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当我是亲姐姐。
——沈随你说是不是?
......
厨房里,水槽边。
沈随机械性的给碗盘打上泡沫,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姜南蕴向他索要答案时,那个恳切的眼神。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胡乱回答了她的问题,也不愿再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能意识到,姜南蕴不仅是在向她母亲澄清,也是在逼他、亲口做一个选择。
她怎么可能意识不到呢?他对她,那始终没能宣之于口的爱恋?
......
客厅里,王若儿与姜南蕴似乎又因为什么,爆发了新一轮的争执。
那些声音仿佛从遥远传来,致使沈随一句都听不真切。
直到沙沙进来厨房,打断了他的心不在焉。
她走去他边上,随手洗了块抹布,清理灶面上的油渍。
擦了擦台面,忽地,她长吁出好大一口气,仿若劫后余生。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沈随说。
“这顿饭总算是吃完了。刚刚在饭桌上我都不敢呼吸......”
“好险没给我吓死。”
沈随并没有搭理她,她也不在意,继续感叹:“阿姨的气场也太强大了,沈随你说是不是?”
“嗵!”
一只碗从少年手中滑脱,掉进洗碗槽里,发出巨大一声。
好在底下积着水,盘子没碎,只是溅出了一圈水花。倒是沙沙被吓一跳,惊疑地看向沈随。
沈随紧紧抿住唇,对这句话已经PTSD。脖间青筋不住涌动,半晌,他动了动唇,涩声解释:“手滑了。”
沙沙恍然:“没事。”
她递给他一双橡胶手套,“洗碗还是用这个比较好。”
沈随沉默着接了过来。
客厅里,母女俩已经不说话了,但仍僵持着,各自坐在沙发一隅,中间空隙余得下再坐三四五个人。
沙沙悄悄望了眼便收回视线,觉得还是待在厨房里自在,于是边帮沈随二次冲洗碗筷泡沫,边没话找话问他:“说起来,你知道刚刚阿姨为什么会跟咱姐吵起来么?”
沈随敛下眼皮,轻声问:“为什么?”
沙沙直言:“因为你。”
因为他吗......
沈随嘴角轻轻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沙沙放低声音,像说什么辛秘:“阿姨大概误会了你和姐有那种......PY关系。”
沈随难明其义。
“就......包养。”她极不好意思,飞速说,“阿姨觉得姐打着资助的名号,在包养你。”
“我说真的,你不信啊。”沙沙想了想,“毕竟这圈子乱也是真乱,阿姨会这么担心也是正常。”
“......”
沈随嗤笑一声,像听了什么荒唐的东西。
如果真是这样,他求之不得。
这时,姜南蕴走了过来,两个人看过去。
姜南蕴率先对自家小助理说:“已经挺晚了,沙沙你先回家吧,今天辛苦你了。”
沙沙连忙表示:“不辛苦不辛苦的。”
姜南蕴淡淡微笑,没多说什么,只在人走之后,微信上给她发了个大大的红包。
还说接下来几天她都不用过来了,有工作就在手机上对接。
而彼时已经上了出租车的沙沙在收到消息提醒后,也看到了这一信息与红包。
她秒速领取,顿时,连积郁了一整天的心情都明媚了起来。
另一边,姜南蕴接手了沙沙剩下的活。
她犹豫一会儿,还是对着身边的少年说:“沈随,我替我妈刚才的行为向你道歉......你也知道,我爸几年前意外离世了。那之后,我妈就一直没能从家庭变故的阴霾里走出来,有时候情绪发作起来,她自己或许都控制不住。”
她说这话时,也不像是在替王若儿辩解,反倒更像是以此宽慰自己。
她说:“你就再忍一忍她,之后我工作忙起来,照顾不到她,她也就回去了。”
沈随静默许久,摇了摇头说:“你不需要因为阿姨跟我道歉。”
似觉得不够,他终究还是说:“在我眼里,你从来没做错什么。”
姜南蕴瞧了他许久,心觉熨帖。指尖一动,她踮起脚揉一揉他头顶,笑了:“谢谢你,沈随。”
“......”
那天晚上,王若儿到底还是和姜南蕴睡在了一张床上。只不过母女俩各自洗漱完毕,也没说什么话,关上灯,背着身兀自睡了。
结果第二天,也不知道是不习惯,还是夜晚着了凉,姜南蕴发起了低烧。
这时候王若儿起床后知道了这事,冷眼道:“你说你为了工作搞差身体图什么?要是早早嫁人当上富太太哪儿还会这样就生病。”
姜南蕴本就身体难受,听见这话,不只脑袋,就连耳朵也久违地难受了起来。阵阵发出如拖拉机一般的嗡鸣声。
她头痛欲裂:“妈我都这样了,你还要这样子挤兑我。”
姜南蕴怨怼地道破事实:“你就一点都不关心我。”
本以为说了这话,迎接自己的又是一场争吵。王若儿却倏然噤声了,俄而看了她一遍,视线望向她略有涣散的眼睛。
“知道自己生病还穿那么单薄,我瞅你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还想照顾别个。”
她返去衣帽间拿了件毛绒外套给姜南蕴裹上,后知后觉问:“药吃了没有?”
姜南蕴捏了捏耳垂,窝去沙发,疲惫回答:“吃了。”
王若儿的声音变朦胧了。
“吃了就好好睡一觉......”
-
一连几天,姜南蕴的身体都没见好转,反反复复。王若儿也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母女俩周而复始,大大小小地吵了无数架。
有时一件很小的事也能爆发矛盾,最后七拐八拐,又会重新回到那个无解的命题上去。
又一次吵完架,姜南蕴终于待不下去,摔门而出,沈随跟了出去,一前一后、漫无目的地陪她走了许久。
停在一条满是悬铃木的长街。
鸟雀群在树与数之间穿行,鸣叫声清脆不断。
冬风温温凉凉,姜南蕴仰起头,视线透过树叶枝干,穿过光与影的罅隙,她长久望向蓝与白的天空。
久到她身后的少年终于忍不住出了声:“回去吧。”他落下眼睑,“你感冒还没好。”
姜南蕴像是早就知晓他在跟着,并不意外。
可下一秒,沈随错愕地听见女人近乎求救般说:“沈随,你帮帮我。”
沈随心脏蓦地揪紧起来。
这些天,他看见她身心俱疲,看见她一个小病却拖了一天又一天不见好,哑了声:“好......帮你。”
姜南蕴于是笑了。
她并不求他真能帮自己什么,只是贪图心灵的慰藉。
她回过身,看见沈随目光沉沉地望着她。于是对他虚弱而柔软地又浅浅弯了一下唇角。
“这一场低烧,早就该来了。”
回到家,王若儿许是心虚气得病人离家出走,说话语调变春风细雨了许多。
姜南蕴无心应付,一切都由着她。
姜南蕴不知道少年说要帮她,会怎么帮,他自己也没跟她再提及什么。
直到那天晚上,王若儿早早回了房,姜南蕴于是又窝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时看见沈随正单膝蹲在她的身侧。
见她醒来,他伸出手轻柔地为她敛了敛凌乱的发丝,又用手背去探她额头的温度。
谁也没有讲话。姜南蕴意识朦胧地觉得,这一刻,自己竟然一点都不想要出声破坏。
沈随收回了手,说:“还好。应该没在烧了。”
姜南蕴敛下神情,竟然怅然若失。她坐正了些,也说:“嗯,一觉睡醒舒服了很多。”
沈随起身为她到来一杯温水润喉。
见她舒服一点,他浅浅勾唇,说:“接下来陪我演一场戏?”
“现在吗?”
“一会儿。”
他顿一下,说:“也可能明天。”
门外传来一些窸窣的动静,接着是钥匙穿进锁孔,和拧动把手的声音。
沈随望去一眼,就收回了眼神。
门在这时开了。
与此同时,沈随问她:“喝完了吗?”
“啊?”
姜南蕴旋即意识到是在说水,她于是点头。
有人从门外进来,点开了大灯。
几乎是在同一刻,沈随稍微弯低腰身,以一种全包围的姿态,从姜南蕴的手中把水杯取走,没完,还用大拇指指腹轻轻擦过她唇角,替她擦去唇边残留的水渍。
直起腰,转身的瞬间,仿佛才察觉到玄关转角处的王若儿般,直直定在了原地。
“.....”
姜南蕴被他一连串的动作弄愣了许久,回过神,看见沈随眼眸万分慌乱着,不敢与王女士有丝毫对视般微微低垂下了脑袋。
少年僵直着身子,脸上表情难堪也羞赧,半刻,才做贼心虚般喊了一声:“阿姨......”
姜南蕴不知道沈随刚才的举动是什么意思,却也知道那样的动作过于暧昧了。她动了动唇,试图替少年解释:“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沈随他——”
“姐姐。”姜南蕴甫一出声,就被沈随给制住了。
少年似乎连日来一直受着委屈,脸上表情不断变化,又好像内心挣扎了很久,终于还是忍着失落说:“姐姐说得对,我跟她不是您想的那样,您别误会。”
姜南蕴:“...... ......”
这对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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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五十三只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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