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渊啸背对着房门窝回窝里,它们虎族,不论雄雌,从来独行,即便是雄虎求偶时,也鲜少有将食物送到雌虎面前的。

而眼下,竟然有雄性三番两次的给小雌送食物!

渊啸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是烦得紧。

林白梧进门就看见大猫儿窝在窝里生闷气,圆滚滚的后脑勺,毛乎乎的,可想上手撸一把。

大猫儿却像是有所觉,身子一偏歪倒在地,不给林白梧半点机会。

林白梧只得尴尬的收回手,见猫儿生着气,哄道:“那鱼我没打算要。”

没打算要?拎都拎进来了!

渊啸才不信,它自鼻尖发出一声重重的“哼”,又呼哧呼哧的喘气。

林白梧干脆坐在它边上,好声好气的解释:“那鱼放在大门口,我出去时候人都走了,我才拎进来的。”他抱住腿,“人家要成亲了,我不好送到他家里去,被旁的瞧见了要生事端,只能等阿爹回来了再说。”

成亲?渊啸动了动毛耳朵,转过头一瞬也不瞬的幽幽的看他,金色瞳仁里映出林白梧忧伤的脸。

林白梧一手托腮,伸手摸了摸大猫儿的毛脑瓜,这回大猫儿没躲,虽然还是一副顶不耐烦的模样,却伸着头给他贴贴。

林白梧轻轻笑起来:“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又不懂。”

渊啸粗壮的尾巴“啪啪”拍地,它懂得很。

林白梧打了个喷嚏,地上太冷了,他身子弱,坐不得太久。站起身,即便地上并不脏,还是顺手拍了拍棉袍子。

*

翌日,雪终于停了,出了太阳,日光暖黄暖黄的照着大地,一片暖洋洋。

林白梧喜滋滋的想,这般天气,阿爹肯定不多久就能回家了,再几日年节,能热热闹闹的一起过。

吃过饭,林白梧将炕面被子卷好。

雪还厚,也不急着出去,正好在家做做针线活,又想起才应过芷哥儿,要给他那帕子改了。

林白梧穿了件薄些的褂子,拿出针线篓来。猫儿见他在炕上做活,没有跟过去。

它皮毛厚,房里已经足够暖和了,炕上太烫。只是想起小雌身上又软又香,忍不住舔了舔掌心。

林白梧将帕子摊开。

郑芷这帕子绣得实在潦草,形起的就偏,那鸳鸯屁股绣的可大,尾巴短、头又小,真和个鹌鹑似的。

不过郑芷一针一线绣的,顶不容易,林白梧没打算全拆掉。

他将帕子绷好,拿浅色线扩了下形,将鸳鸯的大致轮廓勾了出来。

郑芷看重范浔,用的绣线好,绣的也仔细,就是配色乱,阵脚生涩。

本应该波光粼粼的水面被他绣的歪七扭八,没有半点被风吹起涟漪的宁静致远,显得好生凌乱。

林白梧的绣工也不算顶尖,至少比村子里的秀娘差了许多,他绣的帕子没法拿到镇上绣铺里卖,只能放在街边货店,不那么看重绣工的地方。

但比起郑芷还是绰绰有余。

林白梧绣的认真,忽觉腿上一沉,那不甘寂寞的大猫儿竟不知道何时蹭了过来。

林白梧怕针扎到它,挪了挪腿,那大猫儿见他躲开,“嗷呜”一声,一头扎在了林白梧腿间。

林白梧哭笑不得,将它捞住:“别扎到你。”

大猫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林白梧的腿面躺定了。

林白梧只得将针线放到一边去,将猫儿腹下的缠布解开,低头瞧它的伤。

轻轻拨开腹部的毛,林白梧怔住了——这猫儿的愈合速度也太快了。

前日还血呼啦啦的,而今竟已合上了,虽然还有一道可深的印子,却不再可怖。

他垂着头,留海软软的垂下,半遮住他水润的眼。

渊啸的脸腾一下红了个透,合上腿想遮掩一下,却被小雌拦住了。

林白梧拍它屁股上:“别乱动,我看看。”

看什么看!好私密的!

渊啸不给看,拧动着翻过身,逃似的飞下了地。

林白梧看着落在炕上的缠布,皱眉喃喃:“咋还害羞了。”

渊啸一整天都迷迷糊糊的,之前在梧桐树下,这小雌就盯着它的肚皮看。好吧,那时候它虚弱得紧,看就看了。

可眼下,他又来瞧。

渊啸用肥厚的毛爪子挡住眼睛,偷偷瞧炕上的小雌,那人竟一点羞耻心都没有,瞧了它就瞧了,眼下竟自顾自的缝缝绣绣!

渊啸顶闹心的甩动尾巴,拍的地面“啪啪”作响。

林白梧听见响动回头看它,问道:“又饿啦?”

它又不是山猪!渊啸呼哧呼哧的生气,偏过头趴回窝里。

郑芷的帕子改的差不多了,林白梧放去了边上,将布条子拿过来,想给大猫儿缝个布球。

布条子都是些用不上的旧布、烂布,林白梧将毛边剪干净,挑出些艳丽颜色的,搭配在一起。

他手巧,针线在他指尖像有灵性一般,穿梭自如。

很快,一个巴掌大小的滚圆布球就缝好了。

林白梧低头喊它:“猫儿,过来。”

说了不是猫儿!不是猫儿!渊啸才不理他。

小雌却不嫌累的继续软软的叫:“过来嘛猫儿。”

行吧行吧!渊啸勉为其难的起身,还没到炕边上,一个圆球就滚到了它脚边。

“唔?”渊啸一怔,眨了眨眼,狐疑的去看小雌。

小雌眯着眼笑:“给你做个球玩,喜欢不?”

都说了它不是猫!才不会喜欢这幼稚的东西!烦死了!

渊啸装模作样的伸着爪子推了推球,那球“咕噜”一下滚去老远,弹到墙面又滚了回来。

唔!渊啸动了动耳朵,两步跃到球边上,伸着爪子又一拍,球打在它脚面,埋进了它油亮厚密的长毛里。

屋子里大猫儿玩的起劲,林白梧又缝起帕子来。

这冰冷的冬日,本就难挨,而今边上多了个猫儿,竟让林白梧觉出些淡淡的暖意来。

日头越来越盛,院里朝阳处,已经开始化雪了。

林白梧将帕子放下,他得去外头扫雪,要不真等雪化干净,和土地浑在一块,就泞的难走了。

他起身下地,刚将棉袍子穿起,大猫儿便将球儿放下了,蹭到了他脚边。

化雪可是比下雪还要冷的,尤其风一过,吹进衣领、袖管里,能将人冻得哆嗦。

林白梧才风冷着,这会儿穿的尤其多,颈子上还裹了条可厚的巾子,他弯腰摸摸猫儿:“你伤没好,不能出去的,在家里等嘛。”

渊啸甩了甩头,尾巴卷住林白梧的脚踝不让他走。

林白梧费力的抱起猫儿,给它放回窝里,可不一会儿,这白团子就又蹭了过来。

林白梧没法,只得取了缠布来,将大猫的腹下伤口缠紧了。又翻出条小毯子,给大猫儿裹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就露出粗壮的四肢和个圆乎乎的毛脸蛋。

渊啸被裹成这样其实是拒绝的,它皮毛厚,以往在峪途山、在寒地雪坡,从没觉得冷过。

所以在小雌要给它裹小毯子时,能躲多远就多远,可家里就这么大个地界,不一会儿就被小雌抱住了。

渊啸想着,这要是旁的,它定抓的他哭爹喊娘,可这是小雌,还一口一个“真好看啊”“我们猫儿好威风的!”渊啸迷失了自我,任着他摆弄了。

一人一猫穿戴好,林白梧又小心嘱咐道:“出去了可不兴吓唬鸡噢。”

渊啸动了动耳朵,没应声。

雪后初晴,阳光洒在雪面上,映出盈盈白光。屋顶的积雪、屋檐上挂起的条条冰坠慢慢融化,时不时的落下水滴来。

大门外头已经有村人在扫雪了,扫把打在地面,发出沙沙碎响。

林白梧去仓房取出竹枝扎作的扫把来,拎到外面去扫雪。

隔壁家的汉子已经扫了许久,自家门口的清干净,正帮着扫林家大门口。

见林白梧出来,刚想打个招呼,里头忽然走出个妇人,一见着林白梧,指桑骂槐的喊道:“扫完了就赶紧回来!别烂好心的给人当狗使!”

这一骂汉子的脸刷的红了个透,看着林白梧尴尬的笑笑,提着扫把进门去了。

隔壁的董家一家六口,大儿子家三口、两个老人和一个刚成年的小儿子。

刚被喊进门的,就是那小儿子董二力。

两家挨得近,低头不见抬头见,本该和和气气的,但董大壮那媳妇儿小肚鸡肠又蛮横不讲理,闹得两家很是难堪——

董家世代从农,靠着庄稼地过活。

林大川虽是木匠,可家里也有地。林家没有壮年汉子,林白梧又身子弱,林大川不舍得他风里来雨里去,庄稼地里挥汗如雨。

便只在地里种些红薯、玉米、小菜,一些好生长又不用多操心的东西,到了成熟时节收一收便是。

林家人不惦记地,可有人要惦记。

董大壮那媳妇儿见林家也不咋来瞧,便悄摸拱地边,划进好大一片去。

过了好久林大川才发现,可街坊邻里的又不好闹僵,就带了果子上门子来说这事。

董大媳妇儿嘴上答应的倒好,却迟迟不肯动地,一来二去,两家就起了龃龉。

明明是自家占理的事,还硬被人说得——

“地又不种,我家出人出力的种,还不领情!”

“平时瞅着和和善善的,谁知道心那个黑哟!”

林家是一个老的带一个小的,都不是泼辣的性子,又遇上董大媳妇儿那蛮横不讲理的,全身是嘴都吵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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