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落地有声。

这下,众人才知道,他不是来服软的,是来算账的!

宁老太太已瘫在了地上,还是宁家二房几个子侄扶着谢了恩。

她突然从地上起来,扑到宁擒云身前,死攥住宁擒云的衣袖,再也装不下去,面目狰狞:“凭什么是你来宣旨?凭什么!宫里难道没有御使了!”

目光毒火难消:“告诉你!想回过头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不可能!做你的梦吧!你一辈子是我抱来的!一辈子都在我手底下!你凭什么!你到底凭什么!你这样低贱的身份!”

宁擒云不用费力,便让她紧攥自己的手松开,坐下在上堂上位,看着宁老太太,说:“对啊,凭什么是我来宣旨意?”

他又淡淡扫视众人。

众人低头不言,还能凭什么,凭现在是圣上给他撑腰,凭他今时不同往日了。

宁擒云说:“宁老夫人……”他自知道夫人是如何去世的,便再未叫过这半老的妇人一句母亲,母子都变了:“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你当初是如何苛待她们母子,如何逼死柔儿,甚至从我的家里拿出一些东西………”

宁老太太尖声道:“是又如何!你能报了这个仇吗!你有证据吗!”她冷笑:“你拿不回去,宁擒云!你只能每日如鲠在喉,你奈何不了我!”

她收拾脸色,顶着满堂诧异目光,坐回上堂宁擒云另一侧,笑道:“我乃先臣遗孀,诰命的夫人,你再恨,还能杀了我吗?”

宁擒云也平平静静地看着她:“老夫人,我为何要杀了你?又为何要夺回那些东西。”

又自顾说:“圣上赐了我十几张皇庄地契,府里如今都是人来送礼,黄的白的,有人有物,都盼着我能在官路上多提携提携,我倒一个没收过,因多处库房里,圣上赐得已摆满了,实在不必冗添………前些时日平郊乡下,有一户姓王的,他儿子如今在绥阳任个小官,嫌那里苦闷,是我早年十拐八弯,险沾不着的一个朋友亲戚,家穷住得远,上门来求时我竟都险不认识,只拿来了一袋自家炸的鸡脯,想茸儿爱吃,我倒收下了,今日便在圣上面前稍提了两句他在地方的政绩,圣上自然说很好,夸奖不迭,现下已着人将他调回京城兵马司,说来,我如今倒还能说得上一些有用的话,做得了一些有用的事,也是连念与他家有些亲缘友情………”

宁老太太知道她这养儿,从来不是外露显摆的活泛人,如今同他们说这些,意思太明显,这本来是你们应得的,甚至能得到更多更好,不过是同他们耍狠。

他太毒了!

人最痛苦的,不是拿在手里的被人抢走了,而是,明知道那是你的,你却再拿不到,正被别人享受。

他要这府里所有人,时时在心中不甘,此后,心中不得安宁有哪怕一分一毫。

“当然,众位看不上我知道,我如今也把这便利送不到各位嘴里,这都得归功于我这位母亲………”宁擒云不只是要这样,他郑重对宁老太太道:“母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母亲,你同宁芝,从柔儿那里搜得那些钱财,就拿着吧,我不会要,您别怕,不用防我这个。”

“您也老了,少操些心罢。”

“倒不是我无证据要不回来,相反,是我专门留给你的。”

宁老太太看妖怪似的看着他。

“母亲,小时,你把我从嫡系里剔出去,如今,我把自己从这个家剔出去……”他扬起手,举起自己安着黑铁的断指又放下:“此后,你只继业这一房儿子,可继业早死,你今日只剩这一个永世不得为官的宁芝了,这府里………”他指着下面大气不敢喘,却纷纷听了这半天,此刻已面色怨愤责怪地看着宁老太太的叔伯兄弟,想这府里以后怕就是浑河洪水般的日子了,宁家这些叔伯兄弟,他父亲在世时就没有一个好相与的,继续道:“都是我父亲的兄弟子侄,他们,都是一张张的嘴,这府里丫鬟小子,一百多口,你们的荣华富贵,排面威风,都要用钱,用大把的钱堆起来。”

“宁芝如今被罢,你心里肯定先恨我,哪知我却并没有在圣上面前说过一句,并不是我的功劳,母亲猜猜,是谁?他们又为何这么做?”

“你………你………”宁老太太抬起来手恨指着他,恨不得他还是当初的婴儿,最好是当初就掐死!悔恨无穷,满腹怨毒让她一时塞住气说不了话。

宁擒云却叹气说:“东风压倒西风,日升月便得落,不是你们能仗着父亲的余荫做威做福的时候了,诸位珍惜着过日子罢。”

“那些钱,您拿着傍身,毕竟日后夜里,也只能抱着那些钱数了。”

“如今,您大房嫡系里头再出不了一个出息的,芝儿又成了那样,府里不久就是到处用钱了,至于我呢,您若要盼着我早死,我觉着,还不如盼着芝儿能生下个一儿半女,您从头再养二十年,说不定到时我便手里没权了,或者老了死了,自然能收拾我解您的恨,只要您家里能撑到那时候便好,您说对吧?”

他这一番话,如今上门来这副做派,是非要把宁老太太逼疯,宁老太太扶着桌木颤颤站起,眼睛赤血,一巴掌便要扇到这贱种脸上。

却叫宁擒云挡下,推得坐回椅上。

她气极大笑,疯了似的:“哈哈哈,你急了,你如今这样,你急了,是我杀痛你了!”

“实话告诉你!你那老婆死了活该!凭什么当初选你不选我的继业!凭什么什么好的都是你的!你不过是被我丈夫从那破烂善堂里抱出来的贱种!”

“他成日对我夸你!我已经给他生了继业了!凭什么他成日夸你!”

“说你出息!说你是他最中意的孩子!不过是需要磨练,而我的继业,他连磨练都看不上!骂他软弱!”

“我能生出来孩子啊!我能生!凭什么不夸我的孩子……”她的声音逐渐幽怨,被压久了的,来自魂魄的哀鸣:“我生的继业也好啊,那是我生的,我能生孩子,是最好的,我们一样好,凭什么那贱人不选他,他是最好的!是我生的……”

她哀哀说完,眼神一亮,重又变回怨毒,看着宁擒云狞笑:“哈哈哈哈哈哈………”

“我就是要打压你,要夺你的东西!告诉你,你就是我给继业和芝儿养得奴才!”

她要说出来最残忍的话,她清楚的记着这个孩子每一次在她面前要求认可,试图再汲取到母爱的样子:“我从没爱过你,从来!没有把你当过是儿子!你就是我养给家里的奴才,奴才都不如!”

宁擒云见她已癫狂,事了不愿多留,这些话,再**年前的时候,他可能会因此伤心无匹,记得新婚时还曾因为母亲的忽视带了怨气,给柔儿发过一次脾气,柔儿虽聪慧,却因为他性子深沉,不会解释,因此一直以为自己不爱她,从不敢把心计使到她婆母,自己丈夫爱重的养母身上,才束手被逼至死,他也是个罪人,一生都是罪人,起身淡道:“那我这奴才便先退下了,宁老夫人,你们一家好好过日子罢。”

行至堂门,往后看了一眼,见那高高的匾上的“孝悌传家”,半晌嗤道:“孝悌传家?传家………”

传不传得了还两说呢。

宁老太太毒如蛇蝎的声音跟在他后面。

“从没有人爱过你!秦柔死了!哈哈哈。”

“一辈子,没有人爱你!”

“宁擒云!你这一辈子!终究要做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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