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也算见过世面,对于傅凌家的这个独栋大别墅并没有什么惊讶之色。
几人依次在铺着柔软毯子的沙发上就坐,从左至右分别是季栩林夏和赵七。本来赵七是打算去挨着季栩坐的,结果他刚坐下想挪屁股时,林夏随意将包一扔,刚刚好抢先一步落在季栩旁边,然后自己也云淡风轻地坐下,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发生。
赵七:“?”
很气,但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于是就形成了这么个奇怪的格局。
傅凌大剌剌地在三人对面的沙发上坐着,抬手时,有阿姨过来送茶和点心。林夏这几天也差不多和傅凌混了个全熟,没多大心理负担地开吃,还给旁边略显拘谨端正坐着的季栩塞了一块。
季栩呆萌地低头看看,然后听话地送进嘴里。
“我爸和小妈还有两个小时回来,在这段时间里,各位道长可以随意走动和布置,有需要的东西和我说就行。”傅凌双手合十:“我以后能不能睡好觉就看各位道长的了。”
赵七最先出声:“少爷放心,没有人更比我懂您家的风水,鄙人不才,是玄风观观主的关门弟子,定当竭尽全力。”
他一边说,一边用余光瞥季栩。然而,此时的季栩被先前的糕点香迷糊了,和林夏还在吃吃喝喝。
“那就拜托赵道长了。”看得出来,比起自己的室友和一个看着与自己差不多大的清澈大学生,他还是更相信嘴边有毛的。
赵七像模像样地从兜里掏出一个罗盘,面色凝重地在周边转悠,时不时抬头严肃地看看这里,摸摸那里。
季栩尝完糕点,抽出纸巾擦擦指尖,“傅少爷,能麻烦你带我们逛逛你家吗,包括你的房间。”
傅凌点头,季栩将擦完手的纸巾扔进垃圾桶,跟着傅凌从一楼开始,每一个房间,事无巨细地开始介绍。
在傅凌眼里,他安静地听着介绍,偶尔回复一两句。在林夏眼里,他看见季栩瞳孔渡着层金光,明白是和灵眼差不多的技能。
一楼走了个遍,没有问题。踏上二楼的楼梯,一只竖着毛绒绒尾巴的蓝白布偶猫优雅地踏着猫步出现在楼梯口,脖子上戴着昂贵的皮革项圈,上面挂着猫牌和一个哑声的小银铃。
猫咪深蓝色的眼睛打量着前来的客人,尾巴悠闲地缓慢摇晃。
傅凌蹲下身伸手招呼:“叮当过来,”
猫咪伏低身子一级一级跳下楼梯,,向着傅凌而去。
傅凌将毛茸茸抱在怀里,用额头蹭蹭小脑袋瓜子:“这是我养的猫,它叫叮当。”
林夏想到什么,目光看向季栩,想笑又必须忍着的样子。
季栩郁闷道:“我家傲天名字就那么难以接受吗?”
林夏疯狂摆手:“不是不是。”
“傲天?你家猫咪是叫傲天吗?”傅凌问。
季栩:“不是猫,是只鹦鹉,玄凤。”
傅凌:“那不挺……”
林夏默默补充:“全名叫龙傲天。”
“好?”傅凌的最后一个字音调硬生生在嘴里转了个弯。
“哈哈哈哈——”林夏扶着楼梯笑得直不起腰,季栩象征性地捶了他两下,笑道:“信不信回头我让傲天叨你啊!”
“信信信!”林夏解释道:“抱歉抱歉,我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听着别人家软萌宠物名,不自觉就会想起那只问我会不会说话的鹦鹉。”
说着他又差点没绷住。
季栩知道他没有恶意,两人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自然没有生气,反而是看着林夏笑他也想笑了。
“你呢,林夏你有养什么吗?”
三人边走边闲聊,傅凌吸猫还不忘抬头抢答道:“他肯定没有,前几天他突发奇想从学校花坛移栽的三叶草都没养活。”
林夏弱弱解释:“我那是只养了一颗,没有经验。”
傅凌拆台:“等你有经验了,学校花坛也空了。”
“老三你找事是吧?”林夏抬手一个锁喉,勾住傅凌脖子,然后抽空摸了摸软乎乎的小猫。
“看在你的叮当和我家雪雪一样可爱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林夏佯装大度的模样,欠揍得不行。
两人闹着的时候,季栩也没忘四处看着,视线扫过一间锁着的房间时,停顿了一下:“这间房间是干嘛的?”
傅凌回:“钢琴房,我小妈很喜欢弹钢琴,我爸特地给她布置的,平时从不让外人进。”
“连我都得是跟着我爸才能进去看一眼,没什么特别的,就一架贵点的钢琴。”
季栩说:“如果可以的话,能打开门让我们看看吗?”
傅凌犹豫不决,想着是自己家,便再也没有顾忌。
门没锁,轻轻一拧门把手就开了。
入目是锃亮的灰蓝色地板,几乎是一面墙的巨大落地窗,粉白色的窗帘安静地悬挂两侧,中心地面铺着圆型的白色羊绒地毯,一架大型黑色钢琴矗立在地毯上,垫着厚软垫的琴凳不偏不倚,正对钢琴。
除此之外,这个房间再无别的什么。
林夏注视着那架钢琴,不自觉地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身材婀娜,穿着白色拖尾长裙,长发温柔垂在一侧肩,只露着完美无瑕半张脸的女人坐在琴凳上,赤着足,纤纤玉手有节奏地落在黑白琴键间。
空灵地琴音倾泻而出,音符似乎都有了形状。
然后,女人从琴凳上站起,抬起手臂,逆着落地窗的光,林夏看不见她的脸。
她开始起舞,裙摆在空中扬起弧度又落下,优雅灵动如同翩飞的蝴蝶。
“很美,可惜,都是假的,”林夏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前光景悉数破碎:“不是吗?”
傅凌呆呆地站着,瞳孔瞪大,盯着那架钢琴没有任何动静。
季栩几乎是和林夏同时醒来,两人对视一眼,伸出手一人一边拍了拍傅凌的肩。两秒后,傅凌快速眨了眨眼,疑惑地说:“奇怪,我是又睡着了吗?”
林夏问:“你看到什么了?”
傅凌道:“一个穿白裙子看不清脸的女人在这里弹琴跳舞。”讲完,他好像才反应过来:“卧槽!”
他抱着猫退后几步:“大白天的哪来的陌生女人在这里跳舞!”
林夏很欣慰,孩子还不是太傻。
“她还看不清脸!”
“不会是……”
傅凌越想越害怕,
砰!
他一下把门甩上了。
季栩安慰道:“放心吧,不是鬼。”
傅凌刚松一口气,季栩又补充:“比鬼厉害,而且在场的所有人都打不过。”
看着傅凌要转头,他道:“赵七也不行。”
傅凌已经快哭了:“到底是啥啊道长!”
季栩道:“上一任房主。”
傅凌倒吸一口凉气:“我就说不能买二手的,可恶的中介!”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季栩逗他道。
傅凌立马:“好的。”
“好消息就是,上任房主脾气很好,就算你无故摔门她也没有生气,并且你能活这么久全靠她保护。”
傅凌愣住,“真的假的。”
“保真,她就是单纯请你看一场舞蹈而已。”季栩望着贴墙站着,呈半透明状态、白纱覆面的白衣女人,致意点头。
女人也提裙优雅回应,随即消失。
林夏虽然没开灵眼看不见女人,但也能凭感官感觉到她的存在与消失。他在心里回应:“很抱歉戳破你的梦,但你确实得要离开。”
柔柔的风拂过他的脸颊,没有什么攻击性,但执着地绕着他转了三圈才消失。
林夏了然,不再劝导。
她确实很温柔,哪怕毫无征兆地死亡,然后执念不散变成怨灵,她也依旧温柔,守护着曾经的家和现在住在这里的人。
哪怕对方对她来说只是一群陌生人。
可惜人鬼殊途,长久住在一起总归是不好的,她也早该解脱,只是一直没人来叫醒她这一场梦而已。
或许未来的某天,会有人来解开她的执念,送她入轮回。
“那坏消息呢?”傅凌急问。
“坏消息就是,不是她的话,你这里有比她还要厉害的东西,脾气还不是太好。”
傅凌差点想两眼一翻,原地睡觉,被林夏扶住。
季栩道:“已经没有必要再看了,我们现在就真的是做客的,等你小妈和爸爸回来,我我再下结论。”
傅凌点头。
“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还是不要打草惊蛇……”
三人顺着楼梯往下走,季栩看到一楼大厅地面的时候,人傻了。
只见短短半个多小时,赵七已经把法坛设了起来,大厅里烟雾缭绕。
更悲哀的是,大门处还站着突然提前回来的呆若木鸡的傅凌爸爸和小妈两人。
林夏、季栩、傅凌:“……”
沉默在这座别墅里蔓延。
傅凌抹抹脸,把怀里的猫递给保姆,强装镇定道:“没事,我来应付。”
毕竟是他说的随意布置,赵七设坛也情有可原。
傅凌从包里摸出包烟,习惯性地给两人递了一下,林夏和季栩都摆手拒绝,两人都不抽烟。他也不强求,点燃叼在嘴里的烟,吊儿郎当地踏着嚣张步伐下楼。
楼下,傅父还在问赵七:“赵道长,你这是?”
傅凌走到楼梯中央,懒洋洋地倚着楼梯扶手,抢答道:“我叫来的。”
傅父和小妈同时偏头望向楼梯,只见三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站在楼梯拐弯处的平台,两个背着书包稍显拘谨乖巧地站直,中间那个寸头桀骜不驯地叼着烟,不拿正眼看人,满脸写着:对,我干的,怎么着吧。
傅父看着儿子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好端端的你把赵道长叫来干嘛。”
三人从楼梯口走来,傅凌闻言用目光扫了下站在中年发福明显见老的亲爹身边的美貌女人,意有所指:“家里太晦气了,驱驱邪咯。”
傅凌一直对小妈没什么好眼色,弄出这副情景恶心她也是合情合理,比起找借口掩饰,这个说法显然更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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