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哲面色冷峻,仿若携着周身寒气,从门内踏出。他将手中紧攥的疫苗,毫不留情地扔向玄逸,随即对着玄逸身旁,身着灰色中山装、白发苍苍且长须飘飘的老者,神色淡淡地唤了声:“安伯。”
安伯手捋长须,眸含戏谑,摇头轻叹:“安伯瞧着,小卷毛这神色,好似不太待见我这把老骨头咯。”
没有。”舒哲忙朝安伯躬身行礼,似是惊觉自己方才的态度过于冷淡,挠了挠卷毛,又补充道,“安伯,我没有不想见您。”
“哈哈哈,小卷毛还是这么可爱。”安伯爽朗大笑起来。
舒哲那向来冷峻无波的面庞,此刻悄然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为其冷硬的面容添了几分柔和。
墨团团见舒哲出来,便哭都不哭了,挣扎着要从玄逸的手上跳下去逃跑,被玄逸眼明手快地稳稳将其抱在怀里。
瞥见砸落在身、已然无用的疫苗,玄逸心下了然。
他轻轻拍了拍怀中那极力扭动着的小黑球,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许下保证:“放心,不打针。”
墨团团听到玄逸的话,也不想着从玄逸的怀里挣扎出来逃跑了。
虽然他从见到玄逸这个坏人类开始,就一直被欺负,但他能感觉出来玄逸没有骗他,狐狐不用打针了。
一直紧绷着的小身子,此刻终于彻底松懈下来,在玄逸怀中舒展开来,宛如一张软绵绵的狐饼。
眼皮渐渐耷拉下来,狐狐实在累极了,狐狐要睡觉。
察觉到怀中小黑球的变化,玄逸那原本阴沉的俊脸,也稍稍缓和了些许,犹如密布的乌云被阳光撕开了一道缝隙。
见安伯与舒哲寒暄完,玄逸眸光冷冽直直刺向舒哲:“出来之前,我就说过,不要自作主张。”
“不打,会死的。”舒哲面色冷峻,语调生硬。
“它不会死,也不需要打针。”玄逸忍无可忍抬起脚就朝舒哲踹了上去,踹上去时还用了灵力。
这一脚劲道十足,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舒哲左腿应声而折,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额上冷汗簌簌而落,却硬是咬着牙未吭一声。
“逸小子,你啊……”安伯瞧了眼,玄逸怀里的小幼兽,到底是没阻止,拍了拍玄逸的肩头,又看了眼半跪在地上的舒哲,摇了摇头,先回了别墅。
这两个小子之间的事他还是不要参与为好。
“舒哲,我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玄逸说完,看都没再看一眼舒哲,抱着怀里已经睡着的小黑球回了别墅。
至于白绒那一脚,就先允许白绒欠着。现在想都不用想,白绒恐怕早在舒哲这个固执得像条筋的家伙独自出来的时候,就溜得没影了。
舒哲挣扎着从地上起身,捡起地上的疫苗,一瘸一拐地往别墅折返,他要将仪器和药箱拿走。
“过来坐,安伯给你接上。”客厅里,安伯一个人在沙发上坐着。
“哦”舒哲闷哼一声,如霜打的茄子般在安伯身旁落座,耷拉着脑袋,一副蔫蔫的模样。
安伯手法熟稔地为他接续断骨,让他留下来等不疼了再走。
妖怪的恢复能力是很快的,骨头断了虽然疼,
但对妖怪来说也不过是小菜一碟,说到底,玄逸还是留情了。
刚接好骨,安伯便抬手在舒哲头上敲了一下,开启了唐僧念经般的数落:
“你明知逸小子什么脾气,还敢不经过他的允许,给他要养的幼崽打疫苗。”
“那么小的幼崽,你也下的去手,要我说,逸小子踹你这一脚还是踹轻喽。”
“你就没寻思寻思,为啥给幼崽打疫苗都得经其族人点头?”安伯目光灼灼,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我知道,打完疫苗,还需要有人给幼兽疏导,这个,我和白绒都能做。” 舒哲淡声回道。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安伯瞬间变了脸色,抬手重重在舒哲的脑门上敲下,这一下使得舒哲头上迅速肿起个大包,活像突兀冒出的小山丘。
“嘿!可显出你们能耐了,真当自己是了不起的大妖怪了!”安伯一贯慈眉善目的形象瞬间崩塌。
“走走走、赶紧拿着你的东西走!”
他怕这小子再不走,他会憋不住把知道的都告诉这小子。
“哦” 舒哲虽然一头雾水,不知道安伯为什么这是怎么了,但还是很听话的拿着东西就走了。
腿很疼,但已经接好了骨头,不影响舒哲走的飞快。怎么看那背影都颇有些狼狈逃窜的意味。
安伯:“……”
玄逸见那条蠢蛇走了,才从楼梯口出来,在安伯对面坐下。
方才,他试图将熟睡的小黑球猫窝,可小黑球小短爪紧紧扒着他,死活不肯进去。安伯见状,提议放他床上试试,幼崽刚经历惊吓,此刻许是对他极为依赖。
他心中自是不情愿让这小黑球睡他的床,毕竟,他素来不喜与任何物种亲近。
可一想遇见小黑球起,这小家伙就像个挂件似的黏在他身上。
睡床就睡吧,他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将小黑球放于床上,小黑球在床上轻嗅片刻后,竟真的从他怀里离开,窝在了床边一角。
玄逸回想起睡觉吧唧嘴的小黑球轻笑了一下。
安伯把玄逸细微的表情看在眼里也跟着笑了笑,然后与玄逸谈起了正事。
“刚才在路上,你言及听了那家伙的话,酣眠一觉,苏醒之后,腹内充实,身上暗伤也隐隐有了好转之兆。”
“也是醒来之后,身边便多了一只幼崽。”
“逸小子,你对这幼崽这般特别,是在怀疑,你的这番机缘是跟幼崽有关。
安伯微微抬了抬头,那家伙所指为何,不言而喻。
“嗯,我不觉得天道会折损自身来救我。”
“倘若祂真有这种能耐,当年,便无需我将灰雾融入己身了。”
“至于所谓巧合,我从不相信这虚无缥缈的东西”
“不过祂藏起来了,祂不主动现身,我找不出祂。”
玄逸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弧度,将天道二字毫无忌惮地宣之于口。
他深知自己记忆时有缺失,如今细细想来,
今日初醒之际,小黑球对他的态度颇为奇怪,
只是小黑球无法与他正常交流,莫名地,玄逸心底竟涌起一丝对真相的怯意和几分迫切的期待。
“安伯,有没有让我与它能够沟通的方法。” 玄逸将自己的想法问了出来。
“这……”安伯颇有些为难,方法有是有,但是……
安伯犹豫着,到底是没说出来。
“安伯?”
“等幼崽醒了我再瞧瞧。”
“唉哟,为了尽早瞧上那幼崽一眼,我这把老骨头硬生生狂奔了百余公里,如今这腰也酸,背也痛呐。” 安伯扯着嗓子吆喝,还煞有介事地捶打着双腿。
玄逸:“……”
玄逸嘴角微微下撇,眼中满是无奈与洞悉,呵,这老家伙,又开始他那三脚猫的表演了。
“安伯就先歇息吧,房间还是您之前的房间,等小黑球醒了,我再去叫您老。”
“好好好!” 安伯应得爽快,边打着哈欠边脚底生风,瞬间没了踪影。
玄逸揉了揉眉心,安伯每次这般回避他的问题,都是这般行径,他早已见怪不怪,却也有些无奈。
“咣当”,一声轻响自二楼他的卧室内传来。声响虽不大,可妖怪听觉敏锐,更何况是他,心下猛地一紧,不及多想,身形一闪,瞬间便回到了卧室之中。
只见小黑球在地面上四仰八叉地躺着,睡得正酣,玄逸瞧着,冷峻的面容上不由自主地又泛起一抹笑意。
他是盘踞深渊的恶龙,一旦将东西掠至手中,便视若己有,旁人莫想觊觎分毫。
诚然,被他视为己有者,也莫想逃离他身边。
倘若真是小黑球给了他得以饱腹的契机,又或说,能让他体内充盈灵气,进而压制如影随形的灰雾,让他短时间内不在受灰雾的侵蚀肆虐带来的蚀骨疼痛。
他会对小黑球千倍万倍的好,弥补小黑球,但若是哪天小黑球要以这件事情为条件不想再做他的宠物,他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你到底是个什么”玄逸呢喃出声,重新将小黑球放回床上好。
幼崽期的墨团团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于是浅浅地睡了一觉后,墨团团饿醒了。
“鱼鱼,又大又肥的鱼鱼”
嗷呜嗷呜
墨团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环境,狐狐的心情有些低落,他已经不在九幽境啦,哪有鱼鱼吃呀。
“要不要上厕所?”
坐在床边处理公务的玄逸,看着醒来的小黑球,出声问道。
这小黑球从栖山跟着他回来,期间喝了一瓶羊奶,吃了……大半盆的猫砂,到现在已经6个小时了,没有尿尿,也不拉粑粑,生怕小黑球在他床上大小便的玄逸,见小黑球醒了,想都不想就问出了口。
“什么是上厕所呀?”
嗷呜?
从来没上过厕所的墨团团表示疑惑。
“狐狐饿”
嗷呜
知道玄逸听不懂他说什么,墨团团小鼻子嗅了嗅,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走到卧室门前用小爪子指了指门,让玄逸给他开门。
玄逸挑了挑眉,照做。
门打开后,墨团团又用嘴巴拽着玄逸的裤脚往门外拖。
玄逸依旧照做,其实他抱着小黑球会走的更快,或者直接一个瞬移过去,不过他想看看小黑球要做什么。
于是当一人一球,不,是玄逸在看到小黑球桌上的奶瓶前停下后,用小短爪指着奶瓶意思不要再明显的时候陷入了沉默。
“窝饿,喝奶奶。”
墨团团见玄逸不理自己嗷呜地叫着。
结果就是墨团团还是如愿的喝上了奶奶。
待墨团团将一瓶奶喝完后,玄逸准备去喊安伯起床时,他的手机响了。
玄逸看了来电显示是白绒,挂断了。
但白绒又打了过来,两三次后,玄逸不耐烦地按了接听,他还没找白绒算账,白绒倒先送上门了。
“喂!逸哥!黑龙大人!最好的逸哥,十万火急!逸哥……”白绒焦急地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
“说重点” 玄逸也听出了白绒不是在开玩笑,看了眼抱着奶瓶玩的小黑球,打断了白绒絮叨。
“蒲桃街橙光小区内的五栋楼,于晚上七点三十七分起,门窗逐渐诡谲消散。此刻,那五栋楼的门窗已经全部消失,整个小区已开始凝结出蜂巢之状。据推测,是黑巫妖作祟。”一道粗犷的嗓音传来,想来是旁人拿了白绒的电话在通报情况。
“七点多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说。”
“这是推算出来的时间,进入这小区的人都被直接吸进了墙壁里,是半个小时前有一只鹿妖住在这里回家时,发现不对劲,跑了出来联系了特殊局。”
“半个小时前做什么去了。”
“……”电话那头
“这不是看能不能解决,不想……”白绒的声音再度传来,带着几分嗫嚅。
“马上到”玄逸打断了白绒的话,而听懂了电话的墨团团,“嗖”地一声跳到了玄逸的肩上,玄逸要出门啦,他不要一个人呆着呀,他可是闻到啦家里还有其他人的气味呀,是今天跟和玄逸在一起的老爷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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