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行止环顾全身上下,自己全身空空,除了那块碎掉的玉佩,最值钱的只有那柄麝月的伞了。
“你的心脏很奇怪,若你肯把你的心给我……”谷主盯着温行止的眼睛,道。
温行止的心跳慢了一拍,道:“我的心要是给你了,我不就死了么?”
“我想要你做我的药人。”谷主不再藏着掖着了,直言道。
“我拒绝。”温行止斩钉截铁的一口回绝。“阿雪还在等我,我要去找他。”
“那就没得谈了。”谷主露出可惜的表情,挥挥手,言语间流露出疲倦,道:“送客吧。”
白衣药童提着长刀走过来,微笑着道:“各位请随我离开。”
这架势,明显是在胁迫。
宜安郡主见此情形,脸色稍有不愉,道:“谷主莫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不会忘。”谷主笑了一声。
“告诉我办法!”温行止却不肯离开,撑开伞面挡住白衣药童见势不对砍过来的长刀。
伞面和刀刃碰撞发出钢铁碰撞的声音。
别看这白衣药童看着身材娇小,弱不禁风,提起刀来乱砍的速度,却快如闪电疾风,一点也不含糊。
这一场景直接惊呆了众人,宜安郡主呢喃道:“言儿她……居然会武功……”
谷主亦是脸色大变,高声喊着住手,直接从桌子后面跳了出来,挥手把药童打到身后去,却盯着温行止的伞,露出一种近乎癫狂喜悦的表情,想要触碰又不敢触碰的动作。
“好美的一把伞!”众人此刻的注意力全被那把华美精致的伞吸引过去。
谷主更是颤抖着嗓音,几乎要顶礼膜拜的表情,比划着,道:“这把伞……这把伞是……”
温行止:“?”
她虽然心底犹疑,手上却毫不含糊,直接收起伞面,把尖锐的一端朝着谷主的喉咙,低声道:“方法是什么?说!”
“兵器排行榜上前十的千机伞!”谷主惊呼一声,眼角竟流出了两行浊泪。
温行止一怔,道:“啥玩意?”
后来她反应过来,她和谷主明明答非所问,完全不在同一个聊天层次上,转瞬间又怒了,道:“谁管你伞不伞的?”
“姑娘,你可知你手上的这把伞是什么来头?”谷主却是老泪横秋,一把握住了温行止的手,堪称得上含情脉脉。
温行止觉得十分辣眼睛,只好别开了头。
“知道啊,麝月的武器。”温行止轻描淡写道。
“姑娘,你和麝月公子是什么关系?”谷主正色起来,道。
温行止见他认真问了,便也认真的答了,她道:“以前称得上是同僚。”
“这把伞为何会在你的手上?”谷主道。
“他借给我挡雨啊。”温行止道。
许是她的神情太过轻松,谷主的脸上竟出现一丝惧怕。
呼吸之间,谷主仿佛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再次抬头望向温行止的时候,眼神愈发坚定,道:“圣塔。”
温行止:“哈?”她可算发现了,这个谷主净不说人话,总是云里雾里的。
谷主吐了口气,如释重负,道:“只有神迹圣塔,通过神之右眼,找到那颗神留下的最后的舍利子,可以解世间百毒……也是引魂香唯一的解药。”
温行止皱起眉头,道:“搞了半天,你在玩我吗?”
神迹圣塔,神之右眼,最后的舍利子。这些词陌生而威严,听着完全不着边。
温行止怀疑谷主信口胡诌,谷主的表情却是如此哀伤,这使得她有些摇摆不定。
“你和时泽或许有话题聊。”温行止扯了下嘴角,不再抱有希望,转身离去。
“我没有骗你,是真的……”谷主恋恋不舍地望着千机伞,伸手想碰又不敢碰,眼神里藏着太多的眷恋和悲伤。
“你当我没去过神之眼么?”温行止毫不客气地反讽道,“没有圣塔,那里面就一堆雕像,据我估测,目前还塌陷了。”
听罢此言,谷主的表情堪称是瞠目结舌。
“没想到你真的去过。”谷主苦涩地笑了,“可是你一定没有进入过神的右眼。”
温行止一惊,这点倒是让谷主猜中了。上次的神之眼,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回想起来,整个过程都只有阿雪在里面四处乱窜。
她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指,看不见红线,但是听说红线会绑在两个人的灵魂上。那就祈祷他们能早日相见吧。
温行止默不作声,走出神医谷。
谷主的目光追随她很远,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故人啊……”一声喑哑幽叹湮没在尘世里。
如今温行止也不知接下来去往何处,世界之大,竟无容身之所。
幻雪宫指定是回不去了,以她现在的身体,若被发现风险极大,而流华宫不知是何态度,麝月既抓了阿雪,又放了她,态度称得上是暧昧不清。
“咚咚咚!”
不知何处传来的沉重鼓声敲打在她的心脏上,头脑蓦然一阵刺痛,温行止难以抑制地摔倒在地,抱着头。
“那是……什么?”朦朦胧胧,迷迷糊糊,看不清晰。
“言儿,你怎么了?”宜安郡主一行人追了出来,一直没说话,看到温行止痛苦神色,才上前来问。
温行止痛苦的大口呼吸,那一瞬间仿佛有种窒息感。
挂在胸前的璎珞球微微发烫起来,鲜红亮光一闪而过。
温行止把它含在嘴里,温度渐渐恢复正常。
“我没事。”她摇了摇头,婉拒宜安郡主的好意,道:“我们该分道扬镳了,郡主。”
宜安郡主欲言又止,身旁侍从朝她隐晦地摆手,她终是一言不发,轻轻福了福身,瞩目着温行止远去。
温行止随意用布带扎好长发,徒步往城郊荒野处走去。
如今她身上看着落魄,只有那把千机伞华美精致,被她大大咧咧扛在肩头,看着竟不违和。
“嬷嬷,言儿,不是普通人吧?”宜安郡主幽幽道了句。
方才阻止她的老妪摇头,轻声道:“老奴观其面相,此子印堂发黑,郡主若继续与之同行,恐引血光之灾,还是请您起驾回宫吧。”
“是啊,神医谷,岂是普通人能进的。”宜安郡主呢喃了一句,道:“回宫吧。”
至于印堂发黑之言,老妪算卦从未失手过,那便算她倒霉吧。
温行止一路且行且歌,她生性路痴,分不清方向,刚才图着一时潇洒,倒忘了讨份地图。
“如今太平盛世,应该不会出事。”温行止道。
以防意外,她还是乔装打扮一番,伪装成男儿身,方便行事。
遥隔着不远处,有一个山庄,远远瞧着还有炊烟飘出,温行止决定先加快步伐去那里歇歇脚,再谋后事。
“冰糖葫芦!来一份冰糖葫芦!”
“看一看咯,新鲜出炉的桂花糕!”
“刚钓上来的大鱼!”
……
一声高过一声的吆喝愈发近了。
温行止前脚迈入村庄,下一秒便被人撞到,那个少年点头哈腰的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温行止也无力计较,摆摆手道:“没事。”
少年刚抬起头,却面露惊喜,叫了声:“行止!”
温行止看到了少年的脸,只好唤了句:“莫……子言?”
一张口,她的声音不对,急忙低咳几声掩饰,欲盖弥彰的道了句:“前几日染了风寒,声音有些……听的和平时不大一样。”
墨子言一听,忙道:“你怎么样,要不要紧?吃了药了没有?”
架不住他的热情,温行止勉强点头,“嗯”了一声。
墨子言盯着她的脸看了很久,道:“我怎么感觉,你长变样了?”
温行止心虚地侧过身子,道:“什么变样了?”
“多了些姑娘家的柔美。”墨子言若有所思道。
温行止:“……那是你的错觉。”
“好吧。不过,你为什么会来这儿?”墨子言道。
他自称是江湖百晓生,四处云游并不算稀奇。但是见到温行止孤身一人,倒是奇怪。
“你的那位很厉害的妖怪朋友呢?”
“他……唔!”温行止忽然脸色煞白,蹲了下去。
咚咚咚!
那种鼓声,又在脑袋里响起来了,一瞬之间头痛欲裂,好像要炸开了似的。
“你怎么了?”墨子言吓了一跳。
“鼓声……”温行止大口喘着气,支撑不住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墨子言蹲下去扶她,思考着温行止所说的“鼓声”,侧耳听了听,发现四周一片寂静。
“哎,我这什么运气,又捡着一个伤患。”
思考无果后,墨子言长叹一声,认命地背起温行止,往茅屋里走去。
“诶,好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温行止有的地方不一样了。但是那张脸,看着还是本人。
“性格也没变啊。”墨子言嘀嘀咕咕道。
等他背着温行止来到暂时居住的茅屋里,发现床边另一个浑身绑满绷带的人已经坐了起来。
“靳杨,你醒了。”墨子言道,“来,挪个位置,我又在外面捡了个人。”
“又捡了个人?”靳杨转过头,目光却落在千机伞上,神色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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