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在她身后的柳令全大惊,抱起她开始掐人中:“别死啊小刘!我化学还没写完!”
康烁影从远处奔来:“老刘————”
而张晓怡拿着尖叫瓶子打湿卫生纸,准备直接往她额头上呼。
“没死,没死。”刘征兰眼前发黑,脑袋里热乎乎昏沉沉,像是全身的血都灌进了上半张脸里,“起猛了。”
光头老师不敢让她跑了,偷摸给了她一个9′3′′。
仰卧起坐也是两人一组。刘征兰当时被张晓怡拎去洗脸——说是洗脸,其实完全是拿着沾水的卫生纸往她脸上抹,把她五官都搅成一团混色橡皮泥。张晓怡说她给她弟就是这么洗脸的,不服憋着。
洗完之后,两个人前胸往下都是一片深色的水渍。张晓怡沉默地看着她。刘征兰爽快承认:“都怪我。”
回来的时候只剩康烁影和柳令全没组队等着她们。她俩一看就乐了,刘征兰她们不敢摆弄,干脆上手扒拉张晓怡。等到张晓怡从柳令全身后闪亮现身,她的卫衣领口已经拉过头顶,两只胳膊鸡翅膀一样缩着,腰上露出一截小肚子。
柳令全展示:“豌豆射手。”
康烁影拿出手机拍照。张晓怡阴仄仄道:“我早晚要把你俩杀了。”
已经测完两轮仰卧起坐的女生从垫子上站起来,这一组再测完就轮到她们了。刘征兰认清自己挂件的命运,等着那三个人自行组队,然后把剩下的分给自己。
趁着张晓怡把衣服拉回来,柳令全和康烁影组好队。康烁影本来想跟身高差不多的张晓怡一起,结果柳令全在一边挤兑她:“她和刘征兰差不多,体育撇成那样,高一立定跳远都能跳成青蛙趴。还是咱俩一块儿。”
张晓怡从领口探出脑袋,发型像是被猫抓乱的毛线球:“我那是鞋开胶了!那鞋地摊货,才五十。现在这双好多了!”
她其实想引出自己的鞋。这是一双AJ1芝加哥配色,正版二手价格大概在八百多,但她买的是莆田货。为了逼真,她专门在网上找了鉴定视频,自己一点点对比,把能改的都改了。
但柳令全只是用眼睛扫了一圈:“你穿什么鞋都一样!”
张晓怡脸色骤变,笑容蓦然从她脸上消退。
柳令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惹她不开心了,她脊背一直,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呃……要不……”
张晓怡径直走到康烁影身边,一把挽住她的胳膊:“康烁影,平时是谁跟你一起去县里下馆子?是谁不惜等车一个小时都要和你去逛商场?是谁在你来月经的时候给你送红糖水?”
康烁影愁眉苦脸:“你。”
她要是不说这话还好,她一说,柳令全的火气也有点上来。明明就是几句玩笑话,不高兴就说嘛!她也不是非要和康烁影一组,结果拉拢康烁影,倒像是在跟她竞争了。
“康烁影,是谁每周调位都帮你搬桌子?是谁给你买皮肤?是谁在你过生日的时候骑电动车去给你买奶茶?”
康烁影垂头丧气:“你。”
两个人怒目圆睁,可谓是:姹金履张晓怡怒争友邻,怒颜色柳令全不甘人下。欲知后事如何,请听后事分解。
她们还没争完,刘征兰已经找张燕之帮忙压着脚做完了仰卧起坐。光头老师催她们:“就差你们了!三个一起吧!”
还在闹别扭的两个人冷着脸让康烁影帮忙压住脚,而康烁影……由于两人互不相让,只能由刘征兰压着脚。她们三个最后是在万众瞩目下做的仰卧起坐,连次数造假都做不到。
此事件最大受害者康烁影道:“我可是被害惨了!”
高中小团体内有小型摩擦,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不出三四天她们就和好了。可是刘征兰最近每天早上去厕所都能碰见张晓怡和卫絮角落密谋,次数一多,连她俩都问:“你怎么成天大早上往厕所跑?”
“我还想问你们。”刘征兰道,“你们怎么成天在这儿聚头,不嫌味儿吗?’”
“你还能找到别的地方,靠近教学楼,不会被老师抓,还不会被别人搭话的地方吗?”
“厕所没人?”
“你上厕所跟别人搭话?”
说的有道理。但刘征兰还是觉得奇奇怪怪。难不成张晓怡想要脱离小团体自成一派?
“这可不好!”出来遛自己的颜阎和她在楼道里短暂碰面,听完厕所奇遇记后一通分析,“你能在这个小团体里隐身,全靠康烁影、柳令全和张晓怡之间微妙的平衡关系,而你恰好能在这个结构出现倾斜时作为候补选项出现。要是张晓怡跑了,小团体就会出现康烁影和柳令全过度亲密的情况,你不是在不知不觉间被排挤出去就是被迫进行一些感情劳动,这样下去,你就要真和她们交朋友啦!”
“……听着怎么这么缺德?”
“好意思说我!”
刘征兰再一次偶遇两人秘密交易现场时,周五和高考假期一起到了。这次周日不上课,放两天,老师的作业差点把桌上睡觉的颜阎埋死。
马英妹把录音格还给她们,谷神本鼠却不愿意跟着她们回小卖部。它如今享受正畜级待遇,有人供水有人放粮,马英妹怕它热死,还会特意给它开空调——连教室都不舍得开空调!
“你不觉得你很庸俗吗!”刘征兰谴责它。
“我俗不可耐。”谷神爽快承认。
小假期耀武扬威地来,背着作业灰溜溜地走。
一会儿还要去上英语补习班的颜阎、赶着跟小伙伴去逛商场的康烁影和被家长催着回家的刘征兰在莫妮卡杂货店聚头。律易棋放下卷帘门,打开飞箱,四个人挤挤挨挨钻进去,播放录音。
前面是一段难以辨认的声音,听得出来收音效果不大好,压缩过程中损坏严重,有滋啦滋啦的杂音和失真。偶尔能听到一两句清晰的痛骂,言辞之粗鄙,刘征兰都缩了下脖子。
过了许久,久到颜阎都急了,脚尖冲着门外不停挪动,录音里终于传来一句有用的话:“你不该来。”
“我不该来。”这句话明显是从通讯设备里传来,它比上一句还要不清晰了。对话中的两人不在一个地方。
“但你还是来了。”
“但我还是来了……”
刘征兰道:“把这个古龙跳过去。”
律易棋怕错过什么信息,他按了加速,终于在两倍速里捕捉到一条有用信息。他退回一秒前,重新听了一下录音。
“你来做什么?”那个低沉的声音道,“奢里尔?”
康烁影指着自己,目瞪口呆。
“我来劝你收手。”
“我做的有哪里不对吗?”低沉的声音很难辨认,像是一锅沸腾的糖浆,粘稠、冒泡,“我要把所有人从神的手中解救,这有哪里不对吗?难道你们甘心被祂掌控?”
奢里尔说:“你说有什么不对?我们整个学院都被填黑洞了!这还不够残暴的?”
“这是必要的牺牲。祂随时能够碾碎我们的文明,就像祂碾碎空想文明一样。为了保护大多数人,我只能这么做!”
“……你爱牺牲你牺牲行不行?”
“我的母星已经在人类和迁氧的战争中毁灭,我亲手挑选了作战地点。”
一阵沉默。
颜阎和刘征兰对视一眼,感觉无语已经快溢出来了。
这时候,一个嗡嗡作响的女声由远及近:“那位神剥削我们了?”
“暂时没有。”
“拿我们填黑洞了?”
“暂时没有。”
“你确定祂会对我们动手了?”
“祂随时可以。”
“那就是没有。”女声道,“那祂爱掌控掌控吧,挺好的。”
“你们……你们宁愿为了一时的安稳而臣服于神!当祂随手毁灭我们的文明时,一切都已为时已晚。为了文明的延续,为了宇宙的未来,我必须这么做……任何一个爬到我这个位置的人,任何一个了解到真相的人都会这么做!即使没有我,也会有他人!”
对面没人说话了。滋啦滋啦的电流声里传来隐约几声苦笑。奢里尔和另一个女人似乎挂断了通讯,只剩下男人粗重的喘息。
过了许久,男人缓慢地抽了一口气:“古纳辛。”
“哗”一声轻响,然后是靴子的碰撞声:“是!”
“ta们到哪里了?”
“诺斯特巨构的花园环,离中心环远着呢,长官。”
“刻石人的弹药补充完毕了吗?”
“是的,长官。”
“暗探在路上了吗?”
“她说已经靠近中心环了。”
“去吧。”
剩下的部分,音频波形没有变化。颜阎急到原地高抬腿。律易棋大发慈悲把波形图拉到一个峰值明显增高的地方。
长久的杂音后,终于听到一声轻轻的“哗”。一个声音清亮的女声在录音里响起:“您好,泰雷恩特先生。”
律易棋脖子一伸:“嗯?”
“……是你。”
“是我,我为您带来了人类共同体中叛徒的名字,希望能为您带来帮助。”
“说吧。”
女人一个接一个报出了名字,声音非常缓慢。对面的泰雷恩特没有插话,可能是在记录。
终于,女人报完了最后一个名字。
泰雷恩特的声音里有隐藏不住的欣喜:“你为人类做出了难以想象的贡献!”
“谢谢您,但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说吧,孩子。”
静默数秒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哀鸣将音频波形拉成一个陡峭的峰型。
泰雷恩特的声音含糊而断续,似乎是扯着自己喉咙里的肌肉发出的哀嚎:“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难道看不到远处的危机吗?神要降临了,祂将毁灭所有人!你们就这么坐等末日吗?”
“我们假装神真的存在。”女人淡淡地拔出刀,血肉支离之声清晰可闻,“没人,有责任和义务,牺牲自己当下的利益,去完成对未来的美好承诺。”
“若是你的前辈这么想……然后,灾难降临到……你们这一代头上……你还能说出这种话吗……”
“当然。”女人道,“被神碾死,总好过被暴君折磨到死。”
泰雷恩特低声笑起来。他的笑声越来越高,越来越响亮,像是风雨之夜中旧屋吱呀作响的木板门。
在一个抽气后,他死去了。
女人离开了这个房间,随着房门“哗”地打开,她低声道:
“血肉之躯。”
笑了,终于写到这里了。这里是写整个故事前我就想出来的缺德笑话!哈哈!
泰雷恩特完全是tyrant(暴君)的音译,打出这个名字时我先笑了五分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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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凡胎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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