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神明的叛徒(十一)

谷道破裂。

那不就是直、肠破裂吗?

谢时容知道为什么管事不让他一个人去那里了。

谢时容诡异地沉默了一下:“那你跟我去看看。”

管事带着谢时容来到新安置那群工匠的殿内。

里面,传来低低的哭声和男人们喝酒的声音。

“我真后悔,当初怎么就没忍住。”

“别伤心了,我们多给他烧点纸,也算是告慰他在天之灵了。”

“怎么就谷道破裂了呢?”

谢时容通过窗子看着房间内有一个人一直在沉默不语,低着头,没有参与着其他人的话。

谢时容问系统道:“那个人是玩家吗?”

系统回答道:“玩家,李随。”

谢时容对管事说:“你叫李随出来,我有事要问他。”

李随看起来像是没有参与他们昨晚的‘活动’。

李随被管事叫出来后,他一直低着头,看到谢时容的时候,神色都没有任何变化,他的眼底浓浓的有着黑眼圈。

谢时容扯了扯唇:“昨晚没睡好吗?”

李随皱眉,他以为谢时容是在怀疑他也做了那种事,强调道:“我没碰他。”

他示意谢时容屏退管事后,认真道:“他也不是被其他人弄成这样的。昨天晚上房间里的所有人都睡着了,他就像是被按在床上一样一直动,没有人碰他,然后死了。”

他亲眼看到的。

谢时容愣了愣:“所以他是自己一个人死的,那为什么其他工匠会说是被他们弄死的呢。”

李随泄了气,浑身的颓废:“我不知道。”

谢时容突然想到,这群工匠原来住的是那间很‘灵验’的歇房:“是他说过一些有关于这种事的话吗?”

李随吸了一口气:“确实。昨晚,那个石匠提到了暗门子。”

说不定……是因为那石匠在心里许了什么等做完这个活以后,一定再去那种地方春,宵,一度的心愿。

而他们又正好住在那件歇房,愿望灵验了。

但是……却是以这种方式‘春、宵一度’。

谢时容心紧了一下。

他也许了愿,说是要和神明永生永世都在一起。

不过,是以什么形式实现这个愿望呢。

李随低着头:“这里变得不一样了。”

谢时容拧眉,他没听清李随的话:“什么?”

李随灰敗的眼神看向正殿所在的方向:“变得危险起来了,到处都会死,你感觉到了吗?”

谢时容觉得李随的状态不太对劲。

他安慰了李随几句后,就告别了这位玩家。

管事还在一旁等着他,他膨大的肚子像是怀有着宝宝的母蜘蛛一样,谢时容一直不太敢看。

谢时容:“你知道道士家在哪吗?”

管事脸色古怪:“知道是知道,不过,您还是不要再往他那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管事仿佛不知道,正是道士的道符让神明陨落的。

他对道士没有恨意。

谢时容这样想着,一边问道:“我买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管事叹了一口气:“您忘了,三年前,您不是买了那可以见到亡故之人的道符吗,买了就买了,您还随身携带着。”

“上次被神明看见了,倒是仍然对您好声好气的,可我们就遭了殃了。”

可以见到亡故之人的道符。

那不是明摆着缅怀前男友吗。

就这种东西,他还随身带着。

谢时容觉得可能副本对他存在什么误解。

这个副本的人设是由玩家的真实性格生成的,而谢时容觉得自己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还这么蠢直接将那东西带在身上。

听着管事的意思,那道士似乎是没死。

谢时容命管事备好了马车,他要去道士那里去看看。

道士将boss抹杀了一次,那就一定可以将boss抹杀第二次。

如果他抓不出来真正的凶手,或是凶手就恰好是他自己,他还可以反抗一下。

缓缓走着的马车停在了一个大宅子门前,宅门是大开着的,不过朱红色的门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道符,用狗血写成的,干涸后都变成了黑色。

里面院内,摆着好几尊形态不一的石像,或盘坐或直立,还有拿着长矛对着门口呈攻击姿态,全都目光一致地盯着门外。

这是在防着神明。

虽说都是石像,这几道颇具威严的视线让谢时容从背后感到一阵凉意。

谢时容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他一进门,就被一直在旁边守着的老道士神经兮兮地拉进了房间里。

“打死你个怪物。”

老道士口中念念有词:“我打死你个怪物。”

然而,由于腿脚不方便,道士还没有碰到谢时容就被椅子绊倒了,哎呦了一声。

“您在说谁?”

少年清澈的声音让道士抬起浑浊的眼,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发现自己认错了。

他倒在地上:“我是要打死那个妖神。”

谢时容:“妖神?”

副本说过,神明赐福世间,被百姓爱戴。

道士却道:“对,祂昨晚过来了。”

谢时容:“祂是妖神吗?”

道士顾左右而言他,他仰着头长啸:“老道知道自己有错,罪孽深重,三年前误杀了神明,本想一心赴死。”

“但是现在……”道士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低低道,“神明已经不是原来的神明了,祂现在就是一个私欲深厚的妖神。”

谢时容:“那您为什么昨晚不杀了祂?”

道士莫名其妙地盯着谢时容,像是在看一个傻子:“我怎么杀掉祂?昨晚要不是我动作快,在门口布下符阵,你现在就看不到我了。”

谢时容:“可我听说,之前就是您的道符致使神明陨落的啊。”

道士闷闷道:“我昨晚写了那么多的道符才堪堪能阻挡神明不进来,那次……”

“那次不过是太阴差阳错了,碰巧而已。”

谢时容看向道士:“所以您知道三年前是谁杀了神明,是吗?”

道士的视线落到了谢时容的身上,他道:“你三年前曾向我求取过两种道符。”

“一,是可以帮助你看到亡死之人的道符,二,”道士蔫蔫地捂住了脸,叹了一口气,“我不该这么做啊!”

谢时容皱眉:“第二种是什么?”

谢时容听见道士道:“二就是可以攻击神明的道符。”

谢时容被气笑了,他不信:“你写了那么多道符,都勉强阻挡神明。你给我说,你三年前写了一张符,就能让我杀掉神明?”

“容少爷,这确实不是假话。”

“您确实求取了一张那样的道符,然后不久,神明就陨落了,那张道符威力很小,所以我也不清楚到底中间发生了什么,”道士空洞的眼神落到谢时容身上,哼唧道,“恐怕只有您自己知道。”

谢时容不知道。

道士突然又换了一副表情,恐惧又歇斯底里:“您一定要想起来啊,只有您可以救下这三万多的百姓。”

“神明祂已经不是善神,一定要再次毁掉祂!!”

谢时容跑了一趟,知道了这样的坏消息。

凶手居然真的是他哎。

而且,他还许下了要永远留在神明身边的愿望。

谢时容拿开道士拽着自己衣襟的手,告诫道:“你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别人。”

道士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上次,那个苏家的少爷过来问我,我都没有告诉他您还买了第二种道符。”

道士突然想到:“对了,我儿子怎么样了?”

纪思宇吗。

谢时容没说话。

道士了然,他将儿子送进庙内做贡品,本就是在向神明示好没想到神明对他如此记恨。

道士不在乎纪思宇的死活,只是轻飘飘道:“我早该知道,神明是不会原谅我的。”

这句话他神色淡定,颇有几分平时的故弄玄虚的味道。

然而下一秒他又握紧了谢时容的手,目眦欲裂:“你一定要想起来当初是怎么杀掉的那妖神的啊。”

谢时容好不容易避开了老道士的拉扯,艰难地回到了轿子里,他仰着头发着呆。

他好倒霉。

本以为后面会有转折,会有其他线索指向别人。

没想到……就这么清晰明了。

谢时容掀开轿子里的帘子,看向了外面熙熙扰扰的街道,在神明的庇佑下,这个地方由贫穷破败的渔村变为现在繁华的样子,所以这里的人格外地爱戴神明。

现在,李随、道士都告诉他,现在的神明变了,这里会越来越危险。

谢时容无所事事地支着脑袋,看向了轿子外,前面有个人影一晃而过,这个身影熟悉至极。

谢时容探头看去。

鹅黄色的长袍,高高束起的青发。

朝允。

五个贡品之一。

谢时容记得,除了回门那一天,其余时间贡品都是不被允许出庙内的。

马夫为谢时容解释道:“因为那天周少爷生病了,所以没能回去,今天才能回去。”

周少爷。

谢时容僵硬了片刻,他的声音从喉间传出来轻微颤抖:“你说谁?”

“周少爷啊。”

谢时容掐着眉心,听到‘周少爷’的那一刻,他还以为是在说他故去的那个‘未婚夫’呢。

不过——朝允也姓周吗?

他可从来没说过。

谢时容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他低声嘱咐前面的马夫跟着朝允。

马车慢慢地跟在朝允身后一两条街的距离,谢时容看见朝允停下了。

谢时容通过帘子看到朝允进入了府内后,他也跟着下了车。

周府两个大字的牌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着金光。

谢时容拉住旁边的一个路人:“这周府有几个孩子啊。”

路人笑了一声:“你连这都不知道。”

另一个路人又自动地过来了:“不知道正常啊,周大公子死了三年了,现在就只剩一个周二公子了。”

谢时容低声道了谢,他感觉到自己的声线都在颤抖。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谢时容使用了道具“隐形衣”,道具掩盖住了他的声息和身影,他从正门进到了周府。

他悄无声息地跟着朝允,朝允一进入到周府,丝毫没有第一次来这里的生怯感,而是径直走向了旁边的房间内。

谢时容问系统:“你说……这个副本里会不会有人拥有着三年前的记忆?”

为什么朝允对周府这么熟悉。

大家都是玩家,第一次进入到这个副本,除了最开始系统会提醒背景和人设,其他的东西都是需要一点点去探索出来的。

自从进到庙内,就一直沉默寡言,不声不响的朝允,为什么会对第一次进入的周府这么熟悉。

谢时容不能理解。

他突然想到。

游戏最重要的就是公平。

在七个玩家中找出一个凶手,六对一,是不是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对决。

会不会,凶手是有着什么其他的……能力。

比如,记忆。

谢时容听见朝允走到了一间房间,朝允低声嘱咐旁边候着的婆子道:“你在这看着,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婆子自然是不能看穿谢时容使用的道具的,谢时容随着朝允一起进入了那个房间。

房间里摆着一张巨大的棺材。

上等的木材做好的棺材放在了房间中间,再往里面是一张小案台,上面摆着瓜果和瓜子,在座位上立着一张写有名字的帆布条。

一张椅子上的帆布条写的名字是周朝臣,案台另一边的椅子上帆布条写着的名字是‘谢时容’。

两面帆布条无风却飘动着,看起来诡异至极。

冥婚。

谢时容突然想起来冥婚。

朝允却脸色淡定,他将写有‘谢时容’这个名字的帆布条在旁边的烛火旁点燃,又将现场布置得和普通的葬礼现场一样。

很快,门外闯进来一个妇人。

“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将谢时容的名字烧掉,不是说好了要让他给你兄长配婚的吗?”

看起来保养甚好的妇人看见朝允的所作所为开始大哭大闹起来。

朝允示意门外的婆子将妇人拉开,他平淡的音调没有任何情绪:“娘,别哭了,要是让姨娘们看见了,你等着被奚落吧。”

妇人猛地止住哭泣,她悲切得很:“要是你哥哥还在就不会这样了,谢时容真的是该死,他居然还敢对你哥哥不忠……”

谢时容抬头,黑白分明的眸子死死地盯住了妇人。

可朝允捂住了妇人的嘴,他没有听见下文。

什么叫……他对周朝臣不忠。

谢时容攥着手指,他给周朝臣写诗,还冒着神明生气的风险买下道符,就为了再见周朝臣一眼。

他怎么就不忠了呢。

[这是什么剧情,上一次这个副本里也没这一幕啊。]

[直觉告诉我,绝对不单单只是谢时容这个身份将神明害死了这么简单。]

[我本来还以为上一次这个副本的探索度就已经够高了,没想到居然还不是。]

[我上一次看这个副本时,当时还觉得拿到谢时容这个人设的玩家真牛批,那诬陷玩得六六的,结果现在看来……好像凶手另有其人?]

周朝允拉着妇人的手离开了这间房间。

谢时容没能听到下文,不死心地继续跟着周家母子。

没想到,周家母子一出那个别院,就变得谨慎了起来,只字不提刚才的事情。

朝允陪着母亲在花园里走来走去,聊的都是一些家常,绝口不提冥婚的事情。

朝允对于家里的事十分了解,与母亲的互动也十分自然,就像是真的在这里生活过的样子,而不仅仅只是一个……玩家。

在花园里扑蝴蝶的貌美娇羞的姨娘走了过来,朝允母子本想避开这个人,姨娘却先走一步直接堵死了两人的路。

姨娘先开口道:“夫人又去了大公子的院子里吗?”

妇人早没了刚才在棺材面前对着谢时容的那股子恨意,她没有说话,躲在周朝允的身后,还是朝允替母亲回话道:“是去看了看。”

姨娘用帕子捂着嘴:“您还是不要太思念亡故之人了。”

妇人依旧没有说话,似乎是很惧怕这个女子。

连周朝允对着这个女子都有几分惧意,他刚想要扯着母亲走开,姨娘就又迎了上来。

“对了,尤其不要相信那些歪魔邪道,我听说二公子在兄长死后,还去了两趟那疯道士的家里,”姨娘堵住两母子的去处,硬是要将话说完,“老爷可不喜欢这些歪风邪气。”

“还是要多拜拜神明,”姨娘勾了勾唇,“这不,就将二公子送去做贡品去了。”

银铃般的嬉笑声传进两母子的耳朵里,但两人终究没说什么。

他们默默地避开了这姨娘,当作没有听见似的直直走了过去。

身后,女子的笑声越来越大。

谢时容不明白,如果朝允母亲惧怕女子还可以理解,按照古代的一些封建糟粕来说,谁受宠谁就更有话语权。

只不过——为什么朝允作为一个玩家,一个有着道具商店的人,却也要惧怕这个姨娘。

这违和感越来越强,谢时容想不明白。

他默默跟在妇人的身后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

突然前方的妇人打了一声喷嚏。

“阿嚏。”

周朝允很紧张自己的母亲:“怎么了?”

妇人捂住鼻子:“还不是你从庙内带回来的禅香味,我闻不惯。”

周朝允失笑:“我身上怎么可能会有禅香味呢。”

笑着笑着,他唇边的弧度没有了。

他今日没去过正殿。

而禅香味就只有正殿味道最浓。

周朝允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缓缓收起自己勾起的唇角,视线朝着身后望去。

身后站着透明的谢时容。

谢时容的衣服是由神明换上的,神明身上的禅香味很浓,难免会有沾染。

刚才他们一直在顺风走路,而谢时容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妇人自然没有闻到这味道。

而遇到姨娘后,两人就换了个方向,风向由后往前,导致妇人闻出了味道。

谢时容僵硬着身体,他很确定自己的道具还在生效,周朝允不该看见他。

但是,此次同时,他也感觉到,周朝允的视线轻轻地在他身上划过。

妇人没有察觉,还自顾自地说着话:“肯定是你身上的,最近家中谁都没去过庙内。”

周朝允‘嗯’了一声。

母亲对香味很敏感。

他也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身后有一个玩家在跟着他。

周朝允慢慢地陪着母亲往前走,心思却飘到了其他地方。

其实,他身后是谁,很好猜。

能沾染到禅香,被神明特许可以自由出入……

想到那三个字的名字,周朝允眸中闪过一丝恨意。

周朝允瞳孔一缩,很快,他淡定了下来,勾了勾唇。

他必须要加快行动了。

谢时容感觉到自己的身份好像被扒了出来。

若是周朝允真有记忆,而且他还作为周朝臣的弟弟,谢时容觉得自己这个人设肯定是对周朝允很没有警惕心的。

周朝允说不定早就知道了他买过两种不同功能道符的事情。

说不定,还是他亲自告诉周朝允的。

谢时容感觉到一阵头痛,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敢在周府多停留一会儿,谢时容立刻命人将自己送回了庙内。

若是周朝允回到庙内,第一个举报了他,他肯定是要凉凉的。

谢时容很快就回到了庙内。

东殿内,谢时容躲在床上,他松散的眉眼弯了弯,平息着自己的心情,一边想着接下来的对策。

他必须好好得给boss说一说。

说一说,这么多年来,他对祂早就有了感情云云。

他甚至还在早上许下了那样的毒愿。

他是多么爱神明啊。

谢时容阖了阖眼,纤长的睫毛颤了颤。

*

神明还在正殿内清读经书时,就被人告知说是容容在找他。

神明拿着书的手晃了一晃,眸光不自觉地望向了东方,祂犹豫着刚想要晾一晾容容时,祂又觉得早上祂做得确实有几分过分。

祂敛眸,一瞬间来到了东殿。

神明一到东殿,就被人扑进了怀中。

“怎、怎么了?”

感受到怀着一小团温热,神明有些手足无措,祂这辈子到东殿还没有被这样对待过。

容容在哭。

湿润的眼泪打湿了祂的白衣,温软地触碰到了神明。

神明抱着谢时容,视若珍宝似的轻抚着谢时容的青发。

祂问道:“是不是梦魇了?”

谢时容放开神明,他不会撒娇,只生硬地直奔了主题:“如果……我是说如果,您发现了是我当初伤害了您,您会杀了我吗?”

这目的明晃晃地摆在了台面上。

神明却犹豫了。

前几日,神明还对着谢时容信誓旦旦地说,“背叛者受惩,是不可更改的事实”,让谢时容不要徒劳。

神明眼神向旁边飘了飘,低声哄道:“怎么会呢?”

谢时容:“真的吗?”

少年声线很软,还一直仰着头看祂,漂亮眉眼晃得人心动。

神明放软了语调:“自然。”

[???这个boss还有原则吗?]

[要是我能抱着容容,我也没有原则!]

谢时容勾了勾唇:“你要记得这句话。”

神明拉着谢时容的手被谢时容掰开,谢时容舒了口气:“我要去睡了,你回去吧。”

[?用完就扔,不愧是你。]

[艹,boss都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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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神明的叛徒(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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