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
陶休休一转头的功夫，人已经跑远了，只留下一阵烟尘。
“我要去见她。”
他现在迫切地要见到萧霜辰，见到她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
一路策马疾驰没有歇息，两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被缩短了一半。
冲入城中，俯身随手捞起一个小姑娘就问：“公主在哪？”
木槿正哭得伤心，整个人突然腾空而起，瞪着肿成烂桃的眼睛，依然保持着警惕，“你是谁？”
“我是她的未婚郎君。”
“你说谎，姐姐医术好又漂亮，怎会看上你？你一定又是坏人派来害姐姐的？”
先是经历一场拼杀，又是赶路，他此刻整个人灰扑扑的，看起来比路边经过的土狗还要狼狈几分。
“又？”岑珩抓住关键字，心中咯噔一下，“她怎么了？”
木槿到底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哭哭啼啼，说不明白。
“小岑大人。”
经过的医官认出了他，把他带到了萧霜辰的住处。
“殿下就在此处，情况…不太好。”医官见事情兜不住了，一路上和盘托出，“治疗时疫的方子中有一味药用完了，有可以代替的药材，但是在殿下身上药效甚微。殿下下了命令，务必不可让军中知晓，特别是…您。”
岑珩站在门口，听到里面传出说话声。
“殿下，臣向村民打听过了，有人见过那味药草，来回只要半日。但，需要越过边境。突厥肆虐，您的身体也拖不得了，此事还是向小岑大人求助。”
只听萧霜辰有气无力的声音，“再等等吧，那批药材后日一早就到了。”
岑珩听不下去，用力推开门，绕过屏风，眼睛红得似要滴血，“你还要瞒我？”
两月未见，萧霜辰的两颊消瘦下去，本就不圆的下巴越发的尖了。
“岑珩？”萧霜辰眼睛微微瞪大，声音都变了调，“你怎么来了？”
等到所有人都退下，屋内只能听到二人的呼吸声。
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分开前还在同他吵架斗嘴活蹦狂跳的一个人，现在，生动明媚的面容上满是病气，躺在那里死气沉沉的。岑珩颤抖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脸颊。
冰凉的手刺得人一激灵，岑珩慌张地收回手。
“我若不来，殿下打算瞒我到何时？”岑珩十分后怕，声线都是颤抖的，“你生病，我连知晓都不配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离我远些。等回头我再同你解释。”萧霜辰仍记得自己现在的情况，尽可能往里面缩去躲着他的手，“快一点。”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过了一阵儿，脚步声响起，是越来越远。
走了吗？
萧霜辰费力地转过来，只看到门口闪过的衣角。
走了就好。
耗费了不少精力，她本就虚弱，再撑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
“殿下高热久久不降，病情恶化的太快，已经等不及后日了。”
“怎么办？岑公子现在也不在。军营…”碧水咬着嘴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去军营，去求郡主。”
医官催促：“对对对，姑娘快去。”
一起救病治人的这些日子，医官对萧霜辰有所改观。来之前，他本以为她只是个想来这里沽名钓誉的纨绔公主，现在发现好像并不是这样。
“不必了，看看是不是这种。”
一株还带着新鲜泥土的草药落入医官怀中。
北风凌冽中，消失了一日的岑珩挟着一身的寒意闯入。他的衣服更破了，脸上擦伤的血渍混着泥土脏兮兮的。
他去采药本该早就回来，结果碰上一队突厥士兵，拖累了他的脚步，耽搁了不少时间。
医官对着灯火仔细分辨一番，大喜过望。
“没错没错，就是这种，快去煎药。”
岑珩这才往里屋去，经过碧水身边时，把拎在手中的药篓丢过去。
碧水手忙脚乱地接住。
“篓中还有一些，不够再告诉我。”
话音未落，身影已经越过门槛。
碧水喊住他：“岑公子，殿下还没醒。您要不先去沐浴更衣，您现在这般模样，殿下若是醒来要担心了。”
…
一碗又一碗的药灌下去，终于有了起色，脉象总算平稳下来。
“殿下高热已退，没什么大碍了，等醒来后就没事了。”
医官长舒一口气，热泪盈眶。
他在太医署的位置，总算是保住了。
窗外呼啸的寒风不知何时停了。
萧霜辰眼睫微动，缓缓睁开眼，隐约透过床帐的缝隙窥见昏暗的天光。
她这是睡了多久？
岑珩寸步不离地在她床边守了几个昼夜，累得趴在床边沉沉睡去，手还牢牢抓着她的手，温热的呼吸洒在手背，莫名的有些发痒，才注意到还有一个人伏在床边。她忍不住动了动手，手上握着的力道重了几分。
“你终于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岑珩醒得很快。
“岑珩！”
萧霜辰猛地扑了过去，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哇”的一声哭出来。
岑珩被扑个满怀，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拍了拍环住自己的手臂。
“松，松一点，快喘不过气了。”
能使出这个力气，看来肯定是大好了，岑珩脸都憋红了。激动的心情酝酿了一半，在一手锁喉中尽数消散，他快要折在这了。
萧霜辰死里逃生，手臂锁得更紧了，哭得稀里哗啦。
“岑珩，我怕死了。我好怕就这么死了。”
岑珩神情柔和下来，在她的背上轻抚，“我看你挺镇定的，还瞒我瞒得密不透风的。”
“那都是装的。”萧霜辰哭得更大声了，窝在岑珩的怀中，一下一下捶着他的胸口，“我怕再也见不到父皇母后还有你了。”
“咳咳。”岑珩险些当场吐血，包住她的拳头，“别哭了，别哭了。你身体刚好，哭久了伤眼睛。”
拇指轻轻地抹去她的泪水，继续哄她：“命都分你一半了，怎么会死。给你炖了的鸡汤煨在灶上，喝一点吗？”
听到鸡汤，许久没有进食的萧霜辰胡乱抹了把脸，还是抽抽噎噎的，“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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