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新曙

夏莞从床上坐起,抬手擦拭眼角未干的泪水,经历梦中混杂凌乱的画面,她身心疲惫脑袋趴在膝盖上。

窗户半敞开,风阵阵袭来,吹动窗帘翩翩舞动,窗外的阳光肆意挥洒每处角落,一束光打在她身上,来自阳光的温柔顷刻遍布全身。

眼睛因流泪变得干涩难耐,轻微痛楚顺过眼角传来,她不禁皱眉将头买进膝盖处,风带动发丝在她臂间游荡。

她静坐在床上良久,一件重大事情顿然记起。

今天她要和母亲一起搬家到离这十分遥远的地方去,她迫使自己起身进到卫生间洗漱。

冰冷的水迎面而来,唤醒了她依旧回想梦境的脑袋,眼睛的干涩也在此刻消失殆尽,刘海上点缀的水珠滴落。

抬眸与镜中的自己对视,粉色的眼睛清澈透亮隐隐中透露哀愁,微微湿润的发丝垂至额前。

“……”

她用力眨眼将眼里的水滴挤出,缓解了眼睛的干涩,闭眼时她又想起了梦中的那双深蓝色的眼睛。

桃花眼的眼尾上挑,眼睛周围带了一点红晕,左眼下方的眼睑处有一颗朱红色的痣作点缀。

眼睛微弯起,冰冷如窖的眸中缀上点点星光,深蓝色的眼睛顷刻间少了漠然,余留下丝丝温存。

男孩清冷稚嫩的声线回荡脑海,隐隐中携带几分沙哑。

“不应惧怕黑暗,做自己的天上星,闯出困境。”

做自己的天上星……

她抬手注视自己手臂上的疤痕,满身伤痕的自己真的可以闯出那所谓困境吗?

水滴顺过刘海低落水池,水池中的水荡起细小波纹,水面透过灯光点缀变得波光粼粼。

夏莞不禁伸手于水中晃荡翻腾,平静的水面骤然波涛汹涌,柔情的水狂妄拍打她的手臂,冰凉感迎面而来。

夏莞闭眼深呼气,将心中所有的烦心事都顺过水流,流向远方。

“像蝴蝶那样向阳而生吗……”

勇敢的蝴蝶会闯过一切荆棘飞去向往的远方,它们的生命短暂到仅有几个月,所以它们有十足的勇气去奔赴自己向往的一切。

她或许也有那么一天,飞向她所向往的……

卫生间门外骤然响起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她将水池中的水放完跨步来到门前开出小缝与门外的人对视。

拉开门,眼见的沈恬松垮的睡衣顺过肩头滑下,裸露出皙白的锁骨,低马尾松散凌乱搭在她的左肩上。

夏莞看的有点愣神,呆站在门口没有挪步。

“莞莞,你起那么早啊,我以为是阿渊回来了呢。”

“阳光洒进来的时候就迷迷糊糊醒了。”

沈恬跨步走进卫生间看着自己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真是累死了,昨晚就不该和那群人喝酒……”

沈恬的抱怨声还在依稀响起,夏莞来到窗户旁看着窗外随风摇曳的树叶,枝桠疯长也挡不住肆意的阳光。

桂花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让人不饮自醉。夏莞轻嗅这桂花的清香,沁入人心的甜香味在鼻尖索绕沦陷。

沈恬从卫生间出来,迎面而来的便是桂花是香气,她不觉深陷其中:“果然,清淡的桂花香更迷人。”

夏莞有些无奈看着沈恬,她长舒口气似得到解脱:“妈妈,你那么喜欢桂花,真的是因为它好闻吗?”

沈恬这才恢复往常的模样,垂下眸嘴角上扬:“因为,在桂花狂盛的季节里,我遇到了我最爱的人啊。”

那年的桂花开的狂妄,树下的男人灿烂耀眼,青涩而又热烈的誓言成真之际,沈恬便有了值得炫耀一生的资本。

“——”

夏莞趴在餐桌上眼神放空,桌子的冰凉感随之而来,她不顾索然只觉身体被掏空全身无力,似要化开在桌面上一般。

门口隐约传来动静,她挑眼望去,夏渊一身慵懒大衣身体倚在墙边与她四目相对。

夏渊挑眉,似笑非笑:“你怎么大清早的跟喝醉了似的,嗯?”

夏莞撇撇嘴,扭过头去:“我才没有喝醉,也没喝酒。”

沈恬随意搭配休闲服从房内出来,听闻了兄妹两人的对话,忍俊不禁。

“别逗莞莞了,快点过来帮我收拾一下,等会就要过去那边了。”

"知道了,你刚刚都干啥了,还没收拾好。"

“昨晚喝酒啊,睡过头了呗。”

夏渊停住了向前走的脚步,无语站在原地注视沈恬进屋的背影,心中语无伦次又无可奈何。

“妈,您酒量真好。”

“我不傻听得出来,要训话也压根轮不着你,懂吗?”

"嗯,妈教训的是。”

夏渊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来到沈恬身边帮她分担重活。

夏莞趴在餐桌上安静目送他们进了卧室收拾,她有些无趣转过头,而正对的是一个安静悬挂在墙上的风铃。

“……”

她起身来到风铃前面盯上许久,她平日并不注意墙上的东西,她只喜欢房间窗外的那棵大梧桐树。

有时候会有一两只小鸟停在枝头轻声叫唤几声引得她的注意,她也喜欢趴在窗边看着枝桠上的鸟打闹的场景。

越是安静的时候,她越是觉得舒适,没有人回来打搅她观赏鸟儿在枝桠嬉闹的场景,只有微风时常拂过脸颊为她扫荡耳边碎发。

“什么时候有的风铃……以前都没有注意到,新买的吗?”

静谧的室内隐约响起夏莞的喃喃自语,夏莞单手握拳抵住下颚,一脸严肃盯着墙上的风铃沉思。

可尽管再怎么思索她也丝毫想不到这个风铃的来处,她长叹口气收回手,放弃了执念径直来到沙发上的沙发上坐下。

“呀——”

房门被打开,夏渊和沈恬依次从房间里走出,夏渊单手提着行李包,挑眉撇眼望向呆愣的夏莞。

“看什么呢小豆丁,走啦,去新家。”

夏莞听闻夏渊的叫唤乖乖起身跟在夏渊身边,她低眉走在前面,轻轻抿唇。

"哥哥,可不可以不叫我小豆丁。"

“莞莞喊不出口,感觉也很别扭。”夏渊话落撇眼望向挂在墙上的风铃,上边隐约印着小月亮的图案。

"小月亮?"

夏莞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但还是下意识停止脚步扭头看着夏渊手中拿的风铃,她不解这个称呼,疑惑盯着风铃。

“你的名字可是你哥哥我取的,你出生那天的月亮很圆很亮,就说你哥会取吧。”

“莞是月亮的意思吗?”

“当然不是,莞字象征美好的姿态和生活,姿态不重要,要的是我们莞莞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美好人生。”

沈恬的声音在夏渊身后响起,她单手拂过夏莞的头。

夏莞的名字确实有夏渊的点子,但也只是提建议,就够他自己这么吹嘘一辈子了,沈恬也不想去拆穿他。

她当初觉得月字取读不顺,思索许久后才在与月字音节相仿的字中取莞字令名,月字便成了夏莞的乳名。

“——”

十四岁的夏渊站在婴儿床旁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婴儿酣然入梦,两手轻轻握拳,嘴巴轻轻抿着。

他忍不住伸手食指戳点小婴儿的掌心,下一瞬小婴儿紧紧握住他的食指,使得他无法脱离。

“真的是妹妹吗?”

“当然是啦,阿渊要不要给妹妹起一个名字?”

夏渊在沈恬话落间垂眼看小婴儿微微扭头的模样,他眼神柔和了许多,他又注意到了窗外明亮的圆月。

“以月亮为题取一个名字吧,让我好好想一下叫什么好听。”

沈恬蓦然抬眼望向窗外高挂的圆月,窗边枝桠随风舞动,将被风揉碎的摩挲声带过她的耳边。

房间内持续了长久的寂静,夏渊没有多言,而是静静站在窗边感受清风洗礼,风将他的头发吹的散乱肆意,他也无暇顾忌。

“彗星并圆月,辉映瑶台树。”

夏渊下意识响起这句诗句,无意识中也便念了出来。

沈恬在夏渊这句话中,脑洞大开:“夏莞,乳名小月亮,莞莞。”

“……”

“下车了,想啥呢?”

沈恬被夏渊拉回神,她有些停滞盯着车内后视镜,桃花眼眼尾上挑,眼角染上红晕挑眼间带上几分冷艳。

“没,下车吧。”

夏渊在沈恬的话语中摸不清头脑,抬眼与紧盯后视镜的夏莞对视:“咱妈这是怎么了,还没醒酒吗?”

夏莞垂眸摇头回应,在另一侧开门下了车,留夏渊一人坐在车里瞎琢磨。

沈恬面对一个沉重的行李犯难,但还是想竭尽将其拿出搬进别墅,指尖还没触碰到行李边缘便被一只线条分明的手抢了去。

“妈,重活男人负责懂吗?”

沈恬不禁冷笑出声:“这还让你装上了,你拿呗,这样我就只要负责轻松的就行。”

“……”

“不是,你——”

夏渊话还没有说完,身后响起脚踩草地的声音,他侧身瞟见有三人正向着他们走进。

“星叔叔,沐阿姨好。”

身后慢条斯理的青年戴副金丝框眼镜缓慢走来,而夏渊知道,这家伙没有表面上看着那样端庄绅士。

以他对星淮这家伙的了解仅四个字,斯文败类。

沈恬顺声转身对上三人的视线。

女人有一头榛果灰的头发披散肩部,阳光的余晖撒下照的发丝根根分明,发出金光。

浅棕色的眼睛在对视时眉眼笑弯,她蓦然上前拿下沈恬手中的小行李,递给了身旁西装革履的男人。

“看来你们行李也不是很多,小夏莞也正好没有东西需要拿。”

“哪里,一些家具很早就运过来摆放好了,不然会更多,昨晚酒喝多了现在晕乎乎的不在状态,要去休息一下。”

“那赶紧进屋去吧,别站在外面了。”

“——”

夏渊将刚刚那个风铃挂在了夏莞房间外的阳台上,清风吹拂,风铃隐隐颤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夏莞站在栏杆处向下俯望,风股进她的长裙,裙摆飘动拂过她的脚边,清凉感使得她不禁闭上眼睛。

“还不错,这个房间正好能看到前院和后院一小部分,算是不错的风水地。”

夏莞双手扶着栏杆,而阳台对面是令一户人家的阳台,推拉门和窗帘紧闭着,她侧眸看向对面后花园。

一个男孩身着一身白衣坐在绿荫里看书,身边一只狸花猫静窝在身边,男孩空出一只手抚过狸花猫的头。

好似察觉到了眼神的注视,男孩蓦然抬眼望夏莞所在的方向看来。

夏莞心一惊,快速移开了视线没敢对视。

是当初宴会上的男孩。

“哥哥,对面就是沐阿姨和星叔叔的家吗?”

夏渊坐在阳台上的躺椅上恍然回神:“嗯?对,怎么了?”

夏莞摇摇头,眼神小心翼翼看向远处绿荫下的男孩:“我就是好奇,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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