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冬日格外凛冽,寒风卷着雪絮在檐角打着旋儿。
祝念抱着几卷古籍从藏书阁回来,锦靴踩在青石甬道上,积雪被下人扫得干干净净,只在墙根处积着薄薄一层。
行至半途,忽听得墙外传来孩童嬉闹:
“再使点劲儿!”
“不成不成,线要断啦!”
祝念驻足,仰头望去——只见枯枝桠间悬着一只彩绘纸鸢,尾翼与枝干纠缠,丝线晃晃悠悠垂落墙外。
“这冰天雪地的,怎会有人想放纸鸢。”她唇角微翘,眼底漾起几分兴味。
绮香忙道:“奴婢这就去赶他们走。”
“不必。”祝念将书卷往绮香怀里一塞,径自走向墙角那方矮凳。
“小姐!”绮香上前阻拦,“让下人去……”
话音未落,祝念已撩起裙裾踏上矮凳。
枯树皮蹭着绣花鞋底,她攀着枝干轻巧上移。
绮香仰着脖子团团转,既不敢离开又不敢惊扰,眼睁睁看着那袭红色袄裙渐渐隐入枝桠间。
恰府上管柴房的余老头挎着竹篮经过,抬头瞧见树梢间那抹红色身影,惊得手中篮子差点脱手。
“老奴这就去请窦管家!”他轻声说罢,慌忙转身就往回跑。
不多时,窦年领着十几个家仆疾步而来,边跑边扯着嗓子指挥:“快!把库房的棉被都搬来!”
五床厚棉被在树下层层铺开,窦年仰着脖子,声音发颤:“小姐啊,您快下来吧!这要是有个闪失……”
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老奴就是有十张脸也不够老爷骂的!”
祝念正踮着脚尖去够纸鸢,绣鞋突然在结霜的枝干上打了个滑——
“嘶——”树下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窦年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祖宗诶!您要纸鸢老奴给您买一车!这破玩意儿咱不要了成不成?”
祝念却已稳住身形,指尖轻轻一挑,解开了缠绕的丝线。
她朝墙外扬声道:“接好了!”
素手一扬,那纸鸢便飘飘荡荡落向院外。
“谢谢仙女姐姐!”孩童们欢呼雀跃的声音隔着院墙传来,脚步声渐渐跑远。
祝念扶着树干慢慢往下退,忽觉脚下一滑,整个人猛地一晃,她慌忙抱住树干。
“小姐!”绮香带着哭腔的呼喊从下方传来,“您慢些……”
祝勉刚踏进府门,远远便见庭院里人影攒动。
十几个家仆举着棉被来回移动,活像在演什么古怪阵法。
他抬头望去,皑皑白雪间,一袭胭脂红斗篷的少女立在枯树枝头。
那抹艳色衬得她肌肤胜雪,杏眸流转间既有世家贵女的矜持,又藏着几分顽童般的狡黠。
“念念……”他无奈轻唤。
窦年如见救星,急步上前:“大少爷!小姐她……”
“都退下。”祝勉抬手打断,声音不怒自威。
见窦年仍犹豫不决,他径直走到树下,仰头时眉宇间的威严化作温柔:“下来。”
祝念探头估量着高度,展颜一笑:“哥哥接住我——”
祝勉立刻张开双臂,目光如炬地盯着枝头那抹红影。
却见祝念狡黠一笑,忽而转向另一侧,如燕般轻盈落地。
冬阳透过枯枝,在她眉眼间投下细碎金芒,衬得那双含笑的眸子愈发清澈灵动。
窦年长舒一口气,悄悄带着众人退下。
“你这丫头……”祝勉上前,指尖轻点她光洁的额头,“若是摔着……”
“才不会呢!”祝念在雪地上蹦跳两下,锦靴陷进蓬松的积雪里,发出咯吱轻响,“这棵树我闭着眼都能爬,小时候还在上面搭过鸟窝呢!”
祝勉笑了笑,温热掌心轻按在她肩头:“回屋换衣裳。”
转头对绮香道,“去把斗篷和手笼取来。”
祝念歪着头,发间珠钗轻晃:“哥哥,我们要去哪儿呀?”
“过几日是王妃寿辰。”祝勉替她拢了拢斗篷,“自然要去贺寿的。”
“好啊,我也好久没见到王妃了。”祝念眉眼弯弯,余光瞥见廊下提着竹篮的余老头。
这位在祝府赶了二十年车的汉子,明明才三十七岁,却已两鬓斑白。
“少爷小姐安。”余老头佝偻着背行礼,粗糙的手指紧紧攥着篮柄。
祝勉温声唤道:“余伯。”
一阵甜香随风飘来,祝念鼻尖微动,嫣然笑道:“是烤地瓜!”
“小姐好灵的鼻子!”余老头憨厚一笑,掀开篮子上盖着的粗布:“我家丫头特意烤的,说小姐最爱这个……”
蒸腾的热气里,地瓜金黄流蜜。
祝勉接过竹篮,指尖触及温暖的篮底,转头对绮红道:“把王妃赏的桂花酥取两盒来。”
“这可使不得!”余老头连连摆手,皴裂的手掌在衣襟上蹭了蹭。
“余伯,你就收下吧,这点心是拿给……”祝念回想余伯家闺女的名字,无奈她记性实在不好,想了半天,还是没能记起来,只好求助地看向哥哥。
“辞兰。”祝勉含笑补充,“她平日里总念叨着你家丫头手巧,不能总白吃你们的。”
余老头深深作揖:“老奴代小女谢过少爷小姐。”
人声渐远,庭院重归寂静。
一条黑蛇自虬枝缝隙间缓缓探首,鳞甲泛着幽冷青光,粗若儿臂的身躯在枯枝间蜿蜒游动。
日影斑驳间,那蛇鳞泛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猩红信子倏忽吞吐,分叉的舌尖贪婪攫取着空气中残留的暖香。
细长竖瞳缩成一线,阴冷如寒潭,死死锁住那对兄妹远去的方向。
它猛然向前窜去,却被一道无形屏障狠狠震退——
这结界,竟比预想的还要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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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母亲节,祝各位母亲健康快乐^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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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预知能力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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