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海……”
元意看着她，一愣。
“去吧去吧！”林青宛面露期盼地看她，“好多人都去呢，我早就想叫你了，但是太早问你，怕你不来。”
“好。”元意答应，一边把书包带子系上。
林青宛打了个响指，似乎怕她反悔：“那就说定了！”又朝她眨眨眼睛，“元意，到时候要不要叫魏白松来接你？他的车可以载人。”
林青宛看着她，脸上的暧昧简直能飞出来。
元意摇头：“不用，我自己去。”
林青宛显然很失望，叹气：“真可惜……那好吧，到时候我联系你。”
说完，林青宛拎着书包，和其他同学一起出了教室。
教室嘈杂的走廊外，隐约传来林青宛的声音，似乎拍了谁的肩膀，小声说话：“元意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帮你咯。”
声音落下，又是一阵起哄的笑声。
那些笑声远去，元意安静地背起书包，走出教室。同学大部分都走了，还有一些留在班上问老师问题，不时传来几句说话声。
站在走廊上向外眺望，远方晚霞橙红，云蒸霞蔚。
今天没有下雨，气温舒适。
元意背着书包，走到栏杆边，凉爽的风把碎发拂到她的脸上，痒痒的，她伸手拨开。
元意再次转头，朝走廊那个方向看去。
那里不时走过背着书包、说说笑笑的学生。
但是，没有那道身影。
距离见到那个黑影，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那天是她的错觉吗？
这么多天，她问了很多人，走了每个班级，也没有问到蝴蝶的失主，甚至都没有人见过那只蝴蝶。那只蝴蝶就像是凭空出现，追寻不到源头。
元意失望地走下了楼梯。
.
五一假期没有下雨，天气晴朗。
烧烤定在五月一号的晚上，地点在洛坞沙滩，除了他们一行人，沙滩边也有其他人定了烧烤位。
海边视野很好，风景美丽，他们到达沙滩的时候，刚好是傍晚时分，黄澄澄的夕阳慢慢接近海平面，绚丽的颜色极灿烂，不少人都拿出手机拍照。
元意站在沙滩的角落，岩石旁边。
她不喜欢出风头，习惯默默站在角落，不被其他人关注。
沙滩上很热闹，许多人争先恐后地和夕阳合影，放眼看去，一时间全是举着手机的手。
人比较少的另一边，元意安静站着。海风吹起她的头发，抚过她单薄的肩头，将她宽松的T恤吹得鼓起。她微微抬着头，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晚霞的颜色。
元意没有拿手机。
她注视着夕阳，感受着海风的温度。
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她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好像记忆里，看了这种画面很多遍，多到能够把这一幕刻在脑海里。
“元意，过来吃烧烤啦。”林青宛喊她。
元意应了声，朝他们走过去。
沙滩上的烧烤可以自己动手，也可以叫老板让专门的厨师来烤，但大家都觉得新鲜，就自己动手烤，你来我往，热热闹闹玩笑不断。
不过也大多是男生，女生都三三两两坐在旁边喝饮料聊天。
林青宛抓着两串玉米粒过来，塞到元意手上，兴致勃勃：“尝尝！”
元意吃了一口，在林青宛过于炙热的目光下，点头：“好吃。”
“嘿嘿，”林青宛偷笑一声，“你以为是我烤的？不是哦。”
她朝烧烤摊指了指。
元意看过去，火炉旁边，魏白松正在看她，见她看过来，笑着指指炉子，意思是想吃还有。
“够了你。”元意叹气，推了把林青宛。
林青宛跟上她，还是笑眯眯的：“我咋了？他昨天纸飞机撞你头上了，向你道歉呗。”
“我没生气。”元意摇头。
林青宛：“你生不生气是一回事，他要不要道歉是一回事。”
“来来来，坐这儿。”林青宛拉着她在最中间的那张桌子坐下，十分殷勤地给她倒了杯饮料，“其他位置都有人了，你就坐这儿吧。”
元意沉默一会儿：“魏白松的位置在我旁边？”
林青宛顿住，看了眼烧烤摊，打哈哈地笑：“可能吧，他也许就坐这儿。”
元意转着塑料杯。
“你收了他多少好处？”
“也没什么啊，就是让他帮我写三次作业……”林青宛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心虚打住，“说漏嘴了。”
元意直说了：“我没有生气，他不用道歉。”
林青宛恨铁不成钢，往旁边看了看，压低声音凑近：“元小意，你是不是傻，他对你有意思，你看不出来吗？”
元意一笑：“可我对他没意思。”
林青宛撅嘴：“元小意，不是我说，他也是咱们年段出名了的帅哥好吧，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不喜欢？”
说到这里，顿住：“难不成你有喜欢的人了？”
元意没吭声。
“不是吧，你有喜欢的人？谁啊，帅不帅，带我见见？”林青宛激动了，抓着她的手问个不停。
不远处，亮着灯的烧烤摊关小了火，烤好的东西被送上桌，大伙儿都陆续过来坐下。
元意简单扫视了下，女生都坐到了别桌，说说笑笑，时不时往她们这边看。
果然她们坐的这位置是魏白松他们的。
元意站起来：“你们吃吧，我去走走。”
“哎哎，元意！”林青宛叫不住她，“你这时候去哪儿啊？你不吃东西吗？”
“我绕着跨海桥吹吹风，一会儿就回来，你们慢慢吃。”
元意说完，转身离开了。
魏白松刚好端着一盘烧烤过来，看见元意离开：“她要去哪？”
林青宛瞅他一眼，很不客气地抓了三串里脊肉：“元意去走走，她让我告诉你她不生气，不过我劝你，你也别各种献殷勤了，她对你没意思。”
魏白松倒是没说什么，坐下：“大家一起吃吧。”
“这么固执哦。”林青宛挑眉，也不再劝说，和大家热热闹闹吃起了烧烤，“等下吃完大家来玩游戏怎么样？我带了UNO牌，不想玩UNO玩狼人杀也行……”
.
跨海大桥上没有多少人。
长长的拱桥，似乎看不到尽头，桥两边有供人行走的道路，头顶是一盏接着一盏明亮的灯，桥下深深的海水涌动，发出的声音静谧，空灵，直达人心。
元意走在桥上，看向海面。
脚下就是深不见底的海面，她站在桥上，似乎与海融为一体。
耳畔是汹涌的风，卷起她的头发，挡住了脸。
元意把头发拨开，继续往前走。
她很喜欢待在安静的地方，没有人的时候，她感觉很放松。
人行道上有散落的小石子，元意低着头向前走，时不时踢一下地面的石子。
她走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的动静。
她没太在意，低头走自己的。
只不过，过了很久，那个人依旧跟在她身后，元意终于发现不对，借着拨头发的空隙往后看了一眼。
是个中年男人。
视线落在她身上，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一直盯着她，见她看过来，加快脚步朝她走近。
尾随。
这两个字浮现在心中的刹那，元意立即回头，加快步伐往前走，同时去摸裤子口袋里的手机。
身后的人依旧没有被甩掉，甚至跟得更紧了。
手心渗出了汗，抓不住手机，好几次滑脱。
元意在桥上开始跑了起来。
几乎是同时，身后跟着的人也追了过来，越来越近。
重重的脚步声仿佛降临的死神拍击响鼓，拍打在她耳边，元意跑得越来越快，风把她的长发打在脸上。
拱桥很长，桥的两端和桥中央不一样，灯光黯淡。
元意听不见耳边的声音，她跑到了长桥的另一边。头顶的一盏灯暗着，因此有两级台阶没有被光照亮，她看不见，一脚踩空，整个人摔了下去。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身后的脚步忽然刹住。
那个中年男人直视前方，惊恐无比地说：“他妈的，这、这什么玩意……”
中年男人仓皇跑走了，活像见了鬼。
什么？
元意还没来得及回神，抬起头。
只见不远处的阴影里站着一道身影。高挑的身形，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深，看不清五官。
或者说，他整个人都看不清。
仿佛拢在迷雾里，死气沉沉的。
是他。
元意注意到他没有影子，难怪那个中年男人吓跑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刚开始吓一跳之后，居然不感觉害怕。
她感觉到那道身影在看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视线，她形容不出来。
元意看着那道身影，试着开口：“你……”
顿了顿，才轻声问：“你是谁？”
她的问题没有得到回应，那道身影站在阴影里，沉默地望着她。
脚踝的疼痛一抽一抽，兴许是刚才吓过了头，元意觉得心脏也开始抽疼，仿佛有细密的针扎。
她想过去，但是怕把他吓跑。
元意只能坐在地上，看着他，再次开口问道：“我是不是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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