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温行止被吓到的模样,男子噗嗤笑了出来,眸中一闪而过的戾气微微收敛,整张脸都柔和下来,轻声开口,“你不用怕我,行止。”
温行止擦了把冷汗,心中仍然残留着悸动。
男子抬头看了眼天,低声道:“快天亮了,我该走了。”他站起了身,走到温行止身边,低下了头,附在她的耳边,轻语了几句。
他靠的很近,温热的吐息拂过耳廓,带着几分骚痒。温行止耳朵滚烫,忍不住抖动几下。
天亮了,黎明的曙光透过窗棂时,男子消失了,一下子消散在风里。
温行止犹豫不定,“他到底是人……是鬼?”
她印象中只有鬼才会这么怕光,但那天那个男子也这么正大光明站在阳光下,这个说法似乎又说不通。索性不想了,她去找方如玉,打算实施男子告诉她的方案。
方如玉起来时气色不太好,面色枯黄,被温行止叫醒时脸色有几分奇怪。
“你把我们都叫醒,最好有重要的事。”方如玉语气生硬。
“我有办法对付河神了。”
温行止道。
“说说你的计划。”方如玉道,神色恹恹的,对她的话显然不抱希望。
温行止早就习惯了他的横眉冷对,无奈耸耸肩,道:“这事你们得听我的,马上就要去准备,用鸡血猪血狗血混合,盛在碗里放在河边。”
“这是搞什么幺蛾子?”方如玉面露不悦,“温行止,你若是不想帮忙便一边待着去,哪儿凉快去哪儿,别给我们添乱。”
“是我那位朋友教我的,保管有用。”温行止拍胸脯保证。
顾飞雲也面露难色,“如玉兄,你此言差矣,行止说的方法,或许真的可以一试。”
其余众人也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都劝方如玉试一试,最终拍板定下了。
他们花了一两银子从屠宰场里买来牲畜的血,按照温行止教的步骤盛了三碗摆在河边。人来人往,个个露出奇怪的神色,看着他们。
“东西都布置好了,现在怎么办?”方如玉冷眼旁观。
“他说要等到晚上,我们只要躲起来看着,今天晚上,河神一定会出现。”温行止道,想起男子在她耳边对她的轻语。
诸位公子躲在远处盯着三碗血,一开始兴致勃勃,可是等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渐渐有人坐不住了。
“我去买碗茶,等了半天,渴死了。”一个公子默默离了场。
其余人也有些不耐烦了,有人问道:“天快黑了,我们都已经在这里一整天了,河神真的会出现吗?”
“再等等,河神肯定会出现的。”温行止说着,心底也多了几分忐忑不安。
众人耐下性子,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吃起了从酒楼里买的炸鸡烧酒,除了方如玉几人,其余人基本上都散了心。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三月底吹来的晚风带来微冷的气息。黑夜能藏住很多东西,包括人的欲念和血腥。
“再等半个时辰,倘若再没什么动静,我就不奉陪了。”方如玉轻哼一声,抱着手臂倚靠在假山石头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云浮过屋檐,月亮出来了。
“不会吧,他说过河神一定会出来的,除非——”温行止突然站了起来,神情鲜有的认真,“你们当中是不是有人向河神许了愿?”
一丝不自然从方如玉眸中闪过,他道:“那又怎么样?莫非许了愿就不灵了?”
“是这样没错。”温行止懊恼道,“怪我,没刚开始跟你们说清楚。不过如玉兄,你一定要如实告诉我你许了什么愿,看看还有没有补救的方法。”
方如玉却没好气的,语气很不自然,“我看这河神也很古怪,就试着许愿看看,结果不过如此。”
方如玉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温行止再三提醒,也没有办法。
“今晚这个河神怕不会出来了,白忙活一天。”有人低声抱怨道,起身拍拍灰尘,“走吧走吧,莫要在此处浪费时间了,快要到宵禁了。”
温行止眼巴巴看着人渐渐散尽,自己也不好动手阻拦。方如玉又不肯告诉她具体事宜,一改平日里雷厉风行,问起来就支支吾吾,拿别的事搪塞过去。
到最后,只剩下温行止,顾飞雲和陆五三人了。三人躲在假山后,裹着衣服瑟瑟发抖。
“今晚也忒冷了吧,冷的都不太正常。”陆五道。“早知道多穿件衣服出来了。”
“陆兄,若是感到不适就回去吧。我……我再等等。”看到此景,温行止内心有几分愧疚。
“没事没事,我还能坚持。”陆五跺着脚,“不过如玉兄许了愿,不会出事吧?”
这一说倒提醒了温行止,她心底也有几分担忧。
“这样,陆兄,你先回去看看如玉兄怎么样,我和顾兄在此处再等等,那人说了,不出意外,今晚便可收了河神。”
“好。”不再犹豫,陆五点头答应,飞奔而去。
温行止回头,只看见顾飞雲皱着眉,于是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顾兄,怎么了?”
“小五子的话有几分道理,现在才三月底,按理说不应该这般寒冷。”顾飞雲低声道。
“算了,可能是妖风作怪。行止,你的那三碗血到底是什么用途的?”
温行止朝着三碗浓稠的血望去,一整天了,没有人动过。她也有几分苦恼,“我也不知道,那人告诉我是辟邪的,说这样能防止被妖伤到。但我根本没看到有什么妖。”
话音刚落,地上的影子却变了形,慢慢脱离了脚底,聚集在四周,形成张牙舞爪的各种模样。
“这些是……行止,你看!”顾飞雲扯了把温行止,指着地面上聚集成一团的黑影。这个影子张开血盆大口,似想整个吞掉他们,却被一道无形的圈挡在外面,怎么也近不了他们的身。
“我们的……影子呢?”温行止低头看见自己脚下一片空荡荡的,低声呢喃,“影子……还能成精吗?”
“行止,我看这里不太正常,要不,我们也回去吧?”顾飞雲道。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不正常,温行止连忙点头,但是她的脚往外迈出去一步,那些影子也跟着向前一步,离她的距离更近,吓得她赶紧把脚缩回来。
这个张着血盆大口的影子,仿佛藏在黑暗深处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
温行止哭丧着脸,“顾兄,我们今天,可能回不去了。”
顾飞雲眉头紧皱,叹了口气,“刚才就应该提前回去的。”
却在此时,他们发现了一件更糟糕的事情。月光下,那三碗血好像在一点点的蒸发,随着液体逐渐见底,这个影子也离他们越来越近。
温行止忽然捂住鼻子,喘息困难。
“行止!你怎么了?”顾飞雲抓着她的肩膀。
“好浓……好浓的土湿气味儿!”温行止憋的脸色发青,倒在地上大口地呼吸着。
顾飞雲扶着她轻拍着后背,但温行止的情况似乎没有任何好转,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出气多进气少,顾飞雲看着她的样子竟是束手无策。
碗里的血越来越少了,第三碗快要见底了,那团不怀好意的影子已经靠近了他们的身边,悄悄伸出了类似于手指的形状。
那阵阴寒的风,似乎更加冷了。
三、二……一!
心跳愈发的快,温行止的意识已经模糊不清,喉咙里憋着一口气,进不去也出不来。
在影子触碰到他们身体的那一刻,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了轻微的银铃声,仿佛一道看不见的波纹在空气中荡漾开,那团影子像被按了暂停键,然后,一个重物被扔在地上,滚动几圈。然后,一双靴子踩在地上。
顾飞雲抬头,惊慌的眸子里映出了一抹鲜红的身影。
那个红影在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弯着腰,繁琐的红衣铺了一地,青丝如墨,拂过脸颊。
顾飞雲看的呆了。
只见他抓住温行止的手腕,动作不算是轻柔,甚至是粗暴,温行止被他拉到自己怀里,似乎被喂了什么东西,温行止剧烈咳嗽起来,那种沉闷的窒息感瞬间消失了,她虚弱地睁开眼,看到了那张熟悉的狐狸面具。
露在外面的薄唇微抿,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男人扔出去一团焰火,砸在影子上,那团影子似被烧焦了形状溃散,下一秒,就被男人徒手从地下抓起来,迅速撕成两半,扔在地上。
影子散开后,重新恢复成了普通的影子。
温行止醒来后,一直被男人抱在怀里,但男人的目光一直在地上被他扔的那团东西,温行止盯着他的锋利的下颌线,有种想要摘下他的面具的**。
这种想法在心里摇曳,又悄然无声地熄灭。
男人低头,看她醒了,竟是勾唇一笑。
温行止磨磨蹭蹭起了身,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满足。
顾飞雲在一旁,没敢出声。
“这是什么?”温行止道。
男子的目光一直聚焦在一个类似石块的东西上,温行止也起了好奇心。
借着燃起的火焰,她看到那块石头上布满纹路。突然,石头顶端伸出了一个黑不溜秋的头。
“是乌龟?”温行止惊讶道。
“是蛫,人们眼中的河神。”男人冷笑一声。
“咦?”温行止凑近了看,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只普通的乌龟嘛,就是比较大而已。
“你想怎么吃?”
男子饶有兴趣的问。
“什么?”温行止一时没反应过来。
抬头去看,只见男子舔了舔红唇,喉结动了一下。
“烤着吃怎么样?”男子说着,手心已经窜起了火焰。
温行止已经是一脸震惊到麻木的表情了,幸好这时候顾飞雲过来打断他们:“你们……要不去房间里面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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