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请务必要快一点、再快一点……”颜冉的身影如同朦胧的雾气般,渐渐消散,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缕薄雾钻进颜子坤脖子上的玉坠子里。
温行止被人摇醒了,睁眼是墨子言的脸。“喂,醒醒,听着故事呢,你怎么睡着了?”
温行止扶着头,望向颜子坤脖子上挂着的玉坠,一时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刚才小孩说的来龙去脉都听见了,作为天下第一的采风官,这点好玩的事我怎么能错过?走吧,行止,我们去会会这座鬼宅。”墨子言跃跃欲试。
“鬼宅?”温行止歪着头,不解道。
“哈,你刚才是一点没听啊。颜子坤说他们家房子闹鬼,所以不敢回去。”墨子言只好又三言两语把颜子坤说的故事又说了一遍。
“或许,事情的源头不是这座宅子,而是那顶轿子里的东西。”温行止若有所思道。“但问候一下子坤的父母也是必要的。”
“我不,不想回去。”一提到回家,颜子坤瑟瑟发抖,表现的极为抗拒。
“为什么啊?”温行止蹲下来摸摸他的头。
“家里有很多黑色的影子……很多很多,想吃掉我!我告诉爹爹,爹爹说我在胡说八道,他们大人根本看不到!我不想回去!”颜子坤缩成一团,在地上不肯动。
黑色的影子……
温行止和墨子言对视一眼,“这小孩是阴阳眼?!”
“事到如今,那便我们去闯吧。”温行止道。
“正有此意。”墨子言扬眸一笑。
二人把颜子坤安顿好,便去敲了颜府的大门。
开门的是个小厮,头上扎了朵红花,脸色却看不出半分喜悦感,塞了个红包到墨子言怀里,便出言驱赶,“家中有要事,不便见客,两位公子明日再来吧。”
随后,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温行止:“啊这。”
墨子言怒摔荷包,“打发叫花子呢。”
“无妨。正门不通,我们另辟蹊径!”温行止安慰道。
“你有办法?”
片刻后,俩人在一处半人高的狗洞前停下,温行止笑容温婉,“子言兄,请。”
墨子言:“温行止你!”表情里似已经把温行止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历经一番曲折,二人还是成功潜入到颜府院子里了。
“我们擅闯姑娘闺阁不太好吧?”墨子言道。
温行止:“子言兄,你抢了我的台词。”
二人这般谦让一番,行动倒是毫不含糊,一人从门入,一人翻窗进,又自内锁好门窗。
颜冉闺阁设计雅致,梅兰竹菊,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四处散落着没来得及收拾的诗集手稿。
“这是什么?”温行止低下身子查看。
一根木签遗落在书架角落处,上面写着十二字娟秀小楷:“舟慕瑾夏,特求此签,以承恩典。”
“舟慕瑾夏?沈砚舟?爱慕……瑾夏?”温行止反复念着数行字,甚为不解,“这和颜冉姑娘有何干系?”
墨子言也过来了,摇头道,“是些普通的字稿,没什么特别的。咦,你手里拿的这签,这木料材质好像是普济寺特产?”
“普济寺……普济寺!”
“我明白了,沈砚舟烧香的地方,颜冉初遇沈砚舟,便是在普济寺。”
“诶?”墨子言困惑地望着,看见温行止一下子激动起来,愈发迷惑,“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温行止才想起来将自己梦到的场景三言两语尽数告诉墨子言。
墨子言瞠目结舌,“按照你的说法,眼下当务之急是去拦着那顶轿子。你怎么不早说啊!咱们快走。”
“莫急,我们先去普济寺一趟。那里有人可以帮我们。如今我们并不知晓妖族的地方在何处,只有普济寺的那人能帮忙。正好也能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一举多得。”温行止急忙安抚他。
“依你所言。”墨子言同意了。
二人再度艰难地翻过门窗,原路返回。
“可惜了,若是阿雪在身边,便能缩地千里,瞬间抵达普济寺了。”温行止眸有哀叹,不知在惋惜什么。
她无声抚上自己心口位置,感觉心底有一丝异样感受。心跳频率……很清晰。
二人传唤了马车,便钻进车厢里,闭目小憩一阵了。
“行止,你刚才说的,在普济寺有认识的人,也是幻雪宫的吗?”墨子言问。
“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江湖百晓生。”温行止睁开眼睛,语气平静,“他叫时泽。”
“诶?!时泽!”墨子言果真面露惊讶,“普天之下只有一个时泽,便是当朝国师,你说的是不是他?”
“是他。”温行止勾唇,“他也是幻雪宫十二公子之一,壬公子。在幻雪宫我们都喊他绰号:算命的。”
墨子言深吸一口气冷气,“幻雪宫果真了不得。我倒是好奇你们那神秘宫主的身份了,能驾驭如此之多的能人异士,定然是个可怕人物。”
“你竟是猜不到么?”温行止耸肩,“不用自卑,我也不知道。这世上没有人知道宫主身份……”她忽然想到宫主帷幔里纠缠一处的男人身影,如蜻蜓点水般一闪而过。
到底是谁……能和宫主这般放肆。
温行止想了个遍,都没能把那个男人和幻雪宫里的任何公子对上号。那只有一种可能,那个男人,不是幻雪宫的人。
普济寺到了,二人付完车钱便下车了。
山路上的台阶崎岖不平,二人爬的气喘吁吁。
“说起这石阶,也有一段故事呢。”墨子言开口打岔,“今日闲着也是闲着,小爷再给你捋一捋。”
“传说这石阶本来有整整一千层阶梯,五百年前,有一对痴情的爱人来此处求佛。那个人一步一叩首,额头上的血染红了整整九百九十九层石阶,最终佛祖看不下去了,挥手撤掉了最后一层台阶,让那个人上来。”
“他求了什么?”温行止心中震撼不已,起了兴趣。
“他的爱人死去了,来求佛祖救人。”
“佛祖最后救活了么?”
“很遗憾,人死不能复生,这是有悖于天道轮回的。”
“啊……”
“但是,佛祖许诺,只要那个人一直不变心,便让他的爱人来世再入轮回,和他相遇,相守一生。”
“……”
“行止,你怎么不说话了?”墨子言扭头。
温行止转过身,看着身下一排排不见尽头都洁白阶梯,没有血迹,语气幽幽道:“要求一个人不变心,太难了。他们可能来世也遇不到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是我祖先记的册子里写的,虽然听着怪诞,却也不是全然胡编乱造的。”墨子言哈哈一笑。
普济寺门口有洒水的僧人,听闻温行止说明来意,便领着人进去了。
普济寺里有一棵蓝花楹树,常年不败,四季如春,依山而生,依水而成,终成通天神木。
时泽变坐在蓝花楹树下,手持算筹,勾唇浅笑,神色淡然。
能在幻雪宫公子中占据一席之位的,容貌皆是人间上乘。
暮夜曾调侃过温行止,宫主怕是看上了她这张脸,才将十二公子之席提点给她。除此以外,温行止确实没什么其他特长。
“天命所至……”时泽抬眸,轻叹一声,“我等了你们许久,来的,还不算太迟。”
“太迟会如何?”墨子言问。
“天下如棋,何以勘破。太迟,便赶不上这场盛宴了。”时泽浅笑,眸色极淡。
他将一物放置在温行止掌心,道,“此物,可助你一程。”
“这是什么?一个茧?”温行止和墨子言俩人研究起这椭圆状物。
“留影蝶的茧,但不会再孵化了,因为它已被炼制成法器,可观前尘往事。天地间只此一枚,用完记得还我哦,小温华。”时泽轻笑一声,如清风明月,言毕,便幻化成蝴蝶四散,原地不见踪影。
“你们幻雪宫公子,果真,天赋异禀。”墨子言惊叹不已。“这幻术也是绝无仅有。”
温行止:“……你之前那种目空一切的态度好像消失了。”
墨子言:“有么?我向来谦逊。”
“你可以考虑下要不要加入幻雪宫,你便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了。”温行止道,起身往内走去。“我想看看那棵祈愿树。”
正值早春时节,万物复苏,草木亦如是。
“便是这棵了么?”温行止和墨子言停在一棵挂满红丝带的树下,颔首,“看位置是这棵没错了。”
“你怎么知道的?”墨子言不解。
“根据时间推断的啊,只有这棵符合。”温行止道。
“你能看出什么名堂么?”墨子言翻来覆去那上面挂着的木牌,又丢下,“这些牌子早就被换过一遭又一遭了,当年那些根本找不到。”
“也不必要,时泽方才给我们的留影蝶,此刻正有用处。”温行止笑道,闪过一丝不知名的失落,“时泽果真什么都能算的到。”
他亦知道,有些天机,不得勘破。所以时泽不能直接告诉他们真相,只能旁敲侧击地协助。
温行止捧着留影蝶,柔和的光泽在茧上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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