门的地点妥善安置,避免被寻仇报复等。执行者殉职,教院也会赡养其家人。若不是做到这种地步,谁能要求一群人死心塌地卖命。
林秋深一直觉得,主神的本质是买命的老板,还死了。上班死老板,不是谁都能赶上。老板还留下一群靠谱的老员工,虽然冲自己叨叨,但无法拒绝自己的请求,挺好的。
以前每次不想上班的时候林秋深就会这么想。
阿娜图林秋深不会喘气,林秋深图老板不会喘气。林秋深当时觉得阿娜很有前途,但没有告诉她,毕竟他不喘气。
P区这群喘气的,还不如不喘气的。当然,他们也不想付买命的钱,或者付不起。执政官们做不到教院执行者的程度,不值得。
“……”
南丁格尔听见低笑神色微怔,林秋深的腹黑面偶尔冒出时肯定没想好事。
阿依波塔想了想从前的F区,眉毛一挑,思绪和林秋深连接,神色玩味:“地面确实不行,能塞进来不少执政官的套子吃皇粮。”帮不上忙还娇生惯养的花瓶别说宣传,能老实待着不影响正常就医秩序就不错了。医院的病房无可避免会多一些热闹。
南丁格尔看着两个腹黑微睁狐狸眼,“神女大人注意言辞。”
阿依波塔轻咳两声正色道,“我代表教廷联系方雅岚,设立诡病科由地面机构推进,神域依旧只合作,不主导不插手地面事务,”然后看向暮。暮举双手赞成,“我等通知,配合工作,发言稿写好我照着念。”
“那去航空舰上的事?”阿依波塔试探性询问。
暮的视线一直停在妹妹身上,皱眉笑了笑,看起来命很苦。
“知道了,我们之后再聊。”
暮被同事叫走,阿依波塔和林秋深对上视线。
“你们可以短时间捧起一个新秀,暮也会配合给出一些成果。为什么一定让暮去航空舰上?”林秋深和暮聊过,暮表示可以给东西,但不挪窝。
“老太太在航空舰上,”阿依波塔是李桃花的挡箭牌,李桃花是长辈们的小耳朵。
“你们瞒不过他,”暮知道她们的安排才如此坚持不去航空舰上,“告诉老太太,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深哥,暮哥哥说软话干硬仗的性格跟老太太一模一样,”沈别山也不好劝。若是暮不去航空舰上,那就是目前废土最重量级的领军人物亲往十一区,距离老将们所在的十三区仅一区之遥,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风暴。
“你和小桃花知道老太太想交出什么,他已经做出选择,”暮不会要,他一手铺垫的伏笔是为了后人续写,笔不该回收他手中。
想躺平躺不平,暮的蝴蝶在航空舰上无言陪沈别山散步。沈别山坐在垂直农场里橡胶轮胎做的秋千上玩消消乐,眼睛累了就理理农场里的蔬菜,翻土施肥,修剪枝丫,怡然自得。
“奶奶!”
佘桐过来接沈别山去吃饭,路过百米赤龙盘成一堆卧在航空舰甲板上睡觉,呼噜声中电流从胡须传导到龙尾。士兵将赤龙排出的晶石铲进小推车送进能源舱,赤龙的排泄物储存着高能量,不仅可以作为新型能源还可以用来和密林植物做交换。
两人经过,龙睁开浅绿色的无机质竖瞳,鼻子喷出热气。
暮漫不经心翻看全息屏上精卫发来的发鸠山日志,眼中带着让人琢磨不透的笑意。外人太不了解沈别山了,他的奶奶是来杀他的。暮当然不能去,李时珍的提醒让他瞬间明白自己该怎样存在。
靛蓝一号:心软身软的医疗精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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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异象代号:靛蓝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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