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蝴蝶，到哪去？
小蝴蝶，树下去。
能遮风，能挡雨。
大树保护小蝴蝶，
小蝴蝶，不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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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时间，洪俞中学闹鬼的谣言沸沸扬扬。
起初一个人带头，说在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看见了鬼，慢慢的，这个故事演变成多个版本。
有男生把遇见鬼的经过描述得绘声绘色，惹得不少女生尖叫连连。
有男生把鬼形容得青面獠牙，恐怖至极。
还有男生直接说自己见过那鬼吃人，血淋淋的，并且那只鬼目前还没觉得饱，准备再在学校里抓几个人填肚子。
越来越多的人谈论这件事情，谣言越演越烈，传进了洪俞中学的校长办公室。
校长神情严峻地给全体老师们开了次会，叮嘱老师们专门开一次破除迷信的主题班会，让自己班上的学生认真学习。尤其是高三的学生。
也为了让学生们安心，学校的安保多加了一倍的数量，无论走到学校哪个偏僻的角落，都能看见巡逻的保安。
谣言被压了下来，但还是有好奇的学生耐不住好奇，在私底下偷偷议论。
——高二六班，课间。
蒋柯转回身，胳膊搭在桌子上：“你们数学卷子写了没？”
林青宛正在收拾杂乱的卷子：“写了啊。下节课老师就要评讲了，你还没写？”
蒋柯哼了一声：“我当然写了。”
写了还问？
林青宛收拾卷子的动作一顿，毫不犹豫地戳穿他：“蒋柯，你就是没话找话，要和我们元意搭话吧？”
因为心虚，蒋柯肉眼可见地磕绊起来：“你胡说什么，我就是问问！”
说话间，又飞快看了元意一眼。
元意一直低着头，沉浸做题，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青宛伸出胳膊环过元意的肩膀，摇头晃脑地说：“我们元意是香饽饽，谁都喜欢，你恐怕没机会呢。”
蒋柯闹了个大红脸，不想就此受挫，又找话题：“你们早上来的时候，看见门口的保安没？比之前又多了好几个，站在那儿怵人得很。”
林青宛环着元意的肩：“怎么，那个谣言还没压下来？”
蒋柯哼了一声：“怎么压啊，本来这阵子都快平息了，又有很多人看见那玩意了。哎，搞不好闹鬼的事情是真的，所以才一直没消停。”
林青宛很不客气：“别乱说，被班主任听到你就完了。”
大课间有25分钟的休息时间，今天下雨，没有去操场跑操，大家都聚集在班上，嘈杂热闹。
男生在班级后面打闹，纸飞机折得不亦乐乎，女生三三两两凑在一块聊天。
忽然，有女生捂着头惊呼出声：“谁扔的纸飞机啊，撞我头了！”
班上的嘈杂瞬间一停。
大家都往声音来源看去。
也是在同一时候，元意的后脑勺也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愣了愣，停下握笔的手，指尖触碰后脑勺。
林青宛正好环着元意的胳膊，目睹纸飞机撞到元意的全程，当即火了，站起来：“谁扔的纸飞机，砸元意头上了，给我出来！”
一个高高瘦瘦、模样清秀的男生跑过来，捡起纸飞机笑笑，看着元意说：“抱歉啊元意，疼不疼？”
元意摇摇头，没说什么。
魏白松看了她几秒钟，捡了纸飞机跑回去。
围聚在班级后面的男生们脸上表情暧昧，起哄起来，哇哦哇哦声音不断。
魏白松踹了那些男生一脚，笑着把他们推出班级。
嘈杂的声音转移到走廊，班上安静下来，不少女生都羡慕地看向元意。
元意并不是班上长得最好看的女生。论五官精致，她不如明艳到具有攻击性的虞雁，她肤色很白，清瘦小巧，头发黑顺，坐在那儿，即便一句话不说，就是一道养眼的风景。
林青宛坐了下来：“别写了元意，我看你今天都没怎么说话，你怎么啦？”
元意握着笔的手一停。她今天都没说话吗？
没感觉。
元意抬头看窗外，沉默许久后，说：“可能因为今天天气不好吧。”
“好吧。”林青宛环住她的肩膀，嘻嘻笑，“对了元意，你怕不怕鬼啊？”
蒋柯觑了林青宛一眼：“谁不怕鬼啊，而且元意还是个女生好不好？”
林青宛火了：“咋的，老娘就不是女生？”
蒋柯和林青宛打成一团。
元意坐在旁边收卷子，唇角抿着笑，不说话。
今天阴雨绵绵，天气昏暗，从教室的窗户望去，树林阴森森摇动。
林青宛朝外看了眼，打了个哆嗦，抱紧了元意的胳膊：“元意，你说这都春末了，快到夏天了，怎么还这么冷呢？”
话音落下，窗外忽然刮起大风，雨丝斜斜刮进来，不少站在走廊上的女生被雨淋湿，惊呼着，急急忙忙往班级跑，只剩下几个胆子大的男生依旧站在栏杆边。
有人手忙脚乱关起窗户：“好可怕好可怕，不会是闹鬼了吧！”
“别乱说，下个雨而已，你就怕成这样。”
“刚才那阵风真的很大啊，我作业本都被吹飞了。啊！本子被雨淋湿了，你们谁有纸巾……”
“我有我有。”
“你那窗户没关严实……”
一片嘈杂中，元意抬头看向窗外，注视着窗外雨幕中微微摇晃的树枝。
雨虽然不大，但是被风吹进来，原本还逞强站在走廊上的男生被淋湿，也都陆续逃进教室。
所有人都往教室里跑，元意却相反地站起来，准备走出教室。
走到门边的时候，刚好迎面撞上进来的魏白松。魏白松扶了她一把：“元意，外面下雨呢，别出去了，快上课了。”
“没事，我出去看看。”元意扶着门框，走出班级。
冰凉像鹅毛的雨丝落在她的头发、眉毛和眼睛上，元意冒着风雨，走到走廊的栏杆旁。
三楼的视野很好，她能看到被雨幕笼罩的教学楼空地，还有远处的操场。
空地上有一些学生哇哇大叫地往教室跑，元意的视线慢慢移动，最后落在了最角落的花坛上。
在那里，她看见了一只蝴蝶。
淡蓝色的翅膀，吃力地拍打，往大树下飞去。
没过多久，那只蝴蝶飞到了大树下，被树冠遮蔽，看不见了。
林青宛跑出来，看见元意身体往栏杆外探，过去拉她：“元意，你发什么神经，站这里淋雨，赶紧进去，要上课了。”
元意踉跄地被林青宛拉进了教室。
下一节课是数学课，照例没过十分钟，班上睡倒一片。
因为常年研究数学课题而日渐秃头的王老师站在讲台上，一手拿卷子，一手拿粉笔，讲得激情澎湃。
讲台上是战场，讲台下是寝室。
秃头老师扫视讲台下，居然发现一向认真的元意也在走神，而且走神得很明显——她转头看着窗外，在发呆。
秃头老师脸瞬间黑下来，把卷子拍在讲台上，提高音量：“元意。”
元意还是没反应。
林青宛倒是被这一叫给叫清醒了，见她不动，赶紧推推她，小声提醒：“元意、元意。”
元意回过神，看向讲台。
她知道自己走神，慢慢站了起来：“老师。”
秃头老师脸色很难看，别的学生不认真听讲就算了，居然连元意这种好学生都不听课。
“你刚才在看什么，那么好看吗？”
元意并没有立即回答，秃头老师更生气了，拍了下讲台桌：“元意！”
元意终于说：“……蝴蝶。”
“我，刚才看见了一只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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