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长老围在一旁,身上结了一层冰碴,还没抖掉一层又结成一层,索性不动了,任由自己冻成一排冰棱,瞪大着眼睛瞧祭坛中央。
寒冰之力在体内游走,破败的灵脉被一一冻结,呼出的气顷刻冻成冰渣,五脏六肺像是被泡在冰里。
风春和搓热自己的手,捂着风禾冰凉的手,聊胜于无。
他去看风禾不住颤抖而扑朔的睫羽,想着从前的玩笑话成了真。他的儿子的相貌是一等一的好,能力非凡,让同龄人望尘莫及。
叠翠山太高了,高处不胜寒。
每每看族中稚子嬉戏玩闹,偶尔闹些矛盾,他总会想若是禾禾在,那该多好,他该笑得多开心。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见过他的笑脸,儿时“咯咯咯”的笑声已经远去,他的儿子也离他甚远。
后来,他总去看风华。
兄弟两个有相似的容貌,幼儿时他总是分不清,每每都是看**的脸色认人——她看的多的那个是风禾。
他曾一度以为,**把对玄女的怨恨强加给风禾,派人小心保护过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发现她对待姐姐的孩子比对自己的更为精细。
后来,他再也没搞错过。
“喵~”一只黑猫悠哉悠哉踱步而出,好奇地围着长老冰堆打量。
花爷爷赶它走:“哪里来的小野猫,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去去去。”
黑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发了个跟头化成人形:“老朋友们,别来无恙。”
“梁康!”
祭坛周围的结界又加厚几层,长老们警铃大震,立刻破冰,将不速之客围在其中。
梁康甩着手中剑,饶有趣味弹着剑尖,听那铮鸣之音。
“同尘剑!是你做的手脚!”
剑阵起,十把锋利的剑刃对准梁康,霎时风声鹤唳,草木为兵,灵力交错冲向中央。
梁康轻蔑一笑,手腕一转,随意一道剑气便让阵法抖了一抖,讥讽道:“你们方才消耗太多灵力,强弩之末不是我的对手,还是识趣让路的好。”
“此地乃是我族禁地,为维护两族友好关系,梁族长还是止步于此吧。”花爷爷画下一道符,“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梁康挑衅往前一步,对一众人吹了声口哨:“不自量力。”
“狂妄!”
符文被打出,梁康脚下顿时生出千丝万缕的嫩芽,柔软坚韧,一剑砍下去又有新的长出来,生生不息。眨眼睛,已经将人埋得只剩脑袋。
“不想做花肥,就自封灵脉。”
梁康嘴角带笑,仍是不慌,手中一道指尖火蹭的烧起,他脚一蹬便脱身,一剑刺穿最近长老。
“放肆!”
新的剑阵逼下,头顶悬着无数把利刃,不断地朝着梁康压下,他抬剑抵挡,万钧之力压在薄薄的剑身上,剑身弯成极大的弧度。
他整个人半跪在地,面容狰狞。
“梁康杀害我族长老,恶意破坏两族友好合约,缉拿!”
“就凭你们?做梦!”梁康突然一跃而起,一剑扫开剑阵,强大的灵力翻起一层沙石。
就在众长老睁不开眼的时候,他迅速移位,将无力抵挡的长老一一贯胸。他踢开挡路的尸体,剑指花爷爷:“老头,你老了。”
花爷爷还没缓过阵法被破造成的反噬,对上一脸邪气的人,他胡子气得一抖一抖:“魔修违背天道,不得好死!”
“如何修只是过程,结果才最重要。”梁康用尸体的衣服抹剑,做了个猫伸展:“可惜了,你看不到我位高权重的那一天了。”
他一剑劈下,突然被另一把剑隔空挡住。
“梁兄,莫要再错下去,回头是岸。”风春和挡在长老身前,好言相劝。
“怎么,高风亮节的风族长要代表正道清理门户了?”梁康徒手大力扭转剑刃,几乎将同悲对折,享受地听回弹的呼啸声。
“还是要奉告一句,不想死就闪开。”
风春和剑指梁康,灵力已经涌动:“把同尘放下,你弄脏它了。”
“君子剑出鞘可是难得一见,剑指同僚更是难得。”梁康兴奋举剑,出其不意刺出去,“我要让你死在这把剑下!”
剑刃相碰,两把绝世神兵爆发巨大的轰鸣,大地为之一抖,飞鸟齐飞,剑气扫荡三尺处无一草一木。
“若是巅峰时期的你还能与我打个来回,可现在……”梁康嗤笑一声,出剑愈发狠辣,“都该你那个宝贝儿子,耗费你太多心力。”
措不及防臂上被划一道,风春和躲避的速度明显慢下来,胸前又被划上一道。
“族长!”
残留的几个长老撑着站在风春和一边,强装着实力尚存的样子。
“今日收获颇丰,都怪那蠢货同情心泛滥,救什么猫啊。你们若是死的憋屈,就去怪那家伙吧。”
梁康没兴趣再和他们缠斗,灵力灌注长剑,发出最后一招。
“呲啦”——剑没入皮肉的声音。
“风春和,你拿什么跟我争。”
剑猛地抽出,带出一串血喷溅到梁康脸上,他狡黠的笑越发疯狂,兴奋地露出墨绿猫眼。
梁康半跪在地,和风春和视线平齐,看向他那逐渐污浊的眼睛,觉得好笑:“你不是架子端的最高吗?最能显摆、得瑟吗?继续开屏呀!”
他越想越气,猛地在他伤处踢一脚,重重踩上去:“你死一万次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梁康看够了他垂死挣扎的可怜模样,从他身上踩过:“让你痛苦死真是便宜你了,等爷爷办完正事再与你好好玩。”
裤脚被拉住,他不满“啧”一声,剑高高举起后放手,嫌弃地擦擦飞溅在脸上的血:“负隅顽抗,何必呢?”
他路过花爷爷,血剑对准了胸口又转了个弯,扎在腿上!
“老头,做个见证,今日是曼陀罗华走向灭亡的第一天。”他疯狂地笑起来,“高傲的草木精灵终将向伟大的山猫跪拜称奴!”
他踏上一节台阶,圆台裂痕便宽一寸。
他抱胸玩味看着雪婆婆:“你是不是感觉到胸闷气短,头晕耳鸣?这不是灵力消耗太多、体力透支的征兆,而是你……中毒啦。越动用灵力,毒素蔓延地越快。”
“不过你放心,不致命,就是让你的身体机能迅速下降。”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地事情,捂着肚子大笑起来,“你能想象你满头白发的样子吗?你将会是第一个老死的上神!”
“疯子。”雪婆婆手下灵力不断,白他一眼。
“你现在停下还有可能苟延残喘上几百年。为了个没有血缘的蠢小子,搭上自己的鸣,蠢死了。”
他提剑去刺,临了被一道结界挡住,千锤万凿也无可奈何。他低吼一声:“风春和!死了也给我找麻烦!”
他不知疲倦地又踹又砸,眼杀得通红。
风禾一直处在混沌中,能听到周围发生了什么,血液喷溅和兵刃相接的刺耳声格外清楚,他就是醒不了。
阿爹!
他快要喘不上气了。
“公子,凝神。”雪婆婆平静提醒道,“别浪费大家的付出。”
不值得的,不值得的!
他贱命一条有什么好救的!
他喷出一口血,心神越发凌乱,一些不曾在意的过往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阿爹会在阿娘睡后,偷偷地抱他,给他带各种草编的花环,大小总是刚刚合适。
他的第一把剑是一根平平无奇的桃树枝,细细地剥去粗糙的外皮,精致地裹上一层布料。那天他就学会了第一式,第一次在父母的脸上同时看到了笑容。
那时,他就懵懂知道,唯有在剑术上取得成就,才能让两人同时高兴。
后来,剑术在不断精进,竟是把初心忘了。
“阿爹,我错了……”
他不能再让人为他付出,不值得。
“婆婆,停下……”
“公子,凝神!”雪婆婆也失了冷静,修复了一半的神脉开始躁动,另一半破碎的灵脉受不住进一步崩塌,大大增大修复的难度。
风禾猛地睁开眼睛,暴乱的灵力震开婆婆,措不及防呕出一大口血。
梁康饶有趣味盯着他:“愚蠢的小孩。”
“白白?”
梁康轻蔑一笑:“幼稚,愚蠢。”
风禾死死瞪着他,暗暗调动灵力:“卑鄙。”
“谬赞。”
风禾摇摇晃晃站起来,他体内存不住灵力,一半灵脉不足以支撑灵力运转,要速战速决。
“梁族长大费周章要我的命,还真是受宠若惊。”
梁康隔着结界对他投去不屑的眼神:“本来我也想不通你的命为什么这么难取,原来是一群蠢货护着一个小蠢货。”
“疯子。”风禾迅速窜出去,暗暗画出召剑诀,一把把“同悲”夺在手里,向梁康刺去。
梁康被剑尖不断逼退,滑行几步后抵着树干扭身:“小子,还算有点本事,不枉我费劲心机。”
他召出一把陌刀,随手一挥狂风肆虐,连着一排的树干被整齐切断。
“当你走出结界时,死局已经注定。”
“你的死局。”
……
燕回手已经捏到麻木,胸腔憋的闷痛,感觉再一会就要炸开。看到风禾不要命地打法更是心疼不已,一招一式跟着心揪。
花盈不忍往下看:“夫人,凶手已经出现,这后面……”
**撑着下巴,带着淡淡的笑,透出一种平静的疯感:“你们不想知道谁赢了吗?实力相差悬殊的对决,有意思。”
雪清涟紧张道:“夫人,马上珩林的生命力就要被吸食,曼陀罗华会……”
“与我何干?”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心沉到谷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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