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欢迎还是假欢迎,谢云衿不清楚,但从那天楼梯偶遇开始,江暄再没提过那回事,就仿佛他真的是认错人一般,关于那天晚上为什么揭穿谢云衿身份,还情难自抑冲着她说了一句“我好想你”的事也至今是个谜。
谢云衿不问,江暄不提,两人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相处着,见面客客气气,说话规规矩矩,你叫我“谢组长”我喊你“江法医”,工作时间能解决的事也不拖到私下,真的就平淡无奇的普通同事关系,虽如此,每每落对方身上的眼神却又似乎没那么简单。
从张德树坠楼案后,临江市风平浪静了一阵,云澧区刑侦支队的警员们也乐得轻松,没新案就找老案追旧案究悬案,总之一句话,不能闲着。
期间,临江市电视台同云澧区刑侦支队搭上了桥,说要办个法制节目,一来整理临江市近些年发生的刑事案件警醒观众,二来还能起到向群众普法的作用,上头领导觉得甚好甚好,普法担子任重而道远,有电视节目助力传播效果更广。
这不,一拍即合后,电视台那边也做了详细的策划,很快递交过来第一期的主题,定为“网络信息安全与刑事犯罪”。如今科技发展日新月异,网络安全已经成为重中之重,电视台是从信息安全作为切入点,深入剖析近年来与之相关的刑事案件,挖掘背后隐情,探究复杂人性,最重要的,宣传法制,警醒世人。
云澧区刑侦支队副队长兼“对外工作处理员”吴海楼自然是万分重视,立刻召集全队出谋划策,要求寻找近三年来来典型的、有影响力有故事性还得发人深省的案例,很快定下两起案件,一起是去年发生的“儿童失踪被绑案”,另一起也是去年发生的“狂热粉潜入女明星住宅伤人案”,这两起案件的起因都与“网络”二字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主题定了,案例也定了,节目宣讲员却一直没定下来,涉及到网络,吴海楼原本是打算带着技术科负责信息侦破的王临风过去的,但节目前几天,王临风突然生病住了院,另一个位置便空缺下来,吴海楼思来想去,居然找上了谢云衿。
“吴队,我需要理由。”
“你形象好气质佳,讲不好能提升收视率,这样我们的普法宣传效果更好。”
“这两起案子你都经手过,特别是女明星宋翎那起案件更是由你全权负责,整个队伍,我都找不出比你更适合的人。”
“节目明天就开始了,云衿,你别犹豫了,赶紧过来救救场吧。”
一连三点,条条充分有理有据,谢云衿要是推辞,就显得过分矫情了,但她低低头,还是向吴海楼说明自己的顾虑:“吴队,我不喜欢面对镜头。”
吴海楼摸着下巴,自然不理解她的顾虑,还以为她是因为电视节目要面对观众紧张了。
“害怕啥,云衿,就上个电视,没多大事,不用紧张,刀山火海冲锋陷阵你都能去,怎么一个镜头就把你给吓着了,这样,你再考虑考虑,午饭后给我答案,年轻人,格局要大一些,我还有事,先下楼了啊。”
“吴队……”
谢云衿本想立刻回绝,可惜吴海楼压根不听她讲完就疾步下了楼,谢云衿无奈扶额,单手抱起一撂文件转身进了办公室。
屁股没坐热,几人闻讯前来凑热闹,围着她的办公桌高谈阔论。
秦海明:“谢组,听说你要和吴队去参加那法制节目?”
谢云衿眼都没抬:“谁说的?我压根没同意。”
罗宇超双手撑桌:“还没同意啊,他们都这么讲。”
“谁传的谁去,我不会去。”
“为啥不去啊谢组,这多好的出风头机会,要是我能去,一定广播宣传,让我三姑六婆七婶八姨都坐电视机前看着。”
秦海明哈哈笑:“你也就这点出息。”
谢云衿面无表情整理桌上材料,几人则在旁边聒噪地互相打趣。
“你们知道这节目主持人是谁吗?储俪,著名美女主持,我挺欣赏她的。”秦海明说着看向谢云衿,“欸,谢组长,你要是真去别忘了给我要张签名。”
谢云衿翻动纸张的手骤然怔住,眼皮微掀,声音带着寒意。
“谁?”
“储俪,临江电视台主持人。”
谢云衿的神色滞了几秒,目光慢慢挪下来,语气变得很随意:“有点意思啊,这美女主持,怎么你对她挺了解的样子,说来听听。”
“也不是很了解,就略有听说,储俪最开始在临江电视台360新闻栏目当记者,一年不到就积累了不小的名气,转行做了主持人,专做法制栏目,我欣赏她是因为常看她节目,原因也简单,就觉得她漂亮。”
他话落音,谢云衿这边也整理完毕,她起身走到办公桌后面的铁皮书柜,将之整整齐齐叠放进去,关好柜门,谢云衿稍微偏头,视线很幽暗:“行,我到时一定给你要到签名。”
“行!”
忙忙碌碌一整天,工作时间结束,谢云衿直接回了宿舍。
今晚黄缘归家,宿舍只有谢云衿一人在。
室内昏昏暗暗,没开灯,窗帘也被拉紧,幽蓝的笔记本灯光映照谢云衿淡漠清丽的面容之上。
她身体僵硬了几秒钟,这才伸出手去点击鼠标,“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响个不停,很快,隐藏文件夹被点开,谢云衿点开其中一个视频,长眸微微狭起。
画面中,女子长相貌美,大眼睛高鼻梁,扎着高马尾,眼神坚定,语气也铿锵有力,正在进行着新闻播报。
“观众朋友们好,挖掘案情,深度剖析,做最真实的新闻,我是5.24特大纵火杀人案的特派记者储俪,我正在案发现场。现在我们可以看到身后已经成为一片焦土,尽管大火已经熄灭一天一夜,可站在这片土地上,还是能够感受到刺鼻的焦味以及灰烬,据悉,415号楼起火并非意外,而是有人蓄意纵火,纵火人是户主徐海成的亲生女儿徐酒酒,有邻居拍下火情发生之后,徐酒酒独自一人逃离现场的照片,据知情人透露,‘弑父恶女’徐酒酒逃离现场后直奔临江大桥,后从桥上跳江,疑为弑父后自杀,目前下落不明中,以上是新闻360栏目记者储俪发回的报道。”
看到这里,谢云衿突然抬手合上电脑,她身体慢慢往后,倚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她头昂起,看着头顶黑沉目光涣散,然后轻轻呵了一声。
空旷房间里荡起回音。
一夜无眠。
翌日一早,谢云衿穿好制服站在镜子前。
她的背脊挺直如松柏,头昂起,细碎短发下,眉英气,眸淡漠,眼眶下有淡淡青痕,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入职三年,谢云衿能穿制服的机会并不多,毕竟跑外勤侦查,一身便服更容易在三教九流里混迹,因此,她也珍惜每一次穿制服的机会。
谢云衿稍稍低头,伸手将旁边警帽戴好。
电视台那边也很重视这次的节目,派了专车来局里接,上午八点整,谢云衿同吴海楼一起坐上了车。
司机师傅是个健谈的,一路上都在与吴海楼攀扯前段时间的坠楼案,谢云衿没心思细听,索性头枕椅背开始闭目养神。
不多会便到了电视台。
节目流程繁琐,今日还不是正式拍摄,仅仅只是对本而已,就弄得谢云衿疲累不堪。
十点多钟,工作人员一声讨好地“储老师来啦”将谢云衿浑身疲惫都尽数驱赶。
会议间门口,走进来一个身穿黑色西装套裙,脚踩黑色细高跟的女人,她年纪三十有余,保养极好,皮肤紧致光滑,一头端庄卷发,脸上挂着盈盈笑意:“两位警官好。”
储俪先跟吴海楼握手问好,又往谢云衿的方向过来,高跟鞋“哒哒”作响。
“你是谢警官吧,你好,我是储俪。”
两人对视着,空气都有些凝结。
储俪嘴角噙着标准得体的笑容,手停在半空,修长又漂亮。
顿了好几秒,谢云衿这才缓缓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握上去。
“褚老师好,我是谢云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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