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燕回头扬得很高——一低头眼泪会不自觉往下掉。
落衡轻笑，冰凉的指尖在他下颌勾画：“怎么不看我？”
他气力不足，低语像是婉转呢喃。
燕回不受控制地对上那双含笑桃花眼，眼前立刻蒙上水雾。他眨眨眼，重新看清怀里人，哽咽出声：“是我害了你……”
“不是你的错，别哭了，丑死了。”
落衡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只是见他哭自己也说不上来的难受。
“再哭不让你抱了。”
燕回立刻止住呜咽，咬着下唇抽泣，像个偷吃糖被发现的小孩。
落衡勾勾他鼻尖：“真乖。”
燕回刚把人放在踏上，还没来得及撤手，落衡勾住他脖颈，嘴角一耷拉：“我要沐浴。”
他身上一身血，还出了许多汗，粘腻腻的。
燕回暗暗脸一红，勾唇一笑：“好。”
集仙院来往皆是神仙阶品，浴池也修建的附庸风雅，白纱飘荡，群英环伺，鸟语花香。
这会正午刚过，没人来这。
亭中一方温池，水雾朦胧。
落衡脱了衣物步入水池，水声在燕回身后响起，他愣是没敢回头，心底一遍遍念清心诀。
落衡好整以暇趴在水池边，看着燕回僵直的背影，明知故问：“燕回？为什么不敢看我？”
燕回面上一热，觉得这里的温度太高了些，拔腿就往外走：“太热了，我……”
“站住。”落衡柔声但不容反抗道，“转过来。”
燕回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心脏更是狂跳不已，砸得胸腔快炸了。
他僵硬地转身，看过落衡一眼就紧紧闭上眼。
他看到落衡半湿的发丝贴在脸上，水珠从下颌划过，白皙的脖颈下伤痕累累的躯体……
只一眼，便沦陷。
落衡笑意更深，语气越发轻柔：“过来。”
像是耳边低语，有魔力似的勾着燕回靠近。
反应过来时，燕回已经迈出好几步，在水池边蹲下，再弯弯腰就可以吻到那人额头。
他缓缓张眼，在雾气蒙蒙中看到那双桃花眼明亮温柔，满眼都是他。
落衡湿的手划过他的面容，痒痒的，热水将常年冰凉的手暖热，他不由得在掌心蹭了蹭。
“不热吗？”
落衡手划到燕回衣领，打下一片水渍，水珠流入衣里，有些烫。
燕回喉头一动，下意识要往后避，却突然被勾住脖颈往前一带，落衡送上一个吻，蜻蜓点水，即刻分离，手也抽得毫不犹豫。
独留他呆愣在原地，唇上还残留着那人的凉意。
落衡微微拉开距离，笑道：“下来。”
燕回三下五除二扒了衣服，跳了下去，水花四溅。
落衡看着摆设的楼梯失笑，往池壁一靠，打量着燕回。
那是一个年轻健壮的身躯，流畅的肌肉线条，孔武有力的四肢，配上张无可挑剔的脸，再加上……怎么看怎么舒心。
这还是头一遭和燕回坦诚相见，不由得多看几眼。虽说同榻而眠一月多，但燕回是个极保守的人，连一点多余的皮肉都没看到。
倒是他，没几日就被瞧了个干净。
想想就很亏。
燕回步步逼近，将人拢在阴影下：“看舒服了？”
落衡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头推他：“离远点，没看够。”
燕回拉着那只手从肩胛一路向下，沿着肌肉走势向下，划过分明的腹肌，再往下就是……
落衡抖得抽手，面上爬上一道绯色。
燕回压近，贴在他耳边吹气，低语道：“摸够了？”
落衡触电一样猛地一颤，耳朵尖不受控制地泛红，嗓子跟着沙哑。
他不敢看燕回，挣脱他的禁锢就往旁边挪，偏偏脚下一滑往下栽倒。
燕回长臂一捞，把人拉向怀里，使坏地在腰间掐一把。
落衡呼吸一滞，他好像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地方。
燕回手贴上腰时，他猛地一抖，只听身后传来燕回压抑低沉的声音：“该我了。”
落衡一愣，玩脱了！
怎么看上去纯情大男孩实际是个欲擒故纵大狼狗！
他以为他在勾着他往前走，现在看来好像反了……
他咬咬下唇，放松下身体，做好被吃干抹净的准备，自己挑的火自己灭。
可燕回托着他站稳后就拉开距离，贴着石壁站着，低着头，看着还有些委屈。
落衡感受到身后温度一凉，回头就瞧见他罚站式的站姿，没绷住笑：“怎么了这是？怎么还委屈上了？”
燕回抬起眼盯着他，真挚道：“我错了，不该逼你的。”
落衡失笑，你情我愿的哪里有逼迫。
“我会等，等你准备好。”
落衡笑不出来了，心头竟生出些苦涩，打趣问道：“要是我一直不愿意呢？等我死了你彻底不能拥有我，会后悔吗？”
燕回皱了皱眉，正色道：“不会。你是你，我希望你幸福快乐，这是我所求，而非拥有你，占有你。就像是养花一样，没必要把花摘下，看到它盛开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顿了顿，注视着眼前人：“我想养一树花，可以吗？”
落衡用吻回应，整个身体压上去，扣着他的头，唇齿啃咬，撬开牙关攻城掠地，将呼吸全数忘却。
分开时落衡整张脸像是煮熟的虾子，呼吸错乱，大口吸气。还没等喘过气来，突然被勾着腰一转，后背贴在石砖上，上面还残留着燕回的体温。
燕回压近，就要贴上唇时道：“落落，呼吸。”
落衡这才发现自己憋着一口气差点没把自己憋晕过去。他大口喘息，不由得牵出一连串咳嗽。
燕回给他拍着背顺气，觉得好生可爱。
以后要多亲亲他，熟能生巧……
落衡瞪他一眼，心想着怎么就没有这人不擅长的事，连事都游刃有余，不会是……
他一把推开燕回的手，扬起头，指着他下巴问道：“说，是不是经常练习。”
“为了让落落享受更好，我可是好好学习了一番呢。”
他绞着落衡胸前湿发，逗弄他道：“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是落落爱的第一个人。”
落衡一激灵，他是在嘲笑他吻技糟糕吗？
燕回捧起他的脸，真挚道：“我燕回对天起誓，落衡是我此生唯一所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仅此唯一。”
落衡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人，心似乎要化在如水的温柔里，他想着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痴情赤诚之人，就算有怎么能让他碰到……
也不知道三生石上燕回命定何人，他如此横叉一脚岂不是乱了那人姻缘，有空要让黑白大哥查查，好好弥补人家。
至于燕回，他贪得无厌，想占得久一点。天打雷劈，还是五雷轰顶，刀山火海，下地狱……他都经历过了，没在怕的。
他勾勾燕回鼻尖，扬他一脸水，趁机在他脖颈上咬一口，渗血的牙印显眼的不能再显眼，穿着衣服也遮不到。
他要向所以人宣布，这个天下第一好的人名草有主。
燕回瘪瘪嘴，委屈道：“疼……”
落衡平生最受不得人撒娇，一时心软，在他脑袋上揉揉，又在伤口上呼呼。
视线下降到大臂，那里留着和他一样的疤，不由得抚摸上去，而后一巴掌来在他胸前：“蠢死了！”
燕回不明所以，顺着落衡视线落在他胳膊上的雷伤上，把手往后一藏：“已经不疼了。”
“未经我允许，不许你做伤害自己的事。”
燕回不应，眉微微一皱：“这也是我先说的话，每次看到你疼我都恨不得伤的是我自己，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要再让自己受伤，好吗？”
说到最后，他不由得带上哽咽，像是乞求一般。
落衡不敢直视那双真诚的眼睛：“我……我是神，有太多身不由己……”
燕回一把把人抱进怀里，也不知道在安慰谁：“我知道，我知道……”
他暗暗下定了决心：既然你无法答应我，我便无法答应你。
神明肩上有重任，他心里也有重要的人。
……
换上新衣服，燕回正给落衡擦头发。
发丝轻轻绵绵，柔顺飘逸，他最喜欢挽在手里，像是握住流水。要说初见时惊鸿一瞥，最吸引他的还是飘扬的秀发，一根根勾勒风的模样。
落衡摆弄着血衣，纠结着还用不用折腾嗡嗡洗一洗，突然从腰封里掉出来一张揉皱的小纸条。
他弯腰捡起来，对燕回扬了扬：“这是什么？”
能动他衣服的只有燕回。
燕回动作一顿：“春山哥给我的。”
“扎你一剑的时候？”提起那一剑，落衡还是有点愤愤不平。
“春山哥也是迫不得已，别怪他。”燕回从发顶擦到发尾，不再滴水也舍不得松开，“带着记忆下手对他才是残忍。”
“也是，跟着玄冥正邪不分的人如履薄冰，希望一切都好吧。”
落衡打开那张纸，上面只言片语写的很是着急，越看他眉头皱得越深。
“原来如此，难怪你传承有神尊法术，你这位师父可了不得。”
“难得听你夸人，长青神君是什么大人物吗？”
纸上说，尚左使乃青龙孟章神尊座下长青神尊所化，传承神尊神志，济世救民。后被迫害肉身身亡，业已归天。
落衡叠好纸条塞进燕回腰封：“长青是神尊神兵，龙鳞龙骨龙筋炼化，诞生便是神阶。他还活着倒是我没想到的，当年四象湮灭，我找到四神兵时神魂已灭，再厉害也是个空壳子。”
他挣扎片刻，还是选择实话实说：“这张纸上所言辨不得真假，但这最后一句，要归天也是缉拿回天，死活不好说。”
燕回吐出口浊气：“我知道，会查清楚的。”
落衡转头抱住他：“我会陪你的，过几日神仙云集，我们也好打听虚实。切记，万事听我的，闯祸了交给我处理。”
燕回拍拍他头：“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养好身体，其余都是其次。”
正温情着，嗡嗡的声音在亭外想起：“燕大哥，落大哥，神君请你们过去，说是要对凶手处刑……”
甜的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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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回生夺命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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