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料定步崖不会拔腿就走，周行止拨弄着酒壶穗子。“墨尘非二十年前妖盟最强的一任尊主，随着他的陨落，你们年轻一辈的人大多都不知道他，但在我们这一辈，那可是人人避之不及的。”
“他是为何而死的？”
“妖盟内乱，被妖盟的人勾结鬼域的人设阵诛灭。那个阵法就是诛天大阵，遇神杀神，遇佛诛佛，天下最厉害的阵法。谁也不知道当天阵中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萧离最后活着出了诛天大阵，而墨尘非则在大阵中陨落。”周行止目光落在步崖提着的酒坛，步崖识相的将酒坛给他。
周行止打开封口，清香的酒味扑鼻而来，他忍不住赞了声好酒，直接对着酒坛子大口饮下。
“酒味清香，入口冷冽，回味无穷，好酒。”周行止抬手用手背抹去嘴角酒渍，不吝啬赞美。
“萧离甚少离山，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步崖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接着问他。
“萧离只是很少出山，又不是不出山。”周行止回想了一下过往，“鬼域一年开两次，一次是中元节，一次是鬼市，这你知道吧？”
这些步崖是知道的，他常年四处游走。人间传闻异世，他也听过不少。每逢鬼市，鬼门大开，所有人都可以进去，常有仙人、精怪、修士会进去开开眼界。
若是心无恶意者，在鬼市结束时可平安离开。心存歹念者，则是被恶鬼分食。
有关鬼域的传说都是恐怖居多，但总有人会忍不住心中好奇而去。
“当年有人进入九问山偷东西，恰好逢鬼市，萧离一路追踪进入鬼市，墨尘非那时也在鬼市，帮他抓住了那个行窃之人。”
原来是这么一个因缘邂逅吗？步崖食指有节奏的在石桌上轻敲，周行止眼角余光不着痕迹的瞥了眼。
“仙门百家、鬼域、妖盟之间互有盟约，三方明面上相安无事。但说到底，因为妖盟与鬼域并非人类，是以他们更为密切许多，墨尘非和萧离志趣相投、互生情愫倒也说不准。”周行止笑了声。
步崖脸色有些难看。
“原来如此，多谢周师叔解疑。”步崖已经知道自己想知道的，如今只想回九问山好好消化。
“干嘛急着走，我还没说完呢。”周行止扯住步崖的袖子。
“周师叔还想说什么？”
“我方才说过，正阳宗留下你，是因为你的身份，这话并不是诓骗你。你难道真的感知不到，自你留在正阳宗，只要你出九问山，明里暗里有许多视线都在盯着你吗？”周行止眯缝起双眼，特意压低了声音。
原来那些视线，不是他的错觉吗？
“看来你也是有所察觉的。”
“为何要盯着我？”
“因为你就是……墨尘非啊。”周行止笑了声，缓缓说出一个让步崖十分不可置信的话。
“不可能，你胡说！我是个人，是御灵者，不是妖盟的妖怪。”步崖脸色大变，只觉得周行止在胡说八道。
他从小到大的记忆，他都记得。他的血是红的，他的灵力也不是墨蓝色的。他不是妖族，这他很确定。
“而且，你也说过，墨尘非早在诛天大阵里陨落了。”
周行止看着脸色大变的步崖，又轻轻笑了声。“好吧，没有骗到你。”周行止耸耸肩，一脸无辜样没有，一点年长者的模样。
步崖愠怒的瞪着他，真想上手揍一下啊。
“你不是墨尘非，但你却是他的转世。”眼瞧着步崖越发愠怒，周行止接着讲，“这次没有骗你，你若是不信，七日之后就是鬼市，鬼界有个三生坛，可见前世，你大可去看看。”
“先不说我是不是墨尘非的转世，依你的意思，宗主留下我是因为这个原因？”步崖还是觉得不太可能，当时他在云天峰露脸，所有人看见他都没有特别的举动和表情。
“倒也不全是因为这个吧，一个魂魄，轮回之后，便是另一个人。世上容貌相似的也少见，留下你，或许因为萧离吧。”
废话连篇，不知所云。
步崖脑海里只有这一句。
“那你为何笃定我就是墨尘非的转世，连宴千舫都没多提什么。你说了这么多真真假假的事，我不知道你意欲何为。但是我知道，宴千舫留下我肯定不是因为我可能是墨尘非转世的原因。”
周行止饶有兴趣的等着步崖的下文。
“萧离在仙门百家之中颇有赞誉，我突然出现救下宴青州，挟恩图报，指明要留着萧离身边。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他们提防我也是情有可原。要我真是前妖盟之主的转世，正阳宗怕是早就把我囚禁起来了。”步崖冷冷笑了声。“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是差点就信了。”
“倒还真是不好糊弄啊。”周行止被戳破也不恼，举起酒坛又是大饮一口。
“多谢周师叔告诉我这些，真真假假，我日后自会分辨。”
步崖请辞离开，将另一坛酒放在一旁，周行止对着他的背影说：“别忘了，七日后，就是鬼市。”
关于墨尘非的记载几乎没有多少，只说他是妖盟历代天资最高的一任妖王，是一只狐狸。他的生平似乎被人刻意抹去，若不是他查探萧离的消息，他甚至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位妖王。
周行止的话真真假假，他有些信了他是墨尘非转世的信息。
就算不是转世，在长相上或许有几分相似。不然，萧离也不会在醉后抱着他喊他尘非。
萧离会不会就是因为这张脸，才对他有了那些特别的对待？
“咚”
一枚糖果径直砸中步崖的头，步崖朝后望去，鹿青竹满脸带着得逞的笑意，手中还提着个食盒。
步崖捡起糖纸包裹着的糖果，“你怎么过来了？”
“今天没有什么事，月留长老不是闭关了吗，怕你无聊，所以来看看你。”鹿青竹大咧咧坐在步崖对面，将食盒打开，一股香味飘来，让人食欲大开。
“这黄金鸡，肯定不是出自勤拙峰。”步崖帮着把其他菜摆出来，调侃道。
“这可是我自己做的。”鹿青竹眉峰一扬，得意洋洋道。
“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吃完那顿饭，步崖才发现。原来鹿青竹不止毒使得好，灵植种的旺盛，菜也是做的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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