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情诗》
文/岁乞
元旦假期结束的第一个周末,B市落了一场雪。
图书馆暖气开得足,在里面复习了一天的清虞有些昏昏欲睡。天幕转黑时,清虞背着包走出B大图书馆,途径校园的白桦大道时,恰好遇到雪纷纷扬扬洒下。
清虞抬头,忽然想起不知道听谁说过,在初雪时许愿会灵验。于是目光落在白桦树的树隙间,随后闭眼,双手置于胸前收拢——
听说冬雪落时有神明。
如果真的灵验。
我今年能见到他吗?
清虞睁眼,微抿着唇笑自己幼稚。
这些为了哄小姑娘开心生出的把戏,她居然信以为真,许愿时胜信女虔诚。
随后她眸光一黯。
有些事人无能为力,也只好寄希望于神明……
思绪被一阵铃声打断。
好友唐知星打来电话,她垂眸接听,温柔喊一声:“知星。”
“虞宝,你出发了么?”
今天知星生日,在城郊的别墅办了个小型派对,她作为知星最好的朋友,自然要到场:“……刚从图书馆出来。”
“正好,我哥朋友等会也要过来,是咱学长,我让他把你接上。”知星深谙好友脾性,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就这么说定了,我让我哥跟他说一声,让他在白桦大道路口等你。再说,这天黑路滑的,你一个人开车过来我也不太放心。”
电话被知星单方面掐断,清虞叹了口气。
走到白桦大道另一个路口,她看到站在一辆白色阿斯顿马丁前的男人。
男人身型落拓,一身黑色大衣,内搭一件同样色系的高领毛衣。不远处立了盏路灯,斜斜照下来,最亮的那束落在他左肩处。其余黯晖在他脸上割裂出阴影,映出他野性十足的五官。
他似乎沉稳不少,乍看去,完全担得起“沂水春风”一词。只是眉间那股子散漫劲儿仍十分抢眼,触及那处,清虞又立刻觉得时间未改变他分毫,浑身仍透着股知星常说的“纨绔败家子”气质。
他此时双手散漫地搭在胸前,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清虞对上他的眸,心跳倏地漏掉一拍——
刚才许的愿。
就这么实现了。
毫无预兆地。
无法知晓他到了多久,是否看到她犯傻的一幕。
清虞暗自酝酿着如何同他寒暄,但又清楚他不可能认识自己,于是喜悦和落寞都在这一瞬间涌上心头。
两人相视而立,谁的目光都没有逃开。
几分钟过去,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清虞看到他看了眼手机,而后迈开步子。
清虞就站在原地,看着他朝自己走来。
心跳砰砰,不知不觉间失了原有的频率。
他在她两步之遥站定,又看了眼和唐识的眼聊天界面后,不甚在意地吐出一句:“许清虞许小姐?”
一声“许小姐”拉回神思,清虞立刻将头低下,不敢看他,柔缓地“嗯”一声。
“江驰野。”他简明扼要,“唐知星让我来接你。”
恰逢其时,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白桦的枝桠上掉落,恰好落在清虞心上。
“我知道的……”
江驰野,是贯穿了她整个青春的名字。
不用他自我介绍,她也知道。
清虞压下心底的情绪,将这半句奇怪的话圆了过去:“她给我打过电话了。”
他未置半词,转身缓步往车走去。
清虞捏着衣摆,心跳和呼吸都逐次加重,第一次,在他面前,郑重其事地喊出他的名字:
“江驰野。”
他刚好走到路灯下,闻言微微侧头,视线淡淡掠过来,停在她脸上。
她心跳势如破竹,声音却轻轻软软,“麻烦你了。”
-
一路上两人都没什么话,坐在副驾的姑娘正襟危坐,标准的小学生坐姿。表情也十分严肃,严肃到江驰野差点以为自己对好友妹妹的朋友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
所幸这样尴尬的气氛并未维持多久。路况良好,他们很快到了寿星家里。
开门的是唐知星,江驰野随手将手里的礼物盒丢过去,半句不留,直接踏进客厅,立刻被正在喝酒的一群人拉过去。
知星知道这人挑礼物不走心,也随手一丢,冲他背影说一句:“没礼貌。”
清虞状似不经意地接话:“你哥还有这样的朋友啊?”
这话也不是嫌弃,只是有些惋惜。
——为什么自己没早点知道?
清虞和知星同专业同班同寝室,大一相识,志趣相投品味相似,迅速成为闺中密友。清虞知道她有个叫唐识的堂哥,他来学校找知星时匆匆打过两次照面,但也仅此而已了。
如果知道知星的哥哥同江驰野是好友,她不至于拖到今晚才又见到江驰野。
知星闻言“嗐”一声,转而叹气:“他条件其实蛮好,刚认识他那会儿本来想把他介绍给你,但这人在圈子里名声不太好,老招小姑娘。”
“啊……”
知星没听出清虞语气里的遗憾,“他配不上你,等我再物色物色,给你介绍更好的。”
清虞苦涩牵唇,心底的小人疯狂跳脚,抓狂呐喊:配得上!他配得上啊!如果可以!组个局!命令他跟我谈恋爱!
但仍努力维持着平澜无波的表面,送出自己半月前挑好的礼物递给知星,调整好情绪后粲然一笑:“生日快乐。”
知星接过,嗔怪一句“都说了什么都不用带,还这么破费”后把人带到客厅,而后喊一句:“人齐了,准备吃饭!”
火锅翻滚得咕噜咕噜,一群人举起酒瓶对瓶吹的声音也咕噜咕噜。餐桌上菜没怎么动,酒却空了一瓶又一瓶。
很快一行人转移阵地到客厅,围成一圈玩游戏。清虞是当之无愧的游戏黑洞,十局游戏能输七局——实实在在的七局。在她喝端起第七杯酒时,一直寡言少语的江驰野将酒杯从她手里抽走,似是带着笑,语调倦懒地替她解围:“别欺负人小姑娘了,没看人都快哭了。”
说完,他就着她的杯子,仰头将酒喝下。
其他人或许没注意到,但她紧挨着他,看得清清楚楚——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喝酒时唇瓣贴着的位置,恰好洇着她的口红。
清虞难以揣测他的想法。
玩游戏前不知谁说玩游戏要配背景音,就关了灯,打开投影仪放了电影。此刻客厅只亮了几盏不算明亮的壁灯,光线暧昧。
鼻尖萦绕着酒精的味道,空气因他这个动作生出旖旎。
他替她挡下这杯酒后,所有人都开始起哄。清虞脸皮薄,经不起这样的哄闹,肌肤在一瞬间灼热起来。她情急下捞起他半分钟前放下的玻璃酒杯,轻轻贴在脸上,试图以此稍稍降下那份灼气。
他慢悠悠地靠回沙发,姿势散漫:“行了。”
一群人立刻噤声,话题很快转到别处,只是暧昧的目光仍在两人间流转。
这游戏玩得无聊,知星起身提议:“去院子里放烟花吧!”
有人拆穿她:“你是怕输不敢喝了吧?”
知星立即拍桌子,略带了些醉意:“谁说的?放完回来接着喝!谁逃谁是狗。”
知星绕了大半场到清虞身边,下巴靠在她肩膀,赖了好半晌才道:“虞宝,走,给你放烟花看。”
清虞酒量浅,这会儿确实醉着,再加上江驰野刚才搞这么一出,她思绪乱,于是摆摆手:“你们去。”
客厅在一阵热闹后又只剩下电影的声音,但音量小,脑子混沌着的清虞也听不真切。
酒精作祟,清虞脑海里不断回闪刚才他替自己挡酒那一幕,无意识抿起唇。他明明都不认识她,见面叫不出她的名字,在今晚之前,他甚至叫不出一声“许小姐”,却还要这样撩拨她。
明知他是制造风月的个中高手,却还是忍不住心动,沦陷在他随手营造的温柔乡。
各种细碎、莫名的思绪作茧自缚般横亘在清虞心里,委屈和难过像被胡乱拧成绳,剪不断也理不清。
她靠着沙发缩成一团,下巴搭在膝盖,眼眶一热,眨眼时眼泪就顺势滑下来。
身后传来“啪嗒”一声——是金属打火机开盖的声音。
觉得烟花无聊的江驰野去而复返,站在她身后正准备点烟。
烟没点上,看到坐在地上的姑娘单薄的肩膀一抽一抽。站在原地反应了几秒,向来少有耐心的他黑眉微蹙,视线转移到正在放映的电影上。
……科幻片。
看个科幻片哭成这样?
江驰野有些好笑。
香烟要掉不掉地搭在修长冷白的指间,火机开了盖却迟迟没把烟点上。
又是“啪”一声。
这次是打火机合盖的声音。
他走到她稍侧的后方蹲下,漫不经心地问一句:“哭什么。”
“……”
“吓到了?”
“……”
她不说话,江驰野只当她是默认,随而慢悠悠地给出一句评价:“胆小鬼。”
清虞无可辩驳。
总不能把他好心当作驴肝肺,怪他挡酒,骂他渣男。
气氛凝滞几秒,清虞感觉眼前一黑。
他长臂从她身后绕出,大掌轻轻覆在她眼前,落下干燥又温暖的触感。
这个姿势,像是完全把她圈在怀里,而她的耳朵,正轻轻贴着他心脏的位置。
莹白耳尖一瞬间红透。
投影仪上传来忽明忽暗的光线,随着他话音落下,正在放映的电影也被退出了。
客厅里静得落针可闻,时间像是停滞两秒,而后清虞听到他的呼吸和自己悄悄加快的心跳。
隔两秒,“砰”一声,烟花在空中炸开,映亮了客厅里的两人。
烟花暗下去那一瞬,清虞听见他似是叹息一声,下一秒,又听见低醇微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梦呓似的一句:
“不怕了。”
乞肥来鸟!
冬月降临,宜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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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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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许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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