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野那次离经叛道的“维修区入口超车”,像一颗引爆的炸弹,这颗炸弹的冲击波不仅掀翻了朱利安·万斯的心态,更在整个F1围场引发了一场小型地震!
法拉利车队立刻就此向赛会提出了抗议,声称辛野的超车线路“危险且不具备体育精神”。赛会干事们不得不紧急开会,反复观看录像。
最终,他们给出了一个让法拉利几乎吐血的裁决:辛野的行为虽然极端,但并未明确违反任何现有规则条款中关于“赛道边界”的定义,因此,超车有效!
这个裁决,让“辛野”这个名字,彻底和“规则破坏者”画上了等号。有人骂她离经叛道,玷污了这项运动;也有人,为这种打破一切枷锁的想象力而欢呼喝彩。
Veloce Spirit的车库里,则是一片混乱的狂喜。
“他们没罚!里诺!他们没罚!”马可像个孩子一样抱着里诺的肩膀又叫又跳,“我们保住了第二!我们保住了!”
里诺粗糙的脸上也笑开了花,他用力拍着马可的后背,大笑道:“我就知道!F1需要这样的小野猫,不然这帮老头子早就睡着了!”
但狂欢是短暂的。比赛还在继续。
“辛野,”马可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专业一点,“干得漂亮。现在,你前方没有车了。到比赛结束还有15圈,温序在你前面18秒。这是一个……巨大的差距。保护好你的轮胎,把这个位置带回来,一个领奖台,对我们来说就是胜利。”
辛野没有立刻回答。她刚刚完成了一场精神和体力都高度集中的狩猎,此刻,她的身体才开始发出抗议。汗水像小溪一样从她的额头滑下,手臂因为长时间对抗巨大的G值而感到阵阵酸痛。
更重要的是她的轮胎。在经历了连续的极限驾驶后,那四条轮胎的抓地力已经严重衰退。她能感觉到,赛车在弯道中又开始变得“不听话”了。
18秒。在F1里,这是一个近乎绝望的距离。
“收到。”她最终还是简短地回答。
理智告诉她,马可是对的。守住第三,对于Veloce Spirit这支车队,对于禁赛归来的她自己,都将是一个童话般的结局。
但她的本能,她的灵魂,却在叫嚣着另一件事——
她的目光,越过眼前空旷的赛道,望向那个在视野中几乎快要消失的、孤独领跑的银色光点——
狩猎,还没有结束!
最后一个猎物,也是最强大的那个,还在前方!
温序的座舱里,那个属于辛野的数据窗口,依旧亮着。
当辛野对万斯发起攻击时,温序几乎是和法拉利车队的工程师同时预判到了万斯的防守策略——强硬、粗暴、不留余地。
当辛野一次次攻击失败时,她的数据模型给出的结论是:在轮胎状况和赛车性能都不占优的情况下,辛野的超车概率,已经低于10%。
而当辛野做出那个匪夷所思的“维修区入口”线路选择时,温序的数据模型,第一次,彻底“死机”了。
因为它无法计算一个不存在于数据库里的选项。
温序静静地看着辛野的遥测数据,在那一瞬间发生了剧烈的、如同乱码般的跳动,然后,她看到辛野的位置数据,干净利落地,出现在了万斯的前面。
她的内心,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被震撼之后、近乎荒谬的感觉。
她以为辛野是混乱的。但她现在发现,辛野的混乱,似乎有它自己的逻辑。一种完全凭靠直觉、胆识和对规则漏洞的极限利用而建立起来的、属于她自己的“野蛮逻辑”。
而这种逻辑,一次又一次地,击穿了自己所信奉的、建立在数据和概率之上的“精密逻辑”。
这让温序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她甚至在想,如果是自己,处在辛野的位置,面对万斯那样的防守,自己会怎么做?
答案是:等待。等待万斯的轮胎衰退,或者等待万斯自己犯错。这是最优的、风险最低的策略。
但辛野没有等。
她用一种最原始、最不讲道理的方式,自己创造了机会。
温序的目光,从副显示屏上辛野的数据,缓缓移到了自己前方的赛道上。
她正在接近一个慢车——一台威廉姆斯赛车。
按照常规,她会在进入主直道后,利用DRS轻松地完成超越。这是最安全、最高效的方式。她的工程师海因里希,也正在无线电里给出同样的指令。
“温序,前方有慢车,拉开距离,在直道上处理他。”
温序听到了。但她的脑海里,却像放电影一样,开始回放辛野超越诺里斯和万斯的画面。
那些“不合理”的线路选择。
那些“高风险”的赌博。
她看着前方的威廉姆斯赛车,在进入最后一个弯角时,循规蹈矩地走在了传统的赛车线上。
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像一颗种子,从她内心那道细微的裂痕中,破土而出。
如果……
如果是我呢?
温序的身体,几乎是在潜意识的驱动下,做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动作。
她没有拉开距离,反而稍稍贴近了一些。在进入最后一个弯角时,她没有走那条平顺的、传统的赛车线。
她的方向盘,向内多切了一点点。
她的右前轮,轻轻地,但又确实地,碾上了弯心那块黄色的路肩。
赛车传来一阵轻微的、但远比正常行驶要剧烈的震动。
这个动作,让她在出弯时,获得了一个比常规线路快了0.1秒的速度优势。这个优势微不足道,甚至可以说毫无必要,因为即便没有这个动作,她也能轻松超越那台慢车。
但意义,完全不同。
Kessler GP的车库里,海因里希看着数据屏幕上,温序的赛车轨迹出现了一个微小的、异常的偏离,他愣住了。
“温序?你的线路……”
“我在测试,”温序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波动,仿佛是为了掩饰什么,“测试不同线路下,碾压路肩对轮胎温度的影响。”
她又一次,为自己的“异常”行为,找到了一个完美的、数据化的借口。
海因里希没有再追问。在他看来,这或许只是冠军车手在遥遥领先时,一种保持专注的、略带实验性的驾驶。
但只有温序自己知道,那不是测试。
那是一次,遥远的模仿。
她模仿了辛野的行为。不是那种飞跃式的疯狂,而是一次小心翼翼的、在绝对安全范围内的、可控的尝试。
她想知道,走上那条“错误”的道路,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当车轮碾上路肩,那阵粗暴的震动通过转向柱传到她手心里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了一种陌生的、带着一丝危险气息的刺激感。
这感觉,和她平时那种一切尽在掌控的、平顺如水的驾驶感受,截然不同。
她的心跳,在那一瞬间,似乎也偏离了它固有的、精准的节拍。
温序默不作声地,在直道上超越了那台慢车。但她的脑海,却不再平静。
她完成了一次对“变量”的模仿。她发现,这种感觉,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是纯粹的、需要被排斥的“错误”。
它似乎,也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而此时的辛野正在苦苦挣扎。
她的轮胎已经到了极限。每一次重刹,她都能感觉到赛车在抗议;每一次加速,后轮都在疯狂地打滑。她的圈速,不可避免地开始往下掉。
她像一头流尽了最后一滴血的野狼,虽然眼神依旧凶狠,但脚步已经开始踉跄。
她与温序之间的距离,停止了缩短,甚至被重新拉开。
18秒,18.5秒,19秒……
“辛野,你的轮胎撑不住了,”马可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和无奈,“我们必须执行策略C了。放慢速度,比现在每圈慢1.5秒,用最温柔的方式驾驶,否则你可能无法完成比赛。”
“不行。”辛野立刻拒绝。
让她像一辆巡游车一样在赛道上爬行,比让她退赛还难受。
“听着,辛野!这不是请求,这是指令!”马可的声音严厉了起来,“一个第三名,比一次退赛要好一万倍!别忘了,我们是一支车队!”
辛野紧紧地咬着牙。她看着方向盘上,轮胎磨损的数据已经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她知道马可是对的。
但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在付出了这么多之后,只能远远地看着那个人的背影冲线!
就在她内心天人交战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了——
朱利安·万斯的法拉利赛车,在赛道上突然慢了下来。一缕青烟,从他的车尾冒了出来。
“No! No! Engine problem! I’m losing power!”万斯绝望的吼声通过公共频道传遍全场。
他的赛车,在挣扎了几百米后,最终无力地停在了赛道边的缓冲区里。
全场黄旗。
安全车出动。
“安全车!”马可的声音,像是中了彩票一样,在辛野的耳机里疯狂地响起,“我们的机会来了!辛野!这是上帝给我们的机会!”
安全车的出动,意味着所有赛车都必须降速,跟随在安全车后面,互相之间不能超车。
而这,将抹平之前所有的赛道差距。
温序那遥遥领先的、长达19秒的巨大优势,将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Box! Box! 辛野!这圈进站!”马可果断地发出了指令,“快!我们换上一套全新的软胎!这是我们的致胜一击!”
辛野的精神猛地一振!她毫不犹豫地将方向盘一打,拐进了维修通道。
Veloce Spirit的车库里,里诺带着他的伙计们,像一群准备发动总攻的士兵,早已严阵以待!这一次,他们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只有破釜沉舟的决绝!
2.5秒!
一次近乎完美的进站!
当辛野驾驶着换上全新软胎的VS-24重新驶出维修区时,她刚好卡在了安全车车队的最末尾。
而她的前方,就是那台不得不跟着安全车降速的、银黑色的Kessler赛车。
她们之间的距离,从19秒,变成了不到2秒。
温序看着后视镜里,那个重新出现的、气势汹汹的红白色身影,她的眼神变了——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也有微不可见却凶狠跳跃的兴奋。
她知道,这场比赛,在她以为已经结束的时候,才刚刚,进入了真正的**!
辛野……
温序的手攥紧了方向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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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本能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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