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杨服用下段誉的七日断魂散后,很快便可行动自如了。
虽说是毒药,但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
靳杨在原地给青城山的师兄弟们留下记号后,便跟着温行止一行人出发了。
“其实你大可不必跟着我们的。”温行止好言相劝道。
“我想亲眼目睹传说中圣塔的模样。”靳杨面色冷静道。
“那就一起吧。”温行止无奈叹息。
中途墨子言又缠着她问各种关于神医谷的事,拿出小册子刷刷不停的记录着。
温行止朝着段誉努努嘴,道:“问你师父就是了,他可是无所不知。”
段誉微笑颔首。
温行止望着段誉烟青色的衣袍,眸光渐远。明明他们一行人走的是普普通通的道路,偏偏却有种异样感。这一路上没有再遇到杀手,也没有遇到普通人,甚是奇怪。
“阿雪……”温行止垂眸,捏着脖子上的璎珞含在嘴里,这已经成了若有若无的习惯,每当她想起苏邪雪时,总是情不自禁。
“行止,可否借你的伞一看?”段誉轻声道。
“千机伞?”温行止把伞递了过去。
段誉点头,撑开素白的伞。
流华月色倾泻而出,形成丝丝缕缕的织线,朝着前方延伸而去。
“这是……”温行止一惊。
段誉仿佛早有预料,执伞缓缓前行,笑道:“千机伞出自昔日千机老人之手,是件不可多得的兵器,只是可惜了,却被麝月拿来遮雨。”
温行止将这把伞的前因后果又与段誉说了一遍,其中避开了苏邪雪的部分,只道是“一位朋友”。
“原来如此。”段誉点头。
“可有解决办法?”温行止道,见他如此,心中一喜。
“神迹圣塔原是出自佛教,源自东方,后因战乱,圣塔作为战场被掩埋在地下,逐渐不为人知。你曾言你去过神之眼?”段誉道。
“没错。”温行止道。
“可还记得当时景象?”段誉又问。
“记得……”温行止回忆起很久之前的所见所闻,不由自主又看向自己空空落落的手指,半晌才道:“一片沙土,还有很多神像……原来,竟是战场废墟么?”
“不错。”段誉道。“大约是百余年前,人妖之间曾爆发过一场大规模的屠杀,当日战场便是这神迹圣塔处。”段誉的声音很轻,却仿佛透过三言两语将众人引到那个硝烟弥漫的年代。
“阿雪,你杀过人么?”
“杀过?”
酒肆闲谈的场景历历在目,难怪当时苏嫣然的表情讳莫如深,好像在害怕着什么。
苏邪雪参与的,是那场人妖之战。
“这个我知道,当时人皇想要炼制延年益寿的丹药,召集大量捉妖师,企图把妖族一网打尽!”墨子言高声道。
这是一场不义之战,已被历史的洪流湮没,只有墨子言世代相传的“野史”中才有记载。
“然也。”段誉颔首。
“幻雪宫当时存在吗?”温行止突发奇想的问道。
她自有记忆起,便是被幻雪宫的人带走,阴差阳错得了宫主青睐,位列十二公子之席,但一直不知自己过往。
只是在这样的时代,她的身世或许并不重要。
温行止一睁眼便知道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青莲玉佩绝不能碎,仿佛是潜意识里的,她必须隐藏自己的身份,哪怕什么也不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性别,却被一股特殊的本能控制着,隐瞒这个事实。
那她的过去,会和司空慕灵有关么?
四人跟着千机伞的指引,一路前行,感觉距离目的地愈发近了。
“幻雪宫一直存在于世间,亦正亦邪。”段誉微笑道。
“你知道的事情还真多。”靳杨不冷不热道了句,不知是夸赞还是嘲讽。
段誉并不在意,依然不紧不慢的向前行走。
“何时才到?”靳杨问道。
他感觉跟着段誉绕了半天,就像被戏弄了一样,完全看不出在赶路。
“莫慌。”段誉不疾不徐,轻声道。
温行止则自方才起,便一直魂不守舍的,陷入沉思。
回忆起这一生,自相遇相识相知,再到未来有可能的相忘,感觉命运这种东西很是神奇,好像冥冥之中被注定了这样。
那么现在,又是谁在刻意牵引着她往神迹圣塔而去呢?
神医谷谷主?
不对。是温行止逼迫他,他才迫不得已说出的。
麝月?
也不对。麝月利用她引来苏邪雪,本不想救苏邪雪,又怎会让她寻找解药?
那……还有谁?
温行止的目光落到了段誉的背后,她从未怀疑过段誉。
“段誉。”温行止开口,斟酌着言辞道:“我有一个问题。”
“但说无妨。”段誉的笑如沐春风。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神迹圣塔?”温行止看着他。
此言一出,靳杨和墨子言二人俱是不解。墨子言朝着温行止,道:“不是你自己要来的吗?”
“是。但这一切,太顺利了。”温行止道。“我们遇险,段誉便出现了。他分明从未用过剑,却能击退那么多的忘忧谷杀手。甚至,给靳杨下毒。”
“宫主的血,呵……”温行止苦笑一声,眸光渐冷,道:“这世上没有人能拿到宫主的血。所以此毒无解。”
靳杨脸色一凝,也怀疑的看着段誉,试图等一个解释。
“等等,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墨子言为段誉辩护。
段誉静静听着,湖蓝色的衣袂无风自动,背对着他们,却不曾回头,声音听着波澜不惊,温文尔雅,道:“你,想多了。”
“那你给个解释啊。”温行止道。
“解释什么?”段誉笑了,转过身来,明明是稚嫩的面容,却出现一种包容小孩子无理取闹的感觉。
段誉道:“我特意来助你,你却因一些无中生有的巧合,对我颇有微词。我以剑术退敌,不过是因为刚好习得了一套剑法,我本就见多识广,这有何难?”
“那宫主的血呢?你如何能拿到?”温行止咄咄逼人道。
“我自有办法。”段誉眸色一冷,勾唇笑了笑,道:“此事无需多议。”
“你有办法,是因为你自己的血么?”温行止随之扬唇笑了,走上前去步步紧逼,一把抓住了段誉的手臂,伸手过去,从他脸上撕下来一张人皮面具。
段誉猛地推开她,侧过身子挡住脸。
“宫主,有意思么?”温行止冷声道。
靳杨和墨子言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皆是无言,站在一旁打算先看看怎么个事。
“你何时发现的端倪?”
“段誉”的声音变了,变得空灵澄澈,是个女子的声音。旁人光是听着这曼妙的嗓音,便会不由自主地被蛊惑。
眼前的人缓缓抬起头,脸上已经戴了面纱,脸已经变了个人。
司空慕灵。
“你的破绽太多了。”温行止轻声道。
“从刚见面起,你唤我‘温华’二字时,我便起了疑心。”
“怎么,温华二字,段誉唤不得?”司空慕灵冷笑一声。
“不,而是,整个幻雪宫,只有你会直呼我的名字,其他人并不会。”多少都带些场面上的尊称。
“呵。”司空慕灵傲然蔑视。
“还有一事,你碰了麝月的伞,却没有反应。”温行止指着司空慕灵执着的伞。
“哦?”司空慕灵抬眸。
“段誉自小体弱,尤其对麝月身上的麝香过敏,凡是碰到丝毫便是手上出现红斑,千机伞上沾染了麝月的香气,你拿了这么久,却没有出现红斑。”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你不是段誉!”
“竟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有趣。”司空慕灵莞尔一笑,竟是不以为意。
“只不过没想到,麝月将伞给你,此等背叛之举,倒是枉费我的一番栽培了。”司空慕灵可惜的叹了口气。
“宫主,你做这些,有什么目的?”温行止问道。
“你不明白吗?行止。”司空慕灵唤她的名字唤的温温柔柔,像是在低声念着某个久别重逢的故人,目光无比眷恋。
“明白什么?”温行止道,“因为我之前的叛逃?”
“不,”司空慕灵摇着头,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的。”
“那宫主如今何意?”温行止道。
“行止此时不该懂我的欲求。”司空慕灵叹息,忽而又笑了起来,后撤了一步,道:“行止替我去圣塔里走一趟罢,我需要你。”
“不可能!”温行止脱口而出道。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忤逆司空慕灵。
“至于你……我的好徒儿,”司空慕灵却不再理会温行止,眸光流转,看向墨子言,手指一勾,道:“徒儿自当是和为师在一处的,不是么?”
“不,你不是……”墨子言抗拒的目光不言而喻,却无法抵挡地被司空慕灵凭空召唤而去,直接离开了温行止和靳杨的身边。
“救我!”墨子言大喊道。
温行止和靳杨盯着司空慕灵,随时准备动手。
司空慕灵却跃上半空,吟诵着:“神迹已开,诸神将至。请进吧,我的小行止。”
“神迹……已开?!”
地面上突然裂开了无数道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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